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果市位於星辰海的亞熱帶環流中,它有一個著名的海族度假勝地,叫「金色漂浮雨林」。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這個「雨林」中有大量馬尾藻。馬尾藻能吸收二氧化碳那,釋放大量氧氣,並且為住在周邊的鯨類、龜類、洄游魚類,還有許許多多的海底生物提供住所與生存的能量。因為葡萄果市位於海洋中央,周圍沒有岸,只有海水,馬尾藻是金色的,在一大片海域中連成完整的海下叢林,故名「金色漂浮雨林」。
金色漂浮雨林是大自然巧奪天工的奇蹟,這裡的房價比聖耶迦那的西區與峽谷的房價還高,但要論美景和居住環境,肯定是這裡更加令人心動——這片海域是光海中公認最清澈的,透明度最高可達72米。
對此,拿著兩百多萬自覺宇宙富豪的梵梨又蠢蠢欲動了。
三個月後的早上,金子般的陽光漸次塗滿海洋,把葡萄果市也鍍上了一層金。梵梨趴在蘇釋耶別墅的後院中,拿筆在購房報刊上寫寫畫畫,突然有兩隻手捏住了她的雙肩,嚇得她喝了一大口海水,肩都縮了起來。
那雙手在她的肩上揉揉捏捏。她不再寫字,跟貓被捏了背脊骨一樣,整個癱軟下去,趴在躺椅上舒服地感嘆:「不要這裡,下面一點,對對,就這裡,手勁兒輕點,嗯嗯,舒服……」
「真難伺候。」說是這麼說,身後的蘇釋耶卻始終笑著。
「太解壓了,太解壓了,你是專業的,舒服,舒服,太舒服了……」梵梨爽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了痴漢的表情。
「你如果什麼時候都能這麼自然又坦率就好了。」
「哼。」梵梨橫了他一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所以,梨梨整個假期有什麼安排麼?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玩玩?」
「有!!」梵梨立刻翻過身來,抓著他的手說道,「我想去你的家鄉,距離這裡只要不到兩個小時艦程吧?」
蘇釋耶微微愕然:「斐理鎮?」
「是啊是啊,聽說那裡漲潮期有很多海底森林,現在正好是漲潮期吧?」
「是。」
察覺到了蘇釋耶的遲疑,梵梨小心地看著他:「是不是……不太方便?」
蘇釋耶搖搖頭:「不是,太久沒回去了而已。你想去,我就帶你去。我也正好回去看看。」
金色漂浮雨林位於四個大洋流中間,氣流相互作用,力量相互平衡,令這裡的海水以順時針方向流動,特別安靜。如果沒有海族或艦艇經過,這裡就像草原風光,感受不到是在海里;可現在有旅人經過,窗外的馬尾藻又像放大十倍的金色麥田,在海浪中左右搖擺。
梵梨早就愛死了這裡的風光,看見這一幕,再次沉醉:「我一定要在這裡買房!攢錢攢錢!」
「你那個攢法,就算把存款加進去,這輩子都沒辦法攢夠一套這裡的房。不如用別的方法。」
「嗯?什麼方法?」梵梨一邊說著,一邊游到了修長的金色馬尾藻林中,觀察著穿梭其中的馬尾藻魚。
馬尾藻魚與馬尾藻是共生關係,外形完全按著馬尾藻的樣子長的,幾乎不會游泳,在海藻筏中度過一生。它嘴巴可以張大好幾倍,把整個半透明的魚身都擴充大兩三倍。有小魚從它面前游過時,它一口就把小魚吃了,速度極快。
「這也太快了!根本找不到捕食的證據!」
梵梨好奇地觀察馬尾藻魚,卻意識到蘇釋耶已經游到了自己身側。她用眼角餘光掃描他。他沒看魚,而是在看她。她假裝沒有看見他,只是模仿馬尾藻魚捕食的樣子,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又把手收了回來:「你看,我這樣快速抱你一下,你沒有證據。」
蘇釋耶無視了她的調皮,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輕輕說:「那我快速捅你一下,你也沒有證據。」
「!!!」
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梵梨依然沒能適應他親密的尺度。而且,開始她以為她和蘇釋耶頻繁滾床單是因為剛在一起,還處於新鮮期,過一段時間就會好,會變得和星海的感情一樣,純潔又崇高。但事實證明,蘇釋耶這個男人就是有毒,跟他戀愛,不可能越來越純的。
什麼靈魂伴侶,光輝愛情,根本不存在的。
為此,她還特意用一周相處的時間和做的事為樣本做過統計,35個小時,19個小時在床上,也就是說,本來可以進行偉大精神交流的時光,54.29%都耗在了基礎需求上,很浪費。
她用數據跟蘇釋耶說話,不給結論,以免破壞兩個人的感情,只是多次強調54.29%這個數字,瘋狂暗示他這個比例有點超標了。
蘇釋耶一臉儼然,很失望的樣子:「我們浪費了45.71%的時間?」
「……」男女思維差異沒這麼大吧?就是蘇釋耶自己的問題吧。
就如這一日,他隨意開了個玩笑,又開回臥室了。
大好的早上再次浪費掉了,可是事後依偎在他懷裡,梵梨又覺得,好像事情比她想得簡單。曾經她擔心的種種問題都不存在了。
例如成為他的女朋友,兩個人會不會沒有共同話題?生活、工作、興趣愛好等等,是否都需要磨合?
結果事實是,全靠別的事「磨」完了。這個看上去複雜的男人其實簡單得令人詫異。只要在這件事上滿足了他,別的事他的統一回答是「好」和「都聽梨梨的」。
有時候,梵梨也會有很可怕的念頭:相較男朋友,蘇釋耶好像更像炮友。
但她又很快就想開了。現在好快樂,炮友也很好。如此優雅有品味活兒還這麼好的專一炮友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寶。
其實,蘇釋耶不是不想表達感情,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之前,每次當他提取星海的記憶時,他都想置身事外,把他們當成是小孩子的感情。
可星海不愧是他過去的倒影,戀愛風格也與曾經的他一模一樣。曾經,他就是因為太愛蘇伊,因為太怕告白後會失去她,所以默默守護她,導致最後兩個人錯過,導致她最後恨上他。
看見星海那麼含蓄,他總是忍不住想罵星海窩囊。
在學校里明明有那麼多次牽她手的機會,為什麼不去牽?在落亞邀請梵梨出海那一夜,明明可以吻梵梨,為什麼不去吻?兩個人聊天最心有靈犀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一句「既然你也這麼想,當我女朋友吧」?
漸漸地,那些美艷的捕獵族女子再吸引不了他。他就像看了一部純戀小說,不知不覺代入了男主角,愛上了裡面的女主角。
所以,在復活海,他把星海想對梵梨做的事,全都做了一遍。
但他到底不是星海。
就像兒時最喜歡吃的糖果,當時吃覺得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長大也會無限回味當時那種狂喜。可是,真再去吃那種糖果,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感覺。
他的人生一樣,也回不到最純粹的少年時代了。
當梵梨被他撩到不能自己時,向他婉轉地表明了她想要一對一的關係。
他給不到。這個小女孩很可愛,但不夠。他覺得夠的那個女人,早就把他當成死敵了。
直到她開始想變成捕獵族,開始認真地策劃她的人生,拿出死磕的勁兒爭取自己的人生,為重要的人付出一切……他才真正地被觸動了。
太像蘇伊了。
他知道她不是蘇伊。但是,她們倆內核里的東西真的太像了。他越是觀察她,就越被她一點點的改變吸引。
到了聖耶迦那,才是他徹底淪陷的時刻。不管他怎麼試探她、誘惑她,她都不願意放棄弱勢的星海。她明明知道星海會拖她後腿,他才是她的最優選擇,但她不在乎。不僅如此,等她變強以後,她還對星海越來越好,對他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他幸福。她還願意為守護重要的人,付出一切,同時,她對他們沒有任何要求,一直心胸寬廣。
等到某一天,他終於發現,他其實只是借「試探」為由,來追求自己愛上的女孩子。
在前往斐理鎮的路途上,她在他的懷裡沉沉睡著。
「唔……」梵梨皺著眉,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什麼夢話,然後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別怕,我在。」他握著她的手,眼神愈發溫柔,「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梨梨,謝謝。我總算能從蘇伊那裡解脫出來了。
晚上,梵梨和蘇釋耶抵達了斐理鎮。
一百多年來,蘇釋耶一直沒回來過。但挽著梵梨的手,他有了重新面對過去的勇氣。
乘坐私艦在斐理鎮裡參觀時,蘇釋耶一點點跟她耐心解釋這座小鎮的起源與歷史,還有為什麼這裡曾經是偏僻的富人區,為什麼鯊族這麼多,戰後這裡經歷過了什麼蕭條景象,後來湧入的住民都對小鎮做出了怎樣的改造……
最後,天色晚了,他們穿過了兒時的舊居,去後山與森林中遊逛。
海水是起伏的呼吸,拂動著海底森林;水母是漫天煙花,舞出了整夜的耀眼螢光。
新來的男孩子們玩著他們小時經常玩的遊戲。梵梨好奇極了,聽他們念著打打殺殺的口號,對蘇釋耶小聲說:「我們人類世界也有這樣的玩法,只是喊的東西不一樣。」
「大概全世界的小男孩都這樣吧。」蘇釋耶笑。
他們在森林裡又轉了幾圈,最後梵梨看到了小懸崖邊的石凳,率先過去坐下,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快來坐哦。」
蘇釋耶怔忪了片刻,從身後的隨從那拿了一個東西,便遣散了他們,慢慢游到了梵梨身後。
斐理鎮中,華燈初上。星光照亮海底的世界,岩石上的小白花就像雪花一樣,漸次被烏賊照得發出藍光。眼前的女孩背對他而坐,尾巴頑皮地左右擺動,一頭玫瑰紅色的大捲髮泛著微光,落在了石凳上。
還是梵梨的相貌,卻沒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沒有了對他恨之入骨的蘇伊,只有一個全新的、宛如小梵梨的純真靈魂。
蘇釋耶想,這大概就是最完美的結合。
再見,蘇伊。
他用標準的姿勢抱著盒子,繞到她面前,單膝跪地,握著她的手:「梨梨,嫁給我吧。」
梵梨驚訝地睜大眼,立刻用雙手捂住了嘴,顫聲道:「為……為什麼?我很早就想問了,為什麼……」
「什麼傻問題。」
「你太好了,可我真的沒有那麼好。」梵梨忍不住哭鼻子了,「說實話,我覺得當你的女朋友都有些辛苦了,當你的妻子,我、我不知道……」
「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
相信。不像只愛了一天,像愛了幾百年,幾萬年,上億年,突然洗去所有記憶,重新遇到「那個人」一樣……
見她遲遲不說話,他垂下頭,思考了許久,笑了:「別想了。可能就是年少時沒衝動過,兩百多歲反而衝動起來了。所以,你最好在我後悔之前,趕緊點頭答應。不然你就失去成為獨裁官夫人的機會了。」
蘇釋耶這句話,堪稱神預言。
後來很多年裡,他也沒有後悔邁出這一步,但也真的認為自己太衝動——男人勾心鬥角的對象,只能是男人,一定不能是女人,尤其是讓他們頭熱的那種。
都說女人是為愛而生的動物,其實只是愛哭而已。男人可以內傷到她把自己都忘記了,還治癒不了。
所以,女人可以愛完了一個再愛下一個,每一個都愛到死,哭到崩,當永遠的少女心。而男人,一旦把婚姻和愛都完全奉獻給一個女人後,往死里摔一次,就會變成老男人了,再也年輕不回來的那種。
但這一刻的蘇釋耶還是很年輕的。
他把婚環從盒子裡拿出來,輕柔地捧起她的尾鰭,然後又抬頭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維持原狀,沒有一點點抗拒,便低下頭,把婚環套在了她的尾鰭根部。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似乎是在給足她時間考慮,但她始終沒說一個字。
最終,只聽見「嗒」的一聲,婚環扣了起來,表面流過一圈金光,然後牢牢地鎖住。
他把那顆璀璨的大鑽石扣在上面,裡面有淺藍色的樹根狀細光往上蔓延,鑽石也被鎖在了婚環上。像完成了重大任務一樣,蘇釋耶吐了一口氣,微微笑道:「好了,梨梨,從今以後,我整個人,整個人生,都是你的。」
這時,梵梨才遲鈍地尖叫一聲,一下衝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在打著幸福的小哆嗦。
就在不久前,她還覺得他們只是炮友,沒想到……梵梨又有些想哭了:「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麼認真!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海水無聲流淌,無聲浸入他們的呼吸。
「那是因為你值得。」蘇釋耶吻了吻她的鬢髮,「回到聖耶迦那,我們就公開婚訊吧。下半年辦婚禮,可以麼?」
「可以!我很可以!!」梵梨跳到他身上,在他的臉上親了幾下,「快快快,公主抱,旋轉幾圈。此處應有浪漫!」
蘇釋耶被她逗笑了:「好。」
他抱著她旋轉的時候,她又成了瘋丫頭,摟著他的頸項尖叫:「啊啊啊,我好開心,簡直像做夢一樣!我要成為你的妻子啦!」
這個晚上他們在斐理鎮的雙層別墅式酒店住下。蘇釋耶吻她吻得特別瘋,套套用完了也沒去買。
「這個,海神族是不是可以生理避孕的?」梵梨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好像不會……」
「不准避孕。」蘇釋耶把她的手按在床上,又與她十指相扣,喘息著命令道,「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偶關係,失去了繁衍大量後代的機會,現在都要結婚了,你還敢避孕?」
「可是……」
「不准可是。」他強硬道,「給我生一堆漂亮的寶寶,知道麼?」
造物主揉碎銀河,一半捧成男人與月亮,一半撒開少年與星光,照入她的少女時最美的夢境中,組成了她完整的心上人。
這應該是梵梨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一夜,最肆無忌憚愛著這個男人的一夜。
而不像過去的二百四十八年的萬里夜色中,只能成為散發著微弱光芒的一顆星,在無聲之中,偷偷凝視著生命中的星海。
他們在斐理鎮住了七天八夜。
因為決定了要寶寶,蘇釋耶耕耘得比以前更加賣力了。而且,他還不喜歡直奔主題,玩法各種多,每一件事都實在太貪婪了。如今,渾身上下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被他舔過,連內部都不放過……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色的男人,受不了了……
哪怕是大白天,在大街上,只要想到他們在床上的任何一個細節,梵梨的臉都快燒成火爐了。
第八夜的凌晨,梵梨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夢裡她又動手殺蘇釋耶了。只是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她成功了。匕首刺穿他的心臟,海水都被染成了純紅的血腥色。他握著她的手,用悲傷而疲憊的眼神看著她,心跳在消失,手的力道也在消失。
但醒來時,自己卻睡在他的臂彎里。
她依稀記得,蘇釋耶在睡夢中說著「我愛你」。她紅著眼眶,把他垂在眉間的劉海撥開,冷冷地看著他的睡顏。
光海的獨裁官大人,從來沒在任何人身邊睡著過,除了曾經的梵梨。
所以,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獨自睡著時,凌厲的眉峰大部分時間是皺著的。在她身邊睡著時,卻會毫無防備地展開,就像個孩子。
可惜這個美麗的男人,無邪的孩子,是個惡魔。
現在是動手的最好時機。所有奧術和邪能的攻擊對他幾乎都無效,但只要近距離刺穿他的脖子,他必死無疑。
她撥開他摟住她腰間的手,沒多看他一眼,起身下床,游到樓下,拿出通訊儀,使用隔音術,聯絡真正的未婚夫。
「我等你這通電話有一段時間了。」希天很快接聽了,似乎這個點還在忙工作,「我們這邊一切準備就緒,回來風暴海吧。」
「好,我回去把工作收尾一下就動身。」
「蘇伊。」男人的聲音沒什麼溫度,卻明顯緩和了很多,「辛苦你了。」
「為了光海,不辛苦。」她笑了。
「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梵梨到酒店前台要了一把小刀,又悄悄游回了臥房。但剛一開門進去,她看見蘇釋耶已經在穿衣服了。
「你怎麼起來了?」梵梨趕緊把小刀背在背後。
「這話應該是我問的吧。你怎么半夜不好好睡覺,跑到外面去了?」
「我……我有點失眠。」
「失眠就跟我說,也不要隨意走動。外面不一定安全。」蘇釋耶有些責備地看著她,朝她招招手,「過來。」
「哦,好,我先上個洗手間哦。」
梵梨拉開洗手間的門,關門鎖上,把小刀裝進了鏡子下面的抽屜里。然後假裝抽了一下坐便器的水,又重新拉門遊了出來。
蘇釋耶抱著她重新睡下,她卻再也沒能睡著了。
窗外,星影浸泡在斐理鎮的海水裡。梵梨擺動著自己的尾鰭,看見婚環在銀光中熠熠閃光。
誠然,從決定偽造記憶開始,到改頭換面後發生的一切,理性相關的,她幾乎推測得滴水不漏。但她也沒有顧及到感性的一面。
她記得自己有多想讓蘇釋耶挫骨揚灰,又記得自己有多沉溺在他的懷抱之中;她記得他眼中的冷酷與殺意,也記得他投以自己極致溫柔的凝視;她記得他掐著自己脖子時的憤怒,也記得因為思念而粗魯親吻她的瘋狂……
她這步棋沒走錯,可是也大大地錯了。
曾經蘇伊一直想邁卻沒能邁出去的那一步,梵梨邁出去了。而且,再也收不回來。
如果沒有爆發戰爭,梵梨沒有變成蘇伊,星海沒有變成蘇釋耶,他們又有幸在大學重逢,大概會發生的事,就像在落亞一樣吧。星海保護她,兩個人漸生情愫,戀愛,畢業,結婚,甜蜜而平淡地過一輩子。但是,那樣烏托邦的世界並不存在。
在這個世界裡,梵梨註定變成蘇伊,星海也註定變成蘇釋耶。
她蜷縮在蘇釋耶溫暖寬闊的懷抱里,流著生理性的淚水,沒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回到聖耶迦那的路上,秘書長佩莎發現,梵梨變了。以前她一直都閒不住,眼中總是充滿好奇,上蹦下跳地觀察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如果想讓她徹底安靜,那只有一個辦法——給她一本書。但即便如此,她的尾巴也跟螺旋槳一樣喜歡亂動、亂扇。
這兩天,梵梨卻經常獨處,不做任何事。
就像此刻,獨裁官大人正在睡覺,梵梨坐在娛樂艙的躺椅上——沒有舒適地靠在椅背上,而是筆直地坐著,尾鰭一動不動地貼在地上。她已經保持這個姿態二十五分鐘了,那些二十五分鐘前擺在面前的食物,她動也沒動。她只是靜靜望著窗外的魚群,眼睛藍如深海,似乎是在思考。
這樣的梵梨,讓她幾度有一種蘇伊院士回來的錯覺。
「梵梨小姐。」佩莎游過去,態度不由自主變得恭敬,「您還需要其它食物嗎?或者飲料?我讓他們幫您送上來。」
梵梨抬起頭,那片深海般的藍眼睛忽然明亮,就像天空一樣燦爛。她的尾巴又開始拍打旋轉了,笑容也和以往一樣可愛:「嗯?我現在不想吃呢,最近跟蘇釋耶大人在一起,吃太多了,都胖了……」她低下頭,捏了捏根本沒有贅肉的腰間:「再胖下去,我怕他不愛我了。」
好吧,剛才的想法果然是錯覺。
「好的。那您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吩咐。」佩莎徐徐退下。
梵梨沒有食慾。但她還是把餐盤裡的東西一點點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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