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官大夫那幾乎就是明晃晃質疑主將唐昧對於楚國忠心的話語,此刻一旁的副將莊蹻心中已然是怒不可遏。Google搜索
心中的怒火很快便竄到頭頂,一聲清脆的劍鳴之音過後,只見一柄利劍出現在了莊蹻手中。
「你,你,你要幹什麼?」
「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奉了王上的命令前來前線的。」
「你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面對著一步步逼近的莊蹻,上官大夫臉上充滿惶恐的神情。
此刻,他能夠做的只有一邊緩緩向著後方退去,一邊用言語以期望喝退逐漸靠近自己的莊蹻。
可是上官大夫這看似強硬,實則是充滿了無力的話語,如何能夠嚇退面前的莊蹻。
要知道眼前這位楚王的苗裔,可是在原時空之中、主將唐昧死後,掀起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叛亂。
那一場叛亂之中, 楚國不僅有大片的疆土失陷於叛軍之手,其後更是連郢都被叛軍所攻破了。
如此一位連反叛都敢發動的楚國將領,又怎麼會害怕面前上官大夫這空洞無力的話語呢?
沒有意外,在上官大夫恐懼神情的注視之下,莊蹻手中的利劍就這麼落在了對方的脖頸之上。
感受著脖頸之上傳來的絲絲涼意,感受著仿佛即將來到的死亡,此刻的上官大夫哪裡還有剛剛的囂張神情。
看了看面前的莊蹻,上官大夫只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道道寒芒;緊接著他的視線又轉向了一旁的主將唐昧,眼中對於對方的一絲懇求閃過。
「唐昧將軍,唐昧將軍,你快命令你的部將收起兵刃。」
「唐昧將軍,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奉王命前來的。一旦殺了我,王上必然會責罰將軍。」
「唐昧將軍,我錯了,還請將軍原諒我。」
先是一道命令,緊接著便是一句恐嚇,最後眼見唐昧沒有反應, 1上官大夫的話語又變成了懇求。
短短一番話語, 上官大夫那種外強中乾的虛弱已然暴露無遺,而這種前倨後恭的樣子實在是令人不禁發笑。
看著面前那在莊蹻劍下瑟瑟發抖,臉上滿是恐懼之色的上官大夫,唐昧的眼中一絲不屑之意閃過。
數息之後,眼見時機已然成熟,就聽唐昧將軍緩緩的聲音出現在了大帳之中。
「莊蹻,夠了!」
面對著自己劍下那充滿惶恐的上官大夫,莊蹻的臉上同樣浮現著一抹譏諷。
在他看來眼前這名上官大夫嘴角叫得凶,但是自己手中長劍落在對方身上之時,他立刻就暴露了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有這種貪生怕死還喜歡攪弄是非的人在朝堂之上,楚國如何能夠不敗。
他莊蹻今日就是要用手中長劍,來好好殺一殺眼前這個上官大夫以往的囂張氣焰。
聽著身後主將唐昧所下達的命令,莊蹻的視線依舊緊緊盯住眼前的上官大夫,頭也不回地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將軍放心,今日就算是末將失手將他殺死了,一切罪責也由末將一力承擔,與將軍無關。」
說著莊蹻手中的長劍向著上官大夫的脖頸又進了幾分,而對方臉上的恐懼神情卻是越發濃重。
再度將視線轉向了身後的主將唐昧,上官大夫的聲音再次提高了幾度:「唐昧將軍, 饒命啊,饒命啊!」
看了看面前的上官大夫,唐昧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了莊蹻的耳畔,「莊蹻,放手吧。」
當唐昧再次下達這一聲命令之後,莊蹻先是不屑地看了看上官大夫一眼,然後將利劍猛然收回。
一道長劍入鞘的聲音在大帳之中響起,然後就見莊蹻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施施然走回了主將唐昧的身後。
唐昧在看到莊蹻已然歸位之後,同樣面色肅然地走到了上官大夫的面前。
「上官大夫,有一句話末將希望您能夠記住。」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剛剛一次幾乎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已然讓上官大夫的心充滿了恐懼;
如今唐昧這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更是讓他此刻的狀態顯得是那麼的不堪。
當他的視線遙遙看向前方之時,就聽唐昧繼續說道:「上官大夫,你剛剛說末將和聯軍和媾和之心,這實在是過了。」
「不說王上將此戰全權委託末將處置,末將根本不可能與聯軍媾和。」
「就算末將真的與聯軍方面媾和了,上官大夫以為你有可能知道嗎?」
聽著對面這一句充滿平靜的話語,不知為什麼上官大夫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窖一般。
這一刻,他好像是被一頭危險的猛獸所盯上,能夠做的也只有待在原地、瑟瑟發抖了。
數息之後,看著對面唐昧那充滿平靜的神情,上官大夫輕輕將胸中的那一抹恐懼收起。
強打著氣勢,就見他臉上對著唐昧努力擠出一份笑容,「將軍,此言有理,是在下失言了。」
「在此,在下用一禮向將軍賠罪,將軍請受在下一拜。」
就在上官大夫就要向著唐昧躬身一拜之時,一雙手卻是忽然擋下了他的動作。
順著手臂輕輕向上看去,緊接著上官大夫的視野之中便出現了唐昧那帶著一絲笑容的面容。
「大夫此言過了,你我皆是王上之臣,又何須行如此大禮。」
「快快起身,快快起身。」伴隨著一聲話語將對方扶起來之後,唐昧似乎也不願意和對方過多地糾纏,隨即下達了逐客令:「大夫,本將還有些軍務要處理,就不留大夫了。」
「大夫請。」
聽到唐昧說出這一番話語,剛剛好不容易才從死亡邊緣爬出來的上官大夫哪裡還敢在這裡有半點停留。
「如此,在下也就不叨擾將軍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上官大夫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著大帳帳簾方向退了過去。
數息之後,伴隨著上官大夫身影的消失,大帳之中再度歸於了平靜。
眼見上官大夫已然退出了大帳,眼見大帳之中已然只剩下了自己兩個人,莊蹻緩緩走到了唐昧的身後。
「將軍,要不要末將派幾個人,將他給……」
一邊說著,莊蹻的手中還一邊做著斬首的動作,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滿了寒芒。
就在莊蹻這個提議剛剛提出的時候,唐昧便出手阻止了他,「不用。」
一句簡短的話語落下之後,遙望著前方那輕輕擺動的帳簾,唐昧的眼中一陣意味深長的神情浮現。
「殺了他,對我們不利。」
「我們和他剛剛才爆發衝突,他便突然死去了,別人一定會將懷疑的目標鎖定在我們的頭上。」
「他畢竟是奉了王命前來沘水前線的,我們也不好因為他觸怒了王上。」
唐昧對著莊蹻說完了這一番解釋之後,腦海之中忽然一陣思緒浮現。
一抹亮色在其雙眼之中亮起,然後就聽唐昧對著莊蹻沉聲命令道:「派幾個幹練、機靈的親衛給我死死地盯著他,一旦他有所異動,立刻向我稟報。」
「諾。」
接受了來自唐昧的命令之後,莊蹻向著前方躬身一諾,然後很快也退出了大帳。
片刻,當大帳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唐昧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另外一邊,在唐昧的放縱之下,好不容易才逃出大帳的上官大夫,先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等到心神恢復了些許之後,這位上官大夫的視線再一次地看向了那一座中軍大帳。
其實上官大夫之所以如此針對唐昧,甚至不惜造謠對方與聯軍媾和,乃是因為想要奪下唐昧手中的兵權。
按照上官大夫原來的設想,是通過拉攏楚軍中下層的一部分將領,來逐步控制唐昧所率領的這支楚國大軍。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儘管他百般拉攏、威逼利誘,那些中下層將領也沒有一個人願意選擇投效他。
多年跟隨唐昧的經歷,已然讓這些人早已經對自己的主將充滿了信任,根本不是他三言兩語可以撬動了。
沒有辦法,在中下層將領之中碰了壁的他,只能從唐昧這一位楚國大軍的主將下手了。
在上官大夫看來,自己如果能夠除掉唐昧這個大軍主將,那麼這支楚軍便會自然而然地落入他的手中。
到了那個時候,他在楚國朝堂之上便會擁有無可撼動的地位。
只是令上官大夫再一次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質問不僅沒有對於唐昧有半點的影響,甚至還幾乎將自己置身於無比危險的境地。
回想著剛剛自己脖頸之上的那一絲冰冷,回想著剛剛心中生出的那絲恐懼,上官大夫胸中只剩下了一股憤怒。
自從他出仕楚國以來,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
越是回想,上官大夫心中的怒火就越發旺盛;越是怒火旺盛,上官大夫也就越忘不了剛剛的屈辱。
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上官大夫看向身後中軍大帳的神情也就變得越發冰冷了起來。
「唐昧、莊蹻,你們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為了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
就在楚營之內,主將唐昧與上官大夫之間的不和越發嚴重之時,作為楚軍敵人的聯軍卻是一直沒有放鬆心神。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在聯軍主將魏冉的一聲令下,數十萬聯軍並沒有對楚軍發動主動的攻勢;
但是在暗地裡,聯軍的斥候卻是從來都沒有放棄對於楚軍防守力量的探查。
耗費了數月的時間,無數聯軍斥候前仆後繼,終於是將對面整個楚軍的防線摸了個乾乾淨淨、明明白白。
不僅如此,一名名聯軍將領也會在練兵間隙,來到沘水北岸隔著滔滔河水去觀察對面楚軍防線上的一舉一動。
就比如今日,沘水北岸就出現了幾道特殊的身影,以及跟隨、護衛幾人的一隊精銳的秦軍甲士。
站在沘水北岸,遙望著南岸那固若金湯的楚軍防線,一身墨色甲冑的魏冉臉上神情顯得格外的凝重。
「數月過去了,對面的楚軍依舊是那樣警惕,我看這一仗真的是不好打啊!」
聽著身旁魏冉所發出的這一聲感慨,身旁一名身著墨色深衣的老者,臉上的神情卻是有一股自信輕輕浮現。
數息之後,將眼前那一幕幕景象收入眼底,將視線緩緩收回,老者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魏冉。
「我倒是認為,此戰卻是已然有了轉機。」
這名老者的話語,讓他身旁的魏冉心中突然就是一喜,下一刻一道帶著興奮的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他可是知道身旁的這位不僅身經百戰,更是有著長時間圍困敵軍的經驗。
此刻他說出這一番話語,說不定看似波瀾不驚的戰局,真的有轉機發生呢?
眼中忽然浮現一絲鄭重,躬身向著這名老者一拜,就聽魏冉輕聲說道:「還請左丞相指教。」
沒錯,此刻站在魏冉身旁的這一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秦國左丞相、城固君甘茂。
當聽到魏冉的這一聲求教之後,就見甘茂對著前方輕輕伸出了一根手指。
「魏冉將軍不妨再看看對面的楚軍,他們與數月之前有何不同?」
「這……」
魏冉聽到了甘茂的這一句話語之後,心中一陣遲疑忽然閃過,他的視線再一次地看向了對面的楚軍防線。
這一次,將眼前楚軍防線上的景象與數月之前作比較,魏冉忽然眼神一亮、似乎是已然發現了什麼。
可是又觀察了片刻之後,魏冉雙眼之中亮色又忽然暗下,似乎又沒有發現什麼。
看了許久之後,魏冉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身旁甘茂的身上,帶著幾分遲疑說道:「好像對岸楚軍巡邏的頻率,比之數月之前,有所降低了。」
「不錯,從這一點上我們便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對岸的楚軍對比數月之間有了幾分懈怠,而這一點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說話之間甘茂的雙眼之中一陣睿智忽然閃過,「即使楚軍上層有著再高的警惕性,在數月沒有戰事的情況之下,中下層將士也不可避免地產生鬆懈情緒。」
「所謂久守必失,沒有人能夠時刻保持警惕,這是古往今來的一條真理。」
聽完了身旁甘茂的這一番話語,魏冉心中的那一份憂慮卻是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對前路的信心。
似乎,聯軍與楚軍雙方之間戰事的轉機就快要到來了。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