「難道是野貓野狗?春天到了,它們也該出動了。閱讀」
張曉天扭過頭來,重新扶住樹幹,認準方向,重新朝前走去。
百米開外,排成一串躲在老柳樹後的三個青年依次探出頭來。
「不能跟太近了。」
領頭的林如海把剩下兩人的腦袋摁了回去。
「這裡可是張曉天的地盤,萬一他喊來幫手,咱們的計劃就失敗了,等他進了深山落了單,咱們再收拾他。」
「到時候打他一頓,給二弟報完了仇,再讓他把今天賺的錢都吐出來,不能讓二弟白白進去一趟。」
「要是這小子不給錢,就嚇唬他,要把他打暈了扔到山裡,還有他摘的那些羊肚菌,一個不給他留下,我就不信他為了幾萬塊錢連命都不要了。」
剩下的二人聽到林如海的一波分析,紛紛豎起大拇指,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人為錢死,鳥為食亡。
今天張曉天的小命就捏在他們的手裡了,不給買命錢,別想活著回家。
眼看著張曉天的身影漸行漸遠,三人馬不停蹄的追趕上去,準備大幹一票。
清明過後,晌午的日頭已經很毒辣了。
曬了一中午的山林里,冒著肉眼看不見的騰騰的熱氣,向陽處剛長出來的嫩樹枝,像蔫巴了似的,耷拉著腦袋。
張曉天蹲在一棵被雷劈焦的松杉樹下,用棍子扒拉開層層疊疊的樹葉和枯木,看到下面一片有綠豆粒大小的羊肚菌傘帽,掏出手機拍照、記數。
「這是第五座山了,再往裡面走,就是無主的深山邊緣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記錄的數量。
大概是這一帶的山頭常年無人打理,所以發現的菌種很多。
它們絕大多數都埋在厚厚的枯葉下,自由生長,大概要夭折九成以上。
全部由他來催生的話,能夠長出二百來斤的羊肚菌。
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期。
「這些分兩撥種的的話,也要先包四五座山才行。」
附近的山頭一般一包就是五年起步。
他看中的從櫻桃林到自家山頭這一帶還都是長著果樹的山頭。
別看平時沒人打理,可一旦有人承包的話,每年租金最少要兩千起步。
所以在山裡人不斷外出打工之後,許多山頭就屬於半荒狀態。
「一年兩千,五年就是一萬,中間一共有六座山……剛到手的六萬塊錢就沒有了。」
賺錢的速度都快趕不上花錢的速度了。
「得加快速度包下山來,之後就能順理成章的把一百斤交上去,不用擔心期限問題了。」
張曉天又往前走了一百米,收割了一波頂出樹葉冒出頭的羊肚菌,裝到了胸前掛著的籮筐里。
背後的籮筐已經裝滿了羊肚菌,胸前的也裝滿了。
剩下左手拎著的籮筐里,裝著一堆菌種。
大豐收!
張曉天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三點。
要想今天包下山來,就必須抓緊時間回家。
張曉天渾身掛滿籮筐,猛地一下轉過身來,眼角餘光瞥見左前方有幾道人影閃過。
他眯了眯眼,視線被粗壯的大樹和滕蔓遮擋住,人也不見了。
「這是在故意躲我?」
張曉天開始以為是進山挖野菜或者采蘑菇的山民,並沒放在心上,可他們像做賊似的閃躲,讓他嗅到了一絲危機。
這群人不會是在跟蹤他吧?
他今天在鎮上沒有碰到熟人,賣羊肚菌的事應該沒傳到山裡來。
是誰?
張曉天假裝沒有發現他們,轉過身朝著深山邊緣走去。
當地人是不會輕易進入深山地段,因為沒人打理的荒山之中有凶獸。
而且隨處可見瘋狂生長到遮天敝日的樹木,很容易迷路。
張曉天翻過山頭,手扶在樹枝上,感應到山那頭的草地被踩出一片枯黃色,無聲冷笑。
「敢在這種地方跟蹤我,膽子也忒大了。」
張曉天一個箭步朝前衝去。
等到三人爬上山頭,只看到張曉天留給他們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
三人快速衝下山,望著眼前昏暗的森林,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林子哥,姓張的怎麼突然往前跑了,他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再往前走可就沒路了,咱們要不回他家山上等著?」
兩個小弟畏畏縮縮的不敢再往前走。
「怕個錘子,已經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被發現了正好干他娘的。」林如海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很誠實的停留在原地。
「嗷——」
遠處的狼吠聲順著山風吹過來,三人嚇得渾身直哆嗦。
還是林如海膽子最大,硬起頭皮誘導二人:「你們也看到那小子身上背的羊肚菌了,那東西可值錢了,只要追上張曉天,那些羊肚菌就是我們的了,一人至少能分兩三千。」
富貴險中求,財帛動人心。
另外兩人終於邁開步子,伸手掰開眼前的枯藤,準備趟出一條道路。
「再往前走,就要餵野獸去了。」
一道聲音猶如平地炸雷般在三人背後響起。
三人齊刷刷的轉過身,錯愕的望著說話的張曉天。
其實張曉天大可以讓他們繼續挺進深山。
可深山危機四伏,萬一運氣不好碰到野豬野狼之類的猛獸,這三人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裡。
張曉天與他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沒想過取他們的性命。
「辛苦你們一路跟蹤我到這裡,不過這羊肚菌,我可不會讓給你們。」
張曉天轉身要走。
「別動!」林如海在短暫的錯愕後,反應過來,急忙掏出腰後別的摺疊刀,衝到張曉天的面前,攔去他的去路,質問道:「是你把我兄弟送進派出所的?」
「你兄弟是……哦,那個扒手。」
張曉天看了一眼熟悉的彈簧刀,恍然大悟。
「我兄弟上有老下有小,他這一進去,不知道要蹲多久才能出來,所以,這個損失得算到你的頭上。」
「另外,除了六萬塊的賠償,你這三筐羊肚菌就當是孝敬我們兄弟三個的跑腿費。」
「你先跪下給我們磕三個響頭道歉,再帶我們回家拿錢,這事就算兩清了,不然的話……」
林如海揮舞著手裡的彈簧刀,剩下的兩人也全部掏出了刀子,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你要是敢和我耍什麼花招,這刀子可是不長眼的,它可是我花大價錢從海外淘來的,削鐵如泥,扎在你這細胳膊細腿上,萬一給你扎廢了,你到時候可別疼得哭爹喊娘。」
林如海步步緊逼,勢在必得。
一把彈簧刀被他舞動得虎虎生威,閃著刺目的寒光。
一看就是練過的。
淦!
張曉天覺得還是他太單純了。
早知道這三個不是見錢眼開的小毛賊,而是膽大包天的慣犯,自己還不如不現身,讓他們闖進深山拼拼運氣。
事到如今……
「我可沒時間和你們扯皮,賠錢是不可能賠錢的,想動手,來試試。」
張曉天放下籮筐,磨拳擦掌。
正好周圍沒有別人,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教育一下。
必須打到這三個人不敢再跟蹤他為止。
「試試就試試!」
林如海氣勢十足的大喝一聲,肩膀下沉一個俯衝,手裡的彈簧刀朝著張曉天的肩膀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