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把自行車紮好，上鎖，然後轉身上樓。
「科長，待會兒別忘了去三樓小會議室開會。」
楊軍剛打開辦公室的門，老魏就追了上來。
「開啥會？」楊軍放下鑰匙，隨口問道。
「不知道，昨天就通知了的，說是各科室的一把手必須到場。」老魏解釋道。
老魏說完，把手中的文件夾放在楊軍辦公桌上，示意他簽字。
騎了一路車子，手凍的握不住筆，楊軍拿著茶缸，準備倒點熱水捂捂手，爐子上的水卻是冷的。
昨天沒上班，爐子都沒人管，早就滅了。
楊軍悻悻的放下茶杯，兩隻手用力搓了搓，在嘴邊又哈了幾口熱氣，然後握住筆開始簽字。
都是些小額採購的原始單據，審核員早就審核明確，上面還有楊梅的簽名，楊軍看了幾眼就簽上自己名字。
有楊梅在前面把關，他也放心不少。
老魏收了簽過字的文件，也沒多停留就走了。
辦公室實在有些冷，楊軍站起來跺了跺腳。
屋裡不生火爐子實在受不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轉業回來後，好像自己都不抗凍了，以前夜裡不生暖爐子也能一夜到天亮，一冬天穿著一件薄棉襖也撐過來了，自從回到四九城後，耐凍的能力呈梯次下降，夜裡經常被凍醒。
楊軍用火鉗子把爐子裡的碳灰透了透，然後夾著一塊新煤球出了辦公室。
他準備去別的科室換個煤球，然後再壓上一塊新煤球，要不了半個小時火就上來了。
採購科有三個辦公室，他占了一間，老魏和五個辦事員占了一間，剩下的一間留給剩下的八名採購員。
還沒進辦公室，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魏科長，求求您了，就讓我去大同這趟線吧。」
「不行，誰都想跑遠點，合著你來求，我就讓你去？」老魏拒絕道。
楊軍推門進去。
閻解成正站在老魏辦公桌前一副苦苦哀求的樣子。
老魏一見楊軍夾著煤球進來，連忙站起來說道：「科長，我們採購科就你辦公室有爐子，您要是想換煤球，只能去別的科長辦公室去換了。」
楊軍聞言一愣，他還以為各個辦公室都有爐子呢，沒想到只有他這個科長才有這個待遇，，看著科室中他屬下都凍的直流清鼻涕，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辦公室中的一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見狀，連忙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煤球，殷勤的說道，
「科長，您稍等一下，我去食堂給你換。」
「去食堂換？太遠了，不用了吧……」
沒等楊軍說完，那小姑娘夾著煤球就走遠了。
楊軍心中明白，要是他親自去各個科長辦公室去換煤球，自然沒什麼不妥，要是一名普通工人去科長辦公室那就不妥了，所以那個小姑娘只能跑去食堂去換了。
「解成，你咋在這？」楊軍問道。
「軍……科長，我就在咱廠採購科上班。」閻解成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楊軍聞言，頓時一切都明白了。
前幾日，和賈張氏發生爭執，閻解成為何幫他了，而且昨天晚上在傻柱家吃飯，三大爺為何首先表態支持他了，原來閻解成就在他手底下做事的緣故。
「嗯，好好干。」
楊軍拍了拍閻解成的肩膀安慰了一句，然後就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看著閻解成眼神中有哀求的模樣，楊軍不等他說出口就溜了。
萬事萬物都有其規律，採購科自然也有其生存法則，自己把採購科所有的事情交給老魏去辦，自然不能為了閻解成而隨意插手老魏的事。
他心中明白，要是自己冒然干預，不光是破壞生存法則的問題，也是當眾讓老魏下不來台，在科室中沒了面子，以後他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回到辦公室，楊軍看了看時間，離開會還有段時間，無聊的他隨手翻閱著昨天的報紙。
一個版面還沒看完，房門響了。
換煤球的小姑娘回來了，只見她小臉通紅，氣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哈著熱氣，看樣子，她這一路都是跑著的。
「謝謝！辛苦了。」
小姑娘一邊幫著把燒紅了的煤球換上，一邊連連擺手道：「不辛苦。」
「科長，以後要是爐子滅了，你到隔壁叫一聲，我去給你換煤球。」
小姑娘好像是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樣，滿臉的驕傲。
「行，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楊軍也不客氣，直接答應下來。
作為科長，使喚下屬干點私活，不算過分吧？
下屬要求進步，你總不能攔著吧？
要是腦子正常點的員工，大多都會巴結上司，拍領導的馬屁，怕就怕那種油鹽不進，一副公事公辦的下屬，老子拿廠里的工資，憑啥聽你使喚。
對於這種刺頭，最是讓領導頭疼，你要是給他穿小鞋，人家就會說你挾私報復，你要是放任不管，他就會蹬鼻子上臉，到處吹噓自己如何如何。
「你叫什麼名字？」
「科長，我叫羅小梅，你叫我小羅或者梅子就成。」羅小梅見科長問自己的名字，頓時開心起來。
下屬在領導面前獻殷勤，無非就是想讓你記住她的名字，至少也要混個臉熟吧。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自然高興。
「行，以後就叫你小羅吧。」
職場上，領導一般稱呼下屬小王、老李、大白。而下屬稱呼領導，一般前面加上領導的姓氏，後面綴上職位，這都是統稱。
楊軍稱呼她小羅一點問題都沒有，至於梅子？他可不想和小姑娘之間有什麼曖昧的關係。
「科長，爐子已經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小羅，辛苦了。」
「不辛苦。」
羅小梅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後將茶壺灌滿水墩在爐子上就出去了。
楊軍看了看時間，放下報紙，拿了筆記本和筆就出門了。
……
三樓小會議室。
這裡主要是處長和廠長這類級別的大領導召開會議的辦公室。
當楊軍到了的時候，悄摸著在後面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好了，人到齊了，現在開始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