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顧蔚然面壁思過無趣至極,偏偏又不能飛出去欺負江逸雲來獲取壽命,真是百無聊賴,她幾次過去求端寧公主,想解除這面壁思過,就連顧千筠都跑過去給她求情,誰知道端寧公主卻大發雷霆,讓顧千筠跪下讓他反思,又把她狠狠罵了一通。
顧蔚然都嚇傻了,要知道從小到大,她再調皮再任性,她的公主娘可從來沒捨得說過幾句重話,今日這是怎麼了?
等出來碧嶂居,一打聽,顧蔚然才知道原委。
原來上次自己跑去公主娘那裡說什麼做夢夢到爹置辦外室,公主娘表面上不當回事,其實起了疑心,命人私底下暗暗排查內院丫鬟僕婦,查了查去,竟然查到了江逸雲的小丫鬟在二門外和府里的侍衛說話,據說是讓他幫忙往外傳一封信。
那封信自然落到了端寧公主手裡,信並沒什麼大礙,都是一些詩詞,但任憑如此,端寧公主也氣得不輕。
江逸雲是從小寄養在威遠侯府的,這雖然不是端寧公主的女兒,但也是威遠侯府的門面,她才多大,也就十五歲,竟然已經開始對外傳詩文了,而且傳的還是什麼新科狀元談海林。
偏偏談海林還是顧千筠的好友,想來想去,招引來「外賊」的也只能是顧千筠了。
為此端寧公主自然是把顧千筠好生收拾了一番,之後又把江逸雲叫來,不知道說了什麼,江逸雲羞得跑回自己房中就捂著被子大哭了。
再接下來,就是談海林登門正式拜訪威遠侯府請罪。
原來談海林三甲登科後,為了避嫌,並不敢正式拜訪威遠侯,只是對顧千筠投了拜帖,如今既然出了這種事,自然只能是負荊請罪。
威遠侯聽說這個,倒是沒什麼惱的,談海林年輕有為,江逸雲若能嫁他,並不虧。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端寧公主自然也頷首表示可以。
顧蔚然知道這件事後,腿都軟了,整個人差點栽倒在地上,她嚇得趕緊查看自己的面板,卻發現,她的壽命又活生生減少了十天!
這些日子空空消耗沒有進帳,如今減了十天,那更是雪上加霜,眼看著壽命只有二十八天,顧蔚然的心都要抽抽了。
織錦和染絲看顧蔚然這樣,也是嚇得不輕,齊齊喊道:「姑娘,姑娘?!」
一邊吩咐著就要派人去碧嶂居。
顧蔚然虛弱地擺手:「不,不要去叫我娘!」
她沒事,她還有二十九天,她只是被嚇得……
但是如果劇情真得偏離小說原本的劇情,談海林真得和江逸雲在一起了,她知道那二十八天都沒得活了,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必須想辦法,必須想辦法!
攏翠居,聽到這個消息的江逸雲已經是面無血色。
「不,不,不可以,當然不可以!」江逸雲喃喃地道:「我當然不願意!」
身邊的丫鬟采紅和掬綠都有些傻眼了,為什麼不可以?嫁給新科狀元,不就是狀元夫人了,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江逸雲是有野心的,她是要一定要嫁給五皇子的,她是要當皇后的,怎麼可能甘心一個狀元夫人呢?
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突然之間湧起徹骨的恨意,她好恨顧蔚然。
如果不是顧蔚然惹來麻煩,她怎麼可能提前遇到談海林,如果不是有她的存在,端寧公主又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篩查後院,不篩查後院,自己私通談海林的事也不會暴露出來了。
顧蔚然,她好恨,為什麼顧蔚然不去死,為什麼顧蔚然像一個bug一樣在這本書里存活著?
而另一邊,正在為了女主江逸雲的婚事而像老媽子一樣操心的顧蔚然,突然感覺到腦中的面板有一些異樣,她忙集中精神力去看,只見那二十八天的字樣蠢蠢欲動。
她納罕了,這是幹什麼,難道這些字樣要飛?
如果二十八天飛了,她該不會馬上灰飛煙滅嗎??
正擔心著,就見那個「二十八天」的字樣動了幾下後,竟然開始慢慢地變化了,「八」變成了「九」。
顧蔚然第一次見自己的面板這樣動,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力去看,確確實實變了,二十八天變成二十九天了!
顧蔚然驚到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自己不欺負江逸雲,它自己就這麼變了!
這是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嗎,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的壽命就變多了!
顧蔚然靈機一動,忙吩咐織錦:「速速派人,過去表姑娘那裡暗查,看看她那邊發生了什麼?」
織錦得令,忙過去了。
這個倒是簡單,她為了能夠讓自家姑娘開心,早就在江逸雲那裡安插了楔子進去,探查個消息輕而易舉,果然,片刻之後,消息傳來。
織錦一聽,氣得冷笑連連:「那個江逸雲真是不知好歹,嫁給狀元郎這麼好的事,她竟然不樂意?我聽說,她氣得要命,甚至好像還暗地裡罵了姑娘你!」
顧蔚然聽她這麼說,先是蹙眉,之後恍然,恍然過之後,撫掌大笑:「妙,妙啊!」
旁邊的雪韻烏鴉撲棱翅膀也跟著叫,叫出來卻是:「喵喵喵,喵喵喵!」
織錦和染絲對視一眼,都無奈了。
一個莫名的主子,一隻明明是鳥卻像貓一樣叫的烏鴉!
顧蔚然心裡卻是開懷得很:「這一招就叫做隔山打牛!」
原來並不一定當面欺負江逸雲可以收穫壽命,就連間接地讓江逸雲生氣,也可以拿到壽命,想必是江逸雲咬牙切齒恨自己的時候,她的一天壽命就被她「恨」出來了。
如此甚好。
顧蔚然開心地坐在靠窗的貴妃榻上,開始想著對策。
路漫漫其修遠兮,她必須想把江逸雲的這門婚事毀掉,讓她走上女主瑪麗蘇之路,之後再想辦法繼續氣她!
然而不幸的是,接下來十幾天的功夫,顧蔚然一直沒有機會欺負江逸雲或者氣江逸雲,她的壽命除了在某次晚上突然多了一天(估計江逸雲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恨她了),之後再也沒有能增加。
如此日日消耗,待到皇上下旨,命她去參加四月的皇家狩獵時,她竟然只有十五天壽命了。
她的公主娘自然是不太樂意讓她去,原話是這麼說的「都是男人家才去狩獵,你身嬌體弱,又生得貌美,去那裡做什麼?再說荒郊野外的,萬一衝撞了什麼呢!」
顧蔚然當然不可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她施展了三寸不爛之舌,試圖說服她娘,各種哀求,最後她娘冷心冷麵,就是不答應。
顧蔚然心裡想哭,不過她還是望著她娘:「娘,你參加過狩獵嗎?」
端寧公主眸光輕動,淡定地道:「當然沒有。」
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垂落在額上的鳳釵珍珠墜子輕輕晃動了下。
顧蔚然:「娘,你騙人,你參加過!」
顧蔚然的聲音嬌嬌的,卻清脆動人,在碧嶂居的花廳里很是響亮。
這話說出,花廳中寂靜無聲。
嬤嬤丫鬟全都拼命低下頭,呼吸屏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世上,沒有人敢這麼當面揭穿端寧公主的謊言,哪怕這個人是權傾天下的威遠侯,端寧公主也一定會當場讓他嘗到後悔的滋味。
端寧公主不動聲色,峨眉輕挑,語調低涼:「我騙你?」
顧蔚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了,不過她還是小聲嘟嘟說:「皇姑奶奶說,你之前不但參加過,還曾經——」
端寧公主神色沉了下來:「顧蔚然!」
顧蔚然頓時噤聲,不敢說話了。
她娘生氣了,果然是生氣了。
那她應該怎麼辦,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但是她要去啊,她好想去,不但要去,還要帶著江逸雲去。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靴子踩在雕花青石板上的聲音響起,接著珠花簾被掀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豪邁地響起:「細奴兒也在啊!」
這自然是威遠侯。
然而他招呼了這一聲後,屋裡的母女都不出聲。
威遠侯一頓,這才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哈哈哈哈,這是怎麼了,哈哈哈……」
他哈哈哈了幾聲,笑聲乾巴又空蕩地在房中迴響,現場頗為尷尬。
端寧公主輕抬細薄的眼皮兒:「細奴兒,你先回房去吧。」
顧蔚然忙點頭,闖了禍,正想跑呢,當下感激地看了一眼爹後,就提著裙子趕緊跑了。
待到顧蔚然跑出去了,威遠侯才走過去,攏住端寧公主的身子,溫聲哄道:「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端寧公主自小備受寵愛,性子驕縱,年少時便是和太子表哥拌嘴,也是太子讓著她多,何曾受過什麼委屈,如今被女兒當場戳破謊言,面子上過不去,但是女兒體弱,她又不捨得沖女兒發火,如今威遠侯過來,正好將那一腔憋悶之氣發泄到威遠侯身上。
再說,她還記恨著他在細奴兒的夢裡置辦外室的事呢!
「你!」端寧公主薄而艷的唇微微嘟著,氣哼哼地指責威遠侯:「除了你,誰還能這麼氣我?都是你!」
威遠侯:「可我剛進來啊!」
他今日早起後,一直在外奔波,這才剛進屋,怎麼就能惹到她呢?
端寧公主憤憤地把一個引枕拿起,砸向威遠侯:「你哈哈哈哈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嗎?」
軟趴趴的引枕砸在威遠侯臉上,香膩膩的,他利索地接住,抱在了懷裡:「我只是高興一下,笑一下也錯了嗎?」
端寧公主理直氣壯:「沒事亂笑,當然是大錯了!」
威遠侯無辜:「那我以後不笑了,就繃著臉好了。」
端寧公主越發憤憤了:「你也是要學細奴兒來氣我嗎?你是三歲小孩子嗎?」
威遠侯心裡更加想笑了,還想哈哈大笑,不知為何,他覺得此時的端寧公主像極了二十年前,他才認識她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是高高在上驕縱任性的公主,而他只是軍中小小的六品校尉罷了。
不過他還是努力憋住了自己的笑,擺出嚴肅的樣子:「公主,到底怎麼了,是細奴兒做錯了什麼嗎?」
端寧公主:「哼,有一個沒一個,都故意氣我!」
威遠侯聽了,聳眉,很是認真地道:「細奴兒太過分了,竟然不敬長輩,我這就把她叫來,重重罰她!」
端寧公主聽到,微怔,之後拎起一個引枕,憤而擲向威遠侯:「你怎麼當爹的,竟然要罰我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畫圈圈,我的戲份呢?
女王:大手一揮,明天安排你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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