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知和謝吟川爭鋒相對,最為難的是被夾在中間的喻遲笙。
她甚至覺得自己像狗血劇本里的女主角,非要從兩人之間選出一個來。
沈靳知平常不常抽菸喝酒,喻遲笙卻從他身上濃重的菸酒味。菸酒氣味散開,混著他獨有的岩蘭草味道,讓人很陌生。
沈靳知今晚越了界,變得不像他。喻遲笙也不敢確定沈靳知會不會因此遷怒謝吟川。
喻遲笙不喜歡因為她的事讓謝吟川得罪沈靳知,畢竟現在沈靳知還是百影執行總裁,甚至說他能影響到謝吟川以後的發展。
她反而冷靜下來,她朝謝吟川勉強地笑了下,讓他別擔心,隨後站在謝吟川前邊擋下沈靳知的手,問他:「他為什麼不行?」
這些舉動全都落進沈靳知的眼裡。
他心裡不太對味,反握住她的手腕,話里有幾分嘲諷:「他就是不行。」
「他就是不行,聽到沒有。」沈靳知難得不是斯文的表情,連淡漠的眉眼都是戾氣,聲音卻平穩寡淡,絲毫不讓人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喻遲笙你...」
不管他怎麼說,喻遲笙還是護在謝吟川面前,讓他嫉妒得咬牙切齒,喻遲笙卻在這時候皺了皺眉。
他視線往下,落在被他攥住的手腕上。
喻遲笙的手腕被他握得發紅,和周邊瓷白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他喉嚨發澀,沒說出話來。
以前但凡有個磕磕碰碰,喻遲笙總會抱怨地跟他喊疼。因為上藥時她總是皺眉反過來要跟他計較的樣子可愛,讓他忍不住一看再看,他也會故意逗她,但平時他卻也捨不得她在他面前受傷。
這回是他弄傷她。
她只是皺眉,再也不跟他計較,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入夜之後的風涼,他們就站在冷風中,連同喻遲笙的皮膚都是冰冷的。
他身上的菸酒味被吹散,連那不知而起的情緒都一同被內疚代替。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他怎麼只會用這種笨辦法留住她呢?
沈靳知閉了閉眼,鬆開了手:「我們可以下次再說。」
沈靳知聲音很輕,可落入靜謐的夜裡也清晰。
他鬆手後沒再糾纏,反而跟她道晚安:「早點休息。」
沈靳知的影子被薄寒的月光拉長,襯得越發淡,落在夜裡也不真切。
喻遲笙站在謝吟川身邊,看著那身影淡出視線,沈靳知像是沒來過般,只有空氣中還縈繞著通透的岩蘭草氣息。
上一秒喻遲笙還覺得沒有人比沈靳知更像小孩了。
小孩丟了玩具會哭鬧,他又何嘗又不是在哭鬧他丟失的寵物,不願意接受這些事實。
可他竟然也會為那個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的下次妥協。
-
酒吧里彌散著通徹的酒氣,燈光晃得人臉紅心跳,挑動著青年男女的荷爾蒙。
沈靳知坐在其中格格不入,清醒得過分。
散出的薄涼氣息使得幾米之內沒人敢靠近。
看沈靳知又折返回酒吧,周彥心裡大喊不妙,又無奈地靠過去坐在沈靳知身邊。
離開前,沈靳知沒來得及拿上西裝外套,西裝外套就搭在椅子上。
他扶著椅背的西裝外套,用盛滿琥珀色液體的酒杯碰了下沈靳知的酒杯,玻璃敲擊出清脆的響,故意吸引沈靳知注意。
「沈二你不是去找阿笙妹妹談談嗎,怎麼又回來了?」
「沒談攏?」
沈靳知把玻璃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淡淡道:「你當是談生意呢?」
對周彥來說,談生意也不容易。不過沈靳知說這種話他還能忍受,畢竟從小沈靳知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得天獨厚,什麼事都能做得得心應手,沈家那時候根本不用擔心沈家家業敗在他手裡。
後來沈靳知離開沈家,那時候正好碰上影視行業迅速發展,沒什麼比利益關係更堅固。雖然很多人忌憚沈家,但也有很多人看上沈靳知的能力。沈靳知和沈家分道揚鑣後,沈恆原自然不太高興,不過也多虧那年沈恆原忙著安排和自己初戀的婚事,也忙著讓沈家承認比沈靳知還年長的兒子,沈靳知憑著一己之力撐起了百影的雛形。
雖然過程不太容易,但沈靳知終究還是什麼承諾都做到了。
周彥不喜歡做和事佬,平時看熱鬧不嫌事大,對沈靳知他倒也樂意安慰:「你都說不像談生意,耐心點也是應該的。」
「我不夠耐心嗎?」沈靳知像是自己問自己,聲音也輕,只是晃著玻璃杯里的酒。
周彥耳尖聽見,直接揭他的短:「沈二,你可算不上有耐心。」
沈靳知倒笑了,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是嗎?」
沈靳知性子寡淡平日一副懶得計較的樣子,還真沒讓周彥覺得是耐心。他只是什麼都不在意,對不在意的東西自然也不會計較太多,久而久之他極少動怒,顯得耐心十足,還真欺騙過了別人和自己。
但周彥也能看出沈靳知對喻遲笙不一樣。也許沈靳知自己都沒發覺,他對喻遲笙有時候是真的耐心,這耐心是不自覺的習慣。
周彥生日會選在繁華的東區,知道喻遲笙要來後,沈靳知讓侍應生去點了西區的粥,生怕喻遲笙來時餓著。他事後還跟人吐槽,原來沈靳知也這麼敗家。為著一碗魚粥生生把店長叫醒,千里迢迢地送來東區,還真有了點古時候皇帝送荔枝那感覺。
他當談資似的跟傅欽延說,有些得意忘形,差點忘了喻遲笙就是傅欽延的妹妹。
還好傅欽延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只是嘲笑他:「周彥你倒是說出是哪個皇帝送荔枝?」
周彥愛玩樂,就是個名副其實紈絝公子哥,還真說不來那些文縐縐的典故。
只是他一恍地想起喻遲笙的臉,說了句,「管他哪個皇帝,反正不都愛美人嗎?」
周彥這麼挑剔的公子哥,也得承認喻遲笙的好看。
喻遲笙那樣好看的人,即使匆匆看一眼也不會泯然眾人,這樣想來沈靳知第一次見面並非沒有注意到她。
見沈靳知一直在喝悶酒,周彥把他酒杯搶過去,莫名其妙地問:「沈二,我有個好奇的問題。我生日那天你說是你追得她,那話是真心的嗎?」
沈靳知性子這樣沉穩的人,莫名其妙多了個女朋友其實很可疑。但沈靳知從不迴避喻遲笙的身份,即便是策展人問起也是一句女朋友。
連同和喻遲笙認識的方式都讓人無法聯想到會是沈靳知。
「沈二,你要誠實地面對你自己。第一次見阿笙妹妹的時候你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嗎?」
沈靳知的回憶似乎被拉回他和喻遲笙剛認識的那天。
他頓了幾秒,反而笑話自己說:「怎麼可能?」
他從來不說第一次見到喻遲笙時他真的沒有別的心思。
即便是帶著欣賞的態度,他也是在注意角落的她。
可能後來會有很多人發現,喻遲笙最好看的一點,不在於眉眼明艷,也不在於儀態優雅,而在於她單單站在那,就自有獨屬於她的獨特。
那天酒吧開業,他被拉去撐場子。說是撐場子,還真是撐場子,世家子弟都不敢太放肆只是過過嘴癮。世家子弟他們不太講究,評價起女性來也不太尊重,酒吧里有姿色的女人都被評價了個遍。他沒有說教的習慣,也不想真的淪落成這些公子哥,只是平靜地坐在卡座邊上。
直至他們談論到喻遲笙,她穿著及腳踝的長裙坐在吧檯那,和身邊穿著暴露的女性都不同,明艷的眉眼裡落在浮華光影里也不讓人覺得鬧。她在這喧鬧的環境裡沉寂,安靜得沒有存在感。
偏偏就是這份安靜,更刺激著世家子弟,他們甚至在討論花多少時間和錢能拿下她。
不自覺他也多看了幾眼,果然被人打趣。
「想不到靳少也喜歡這款?」
世家子弟也知道沈靳知不喜歡提到沈家,故意避開沈的姓,尊敬地喊他靳少,其實談不上是尊敬只是忌憚而已。
他當作不知,端起酒杯喝了口,寡淡地開口:「可不是?」
這話一出,餘下的世家子弟全都不說話了,要是沈靳知想要,他們可不敢為了個女人跟沈靳知作對。好在有人大圓場,氣氛沒冷下來,他也繼續氣定神閒地喝酒,打算到時間就走。
沈靳知很有分寸感,即便是覺得喻遲笙不一樣,他也沒生出要認識喻遲笙的想法。局裡似乎是有人像巴結他,故意給他找了個機會。
「要是遊戲輸了,靳少就去要個微信?」那人說得輕鬆,還以為自己是這晚上的助攻,起鬨得起勁。
說不出是因為什麼原因,他竟然真的想輸。他一向運氣很好,結果也如他所想。
他在起鬨中「被迫」地被推到喻遲笙身邊,做了他生平最不擅長的事——要女孩的聯繫方式。
酒吧里光影繚亂,落在小姑娘明艷的眉眼間竟有些溫柔,他忽地有些恍神,忘了自己一開始不打算認識她的想法。
在喧譁中沉默幾秒後,他剛想說算了。
小姑娘卻鬼迷心竅答應他說好啊,他看著她紅起來的臉竟然有點想笑。
覺得自己還真是不太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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