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營之內,身為楚軍主將的唐昧因為方城守將昭躍以身殉國而悲痛不已,可是聯軍卻並未停下自己進軍的腳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首先作出行動的乃是秦將魏冉麾下,由秦國、魏國、韓國三國所組成的聯軍西線軍團。
在順利奪下了曾經屬於韓國、其後又被楚國奪取而去的穰城之後,魏冉所率領的西線軍團總計十九萬大軍開始渡過湍水向著東方挺進。
又沿著沘水向東進行了一段時日之後,魏冉及其麾下的西線軍團最終抵達了此刻唐昧所部所駐守的垂沙北岸。
對於西線軍團的抵達,楚軍上下給予了絕對的重視,一批又一批的斥候在收到命令後開始紛紛渡過沘水。
楚軍派出斥候探聽消息的做法並沒有被魏冉過度放在心上,而針對南岸的楚軍主力,魏冉則是給出了兩個應對的方式。
首先,在沘水北岸就地修築營壘,與唐昧所率領的楚軍主力隔著中間的沘水展開對峙。
說到這裡有人或許會問了,難道魏冉不怕楚軍趁著聯軍立足未穩之際,給聯軍來一場出其不意的進攻嗎?
要知道如今已然是戰國而不是春秋,此番魏冉所面對的也不是宋襄公而是唐昧所率領的楚軍主力。
說不準唐昧在看到聯軍遠道而來、立足未穩這個機會之後,便會果斷抓住戰機,一舉重創魏冉麾下的這一支西線聯軍。
一旦西線聯軍遭受到了重創,還未趕到此處的東線聯軍勢必士氣大損,這一場戰爭的勝利天平便會向著楚國一方傾瀉。
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唐昧完全可以率領楚軍主力與聯軍決戰,或許能夠徹底擊破此次由秦國所主導的六國伐楚也說不定。
其實這種局面並不是說不會發生,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魏冉真的沒有哪怕半點的戒備,任憑唐昧率領楚軍來攻。
可是這種情況真的會發生嗎?
面對這種問題,所有人的心中恐怕都會生出相同的答案,那就是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事實上,別看聯軍的營寨之內,眾多的聯軍大興土木,好像一點對楚軍的防備也沒有的樣子。
其實這一切不過是魏冉故意表現出來的,他擺出這麼一副架勢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南岸的唐昧率領大軍攻打自己。
魏冉早就在暗地裡布置下了一支精兵,為的就是等楚軍大舉進攻之時,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切斷對方的退路、將他們留在這沘水北岸。
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什麼楚軍攜大勝之威北上與東線聯軍一決勝負,而是魏冉麾下大軍渡過沘水,直壓楚國荊湘腹地。
可惜的是,饒是魏冉如何地擺出放鬆架勢,但是對面的楚軍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
魏冉看著對面楚軍沒有絲毫反應的樣子,也只好放棄了這一場誘敵深入、然後與楚軍展開決戰的圖謀。
當然,聯軍一方除了守株待兔之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
遵循著「敵可往,我亦可往」的原則,魏冉向南岸的楚軍防線派出大批精幹的斥候、細作,以此來摸清楚對岸楚軍的虛實。
在魏冉命令之下,伴隨著聯軍修築營壘的進程有條不紊地推進,一場少了幾分硝煙卻絲毫不減殺戮的暗戰緩緩拉開了。
這場暗戰之中,如果楚軍有一名斥候潛入了聯軍的營壘,聯軍往往都會派出五名斥候加以還擊;
而在得到聯軍有五名斥候深入自己境內的消息之後,楚軍更是會派出十名精銳前往沘水北岸。
不僅僅是雙方高層之間的明爭暗鬥,就連那些互相潛入對方營壘之中斥候,遭遇之時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手中短劍被他們握在手中、眼中暴射出無窮戰意,每一名斥候都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
就這樣沘水兩岸,聯軍一方和楚軍一方的精幹斥候紛紛潛入對方營壘附近,排出了一場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大戲。
就在這一場暗戰如火如荼地展開的時候,一個對於聯軍是好消息而對於楚軍一方則是噩耗的消息傳入了聯軍的大營之中。
「報……」
聽到主帳之外這一聲稟報,此刻正在和魏軍主將公孫喜、韓軍主將暴鳶一同商議的魏冉將視線從身前的地圖之上緩緩抬起。
看著前方那一面在清風之中不斷擺動的帳簾,就聽魏冉沉聲說道:「進來。」
「諾。」
一道輕諾之聲過後,一名身穿墨色服飾的秦軍親衛出現在了魏冉三人的面前。
魏冉視線之中一道肅然之色浮現,看著眼前這名跟隨自己多年的親衛,一道詢問之聲便是緩緩浮現。
「何事?」
「啟稟將軍,據斥候回報,東線聯軍距離我軍大營已經不足三日路程。」面對著魏冉的詢問,這名秦軍親衛當即沉聲說道。
魏冉一旁的公孫喜和暴鳶二人在聽到這道消息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神情之中都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等到那名秦軍親衛離開之後,公孫喜當即帶著一臉笑容來到了魏冉面前。
「魏冉將軍,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啊。一旦東線大軍抵達,我軍數量就是楚軍的兩倍。如此就算是有沘水阻隔,我軍又有何懼?」
「公孫將軍所言極是。」在公孫喜說完之後,站在一旁的暴鳶也趕緊上來說道:「不用多久,我軍一定能夠擊破眼前之敵,然後一舉攻入楚國腹地。」
「但願戰事能夠如同兩位將軍所說的這樣順利吧。」
從魏冉的這一句回應之中,我們不難聽出魏冉對於戰局的判斷,卻並不像公孫喜、暴鳶兩人那般樂觀。
事實上,在這些日子與對面那一位楚軍主將唐昧的交手之中,魏冉心中對其的用兵風格已然有了一個初步了解。
老練、沉穩、如同一個富有耐心的獵手。
這就是楚將唐昧留在心中的印象,而根據這一個印象,魏冉對於未來雙方之間的戰局隱隱了幾分猜測。
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未來聯軍與楚軍之間或許會時常發生一些小規模的衝突,但是雙方卻很難爆發決戰。
因為唐昧的心中很清楚,楚軍和聯軍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更清楚此戰他的勝算究竟有多小。
既然這是一場註定會失敗的決戰,那麼唐昧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將它一直拖延下去。
當拖延到聯軍數月都不能寸進一步,當拖延到巨大的後勤壓力將聯軍壓得苦不堪言,當拖到聯軍不戰自退……
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唐昧也就完成了自己此戰的目標。
不戰而勝!
心中的思緒一陣翻飛,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魏冉的視線不經意地看向了南方。
「唐昧,接下來就看看你我之間,誰能支持得更久了。」
……
沘水前線,由齊將觸子、趙將趙成以及燕將劇辛所率領的東線聯軍,即將與抵達此地多日的魏冉大軍會合。
秦宮之中,秦王嬴稷卻是站在一張巨大的沙盤之前,和一乾重臣、將領商議著進行的戰事。
只見秦王嬴稷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前方。
他看著嚴君嬴疾手中的長棍在那一座座城邑之間、一條條河流之間流轉;他聽著那一道道擲地有聲的話語,清晰地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啟稟大王,如今我聯軍西線兵團已經在魏冉將軍的率領之下攻破了穰城,渡過了湍水,抵達了沘水南岸重鎮垂沙的對面。」
「除了西線兵團以外,東線聯軍十八萬人則是在齊國名將觸子將軍的率領連續攻破了楚國的幾座重鎮,如今正在趕往垂沙、準備與魏冉將軍所部會合。」
許久之後,當嚴君嬴疾的話語聲緩緩消散之後,秦王嬴稷緩緩將自己的頭抬了起來。
一抹帶著幾分威嚴的視線前方掃過,將此刻眾人臉上的神情都一一看在心中。
此刻,在這一座大殿之中既有嬴疾、嬴華、司馬錯這樣的沙場宿將,也有白起、李璣這樣的新銳將領。
用一句將星璀璨來形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當然除了這些親赴戰場、率軍拼殺的將領之外,此刻的大殿之中也少不了左丞相甘茂、太傅姬凌這樣的朝堂重臣。
視線在眾人臉上看了許久,隨後只聽秦王嬴稷沉聲說道:「諸位將軍,剛剛嚴君已經為我等訴說完畢了數月以來的戰事經過。」
「從數月以來由前線傳回咸陽的戰報來看,聯軍的進展還是較為順利的。」
「如今聯軍已然奪下了楚國的大片疆土,兵鋒更是已經直抵沘水之畔。接下來的戰事會如何發展,還請諸位將軍暢所欲言。」
「臣等(末將)謹奉王命。」
秦王嬴稷這一番話語落下之後,在場的一乾重臣、名將當即齊齊用一聲話語回應了他的命令。
等到眾人的聲音逐漸消散在大殿之中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是緩緩走到了這一座沙盤之前。
「啟稟王上,末將有話要說。」
聽到這一道聲音響起的時候,秦王嬴稷雙眼之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了幾分鄭重。
因為出聲的不是別人,正是久經戰場的老將司馬錯。
當聽到這一位剛剛被自己任命為秦軍另外一路主將的沙場宿將有話要說,秦王嬴稷心中自然是顯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司馬將軍請說,寡人洗耳恭聽。」
「多謝大王。」
得到了秦王嬴稷的准許之後,就見司馬錯微微轉身,緩步走到了剛剛說話的嚴君嬴疾的身旁。
從對方的手中接過那根長杆,並用眼神與其一番交流之後,司馬錯的視線猛然轉向了前方那一張沙盤。
下一刻,俯瞰戰局之間的山川河流,司馬錯身上的氣質卻是不自覺地為之一變。
如果剛剛出現在秦王嬴稷面前的更像是一位面容慈祥的和藹老者的話,那麼此刻站在沙盤之前的就是一位迅疾如風的沙場宿將。
接下來伴隨著手中長杆在身前沙盤之上飛快移動,司馬錯開始從自己的視角來為在場一干秦軍將領重新推演了一遍過去所發生的戰事。
在司馬錯看來,聯軍一方確實是在一步步前進,但是楚軍一方卻也沒有遭受到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
相反不斷將兵力集中、選擇沘水作為阻擋聯軍南下的防線,卻是楚將唐昧針對來勢洶洶的聯軍,所作出的一個極為正確的應對。
一東一西兩線聯軍抵達垂沙,並不意味著這一場戰爭的結束,相反雙方之間曠日持久的沿河對峙或許才剛剛開始。
片刻之後,司馬錯的視線緩緩從沙盤之上沘水之畔移開,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對面的秦王嬴稷。
「大王,諸位,末將以為此前聯軍的高歌猛進,不過是楚將唐昧故意而為之的。」
「如今數十萬楚軍已然在沘水南岸布防完畢,我軍一時之間要想突破楚軍防線恐怕並不是那般容易。」
「未來聯軍可能遭遇的是一場比拼耐心的較量。」
司馬錯的這一番話語逐漸落下之後,大殿之中原本還有些輕鬆的氣氛,此刻卻是被幾許沉重所代替了。
就在剛剛聽完了嚴君嬴疾所通報的前線戰況之後,眾人還對前線戰局抱著一個比較樂觀的態度。
可是司馬錯這一番分析卻是猶如一盆冷水直直地澆在了眾人身上,聽完了這一番話語之後,眾人的心卻是情不自禁地沉了下去。
雖然心中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在場這些或多或少都曾經歷過戰陣的秦國重臣將領都明白,司馬錯剛剛說的就是事實。
大殿之中沉寂持續了許久,直到站在上首的秦王嬴稷再次將視線看向了眾人。
「剛剛司馬錯將軍對於戰局的分析,諸位都聽到了吧。」
「其實剛剛寡人和諸位一樣,在聽到前線戰事一片順利的時候,都認為這一場伐楚之戰很快就會結束。」
「不過聽完了司馬錯將軍的分析之後,寡人知道自己錯了。這一場戰爭進行到現在不過是開始,而不是結束,未來我秦國所要面對的可能是一場漫長的對峙。」
話說到這裡,秦王嬴稷臉上的鄭重忽然減弱了幾分,他的臉上更是浮現了一絲笑容。
然後眾人就聽眼前的秦王嬴帶著幾分和善,對著眾人繼續說道:「不過寡人的心中卻是並不害怕,因為寡人的面前站著諸位。」
「諸位都是我秦國重臣、名將,該如何應對這一場艱難的戰事,還請諸位教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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