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辦公室樓下，你給我下來！」
黃晃皺起眉頭，這小鬼又哪裡不爽了？一看牆上的鐘表馬上就中午放學，自己這一車東西，他本來還想著早點回，避過這放學的高峰期來著。
這兩天的天氣要比前幾天好的多，碩大的操場上只一個窈窕的身影站立著，黃晃的小心臟咯噔一下，熟悉的身影啊！
只是他知道那不是林語，而是那位很有趣的「小啞巴」。
那孩子還是穿男裝自己比較熟悉，至少能和他一起喝酒。黃晃想。
這小傢伙，天生的美人胚子啊，即使大白天的，他穿著那麼艷麗的衣裳，黑髮飄飄，文靜的小臉蛋兒還化著淡淡的妝，不僅毫無違和感，看著竟然讓人想犯罪。
從任何角度欣賞，都是美女一個，這…簡直是妖孽一樣的人！
然而黃晃還沒開口，小啞巴咄咄逼人的走近。
「你什麼意思呀？離開這城市？開我玩笑麼？」他拿出手機，把自己早就打好的文本亮在黃晃眼前。
女裝著的徐夕從不開口說話，仿佛真的就是一個漂亮的小啞巴。
黃晃看了看手機內容，不在意的聳聳肩，「沒有啦，我是說真的！要離開了！」
黃晃倒是很認真的觀察著面前的小啞巴。她當真是「經得起當頭映照」。風很大，他很細心的將飄在她臉頰上的髮絲縷好。
這是多麼美麗的小臉蛋兒呀？誰能想到，其實，她不是她，而是他！
黃晃這樣的行為讓小啞巴顯得有些侷促，她生硬的在手機上輸入字符。
「為什麼離開？」
「我爸爸。」拍了拍小啞巴肩角，黃晃雙手揣進褲兜，望著遠處高高的教學樓。「我爸爸你知道吧，在酒吧里不是跟你說過的麼？現在，他要我必須離開這個城市！」
「他要你離開，你就離開麼？那林語呢？你就這麼走掉？你想讓她失望麼？」
黃晃搖搖頭，笑道：「小啞巴，你還不知道嗎？我正是因為小語，才決定離開的！」
徐夕皺起眉頭，大眼睛瞪的溜圓。那模樣仿佛要把黃晃吃掉，然而半晌過去，他什麼也沒有說，最終只是扭頭，目光呆滯的看向遠方，沉默。
黃晃看著眼前的女孩，暗自搖頭。
「對不起，打擾了！」小啞巴在手機上寫道。
扭頭就走。
你走不走，關我屁事！徐夕邊走邊想。但仍然有些莫名絕望。
這孩子，黃晃趕緊追了上去。
徐夕走的並不快，但很堅決。第一次，黃晃竟沒拉的住他。
這簡直了，在外人看來黃晃好似正在和一個未成年少女在這兒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黃晃有些惱怒的一把拽住了徐夕。
然而，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來。
「黃大主任你這光天化日之下…之下…之下…」林語本來只想諷刺黃子一下來著，這是又和哪個小女生拉拉扯扯的呢？但是，直到她走到兩人跟前。這句話就說不完了，因為她受到了驚嚇。
她楞楞的看著小啞巴的樣子，嘴巴張的老大。「你你你，你是徐夕？」
徐夕也是暗自吃驚，這是玩完了麼？自己這個樣子怎麼會被林語看到？！我的天！
「哈？」黃晃也有些蒙圈。「小語，原來你們認識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的站在操場上，場面變得好像有哪裡不大對頭起來。
下學的鈴聲響起來，這倒化解了些許尷尬。
黃晃看著教室里湧出的人潮，對林語和徐夕道，「唉…咱們先上車再說吧。」
原來，林語早晨就聽黃晃簡訊里說，今天會到學校里給校長提交辭職信。所以最後一節課老師還沒說放學，林語就裊悄的翹了課偷跑出來，結果操場上這一幕整好讓她看到。
原先她還以為又是哪個小女生，知道黃大主任要辭職了傷心難過，需要黃主任的安慰。
她信任黃子，本來，她還饒有興趣的想看看黃子的表演來著，誰知道，這傢伙，男女通吃啊這是！
厲害了我的黃！
皮卡車在人潮中艱難前行，林語的心情莫名的煩躁。黃子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這讓她黯然神傷，但他和徐夕又是怎麼回事？
那小變態，曾經他差一點就要了自己的命。現在看來，這貨還是個異裝愛好者？
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徐夕，哎呦，別說，這女裝的徐夕還真挺水靈的！
黃子要能跟他…一起那樣的話…到底誰攻誰受啊？？
呃…我這是在想什麼呀？
徐夕那小臉是紅一陣白一陣，讓林語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真想現在直接就從車上跳下去開溜。但是那樣太冒險了，他只能忍著不去看林語異樣的表情。
而黃晃則心不在焉的開著車，他的心也是左右不是滋味。他看著林語饒有興趣的看著徐夕，有些納悶！
「小語…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黃子問。
「哈哈！」林語譏諷的笑道:「何不你先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比較好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男的你也不放過麼？！」
「不是…不是…不是…」黃晃一囧，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了這一步的？
「不是什麼…你倒是說啊！」林語道。
徐夕拍了拍坐在前排的林語，將手機面對著她，示意觀看。
手機上寫著:「只是朋友而已，你別多想！」
「啊？呃…你…你不是會說話麼？」林語問道。
「喔…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是用手機跟咱們交流的。呃…就是在女裝狀態下。」黃晃解釋道。
「蠻了解的麼？」林語道。
「咋的，男人的醋你也吃啊姐姐？」黃晃說。
「呃…」林語好似被噎了一下。
「他說的沒錯，不過是普通朋友，真的小語！我們一起喝過酒。」黃晃說。
「…」
距離三中不遠的地方，有一條護城河。在很早很早之前，它是城市的邊界。只是，這城市向外擴張的速度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河面不是很寬，但這兒柳樹成排，河邊是幽靜的大片草地。市政府這兩年又加大了環境治理力度，這兒倒成了城中一道難得的風景線。
若是夏天，這兒是散步的好去處，只是現在是寒冬，整個河面都上了凍，來往的行人便也少了不少。
黃晃將車停到草叢邊上，林語下車來。看到黃晃後車廂里拉的雜物，問道：「黃子，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麼？王忠義沒留你呢？」
黃晃走下車來，用手撫一下長發，笑道：「他倒是想為難我，不過，多虧老爺子直接電話打過去，他不想放人也得放人！」
「哦！」林語將羽絨服後面窩住的頭髮用雙手整理柔順，然後慢慢向河邊度著步子，有些沉重。
徐夕也下了車，但他很識趣的只是遠遠跟著黃晃和林語，他並不打擾他們，他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沒幾天了。
這兩個人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存在，只是今天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們，實在令他沒想到而已。
「唉…工作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說離開就離開了，真像一場夢呢！」黃子跟在林語身後，感慨道。
「怎麼？黃老師詩興大發？」林語微笑著扭頭，看向黃晃。
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可是，離別就在眼前，他要離我而去了！
她的笑容暗淡下來。
黃晃也沉默了，他們就是有這樣的心意相通。他看著她的眼睛，便能知道她的想法。
她的不舍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但黃子明白，不能讓她傷心。
「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小混蛋。」他嘴一歪，壞笑，冷不防上前，一把將小林語抱起來。
她的身體是那麼的輕盈，柔軟。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擁她入懷的情景。
「煩人你！」林語輕輕的笑，臉龐掛著淡淡的紅雲。她並不反抗，只任由黃子這麼抱著自己。
黃晃用手撥弄林語那小巧的鼻子，走到河邊的座椅邊上，坐下來。
「這兒真美！」懷中的林語忍不住讚嘆。
冰封的河面就像個大鏡子，蜿蜒的延伸到城市的遠方。偶爾的行人點綴在河道兩旁，和遠處的鋼鐵叢林映像成獨特的景象，像一副美麗的畫。
「不如你美！」黃晃道，輕吻林語的額頭。
他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而又讓人留戀，她伸手摟住他脖頸，竟然忍不住去尋找他溫潤的唇。
他總是會滿足她所有的要求，他溫柔的低下頭，輕吻她的嬌唇。
不過是蜻蜓點水般的吻而已，卻足以震顫她的心。
如果，世界就此終結，那該有多好！
林語躺坐在黃晃懷裡，很安靜，時間變得奢侈，每過去一秒鐘，便距離分離的時候更一些，她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
而黃晃，用手撫摸著林語的長髮，眼睛望著遠方，兩人在一起的種種記憶慢慢浮現。
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
我…
不配再擁有你了麼？
黃晃在心裡問自己。
不！
也許…我…可以…
「小語…」黃子顫抖的說。
「嗯？」林語問，很少見到過這麼鄭重其事的黃子。
「跟我走，咱們一起離開！然後，永不分離！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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