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兒臣忘了要對母妃俯首稱臣。」方雲澈連嘴角的血跡都不敢去擦，生生咽下了下一口老血。
麗妃卻是對他的回答很不滿，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揮手，方雲澈再次飛了出去，這次還沒到門邊就已經猶如一隻破碎的布娃娃，直直下墜。
「除了這一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太沒用！」麗妃起身，慢慢的向方雲澈走去，邊走還便說道：「讓你去白錦鎮治水，本是很好的立功機會，你可倒好，不僅惹了禍，還讓段恆入了京，做了大理寺卿，你說，你這班無能，母妃要你何用？」
方雲澈心中一驚，因為他知道，他的母妃向來說到做到，如果她真的覺得他沒用了，根本不會顧念骨肉親情，一掌就要了他的命。
從小到大，只要她吩咐的事情他辦的不夠好，每次都是非死即傷。這也是他為什麼在滿十四歲的時候，求了恭親王叔，讓他跟著大將軍去打仗，連過年都不願意回來的原因。
他在邊疆活的瀟灑自在，野心卻也是實實在在的被麗妃訓練了出來，他看著萬千將士，心中壯志凌雲，竟想著某天可以把自己的母妃置之死地。
然而，他還不夠強大，他還需要讓自己不斷的磨練，第一個要練的就是反抗他的母妃。所以，在接到麗妃的「家書」時，他選擇視而不見，一直到麗妃裝病將人騙了回來。
「澈兒，別以為母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要那座皇位，你也得先問問母妃的意思。若是你不懂，母妃不介意給你放點血，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方雲澈不敢抬頭，但是他知道，他的母妃現在一定笑的溫柔，通常她想殺人時，就越是溫柔的可怕。
「母妃饒命，兒臣定當以母妃馬首是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方雲澈全身抖的厲害。
麗妃看著在她裙邊顫抖的身體，心底湧現出一股深深的不屑以及厭惡之感，她恨不得現在就一掌劈向他的天靈蓋，好讓她親手了結了她生命中的污點。
可惜，他還有用得著的地方，現在還不能死。
「起來，堂堂男子漢像什麼樣子？」麗妃兩人一把拽起，冷聲道：「我不介意你把本宮當做仇人對待，如果這位能讓你出息的話。」
說完，用力把人一推，轉身慢慢走向自己的軟榻，「你不是喜歡令狐家那個大小姐？」
聞言，方雲澈心中一驚，「母妃！」
「如今，給你一個將功補罪的機會，讓她成為你的王妃。」
「母妃的意思是？」
「正是你心中所想的意思，不用擔心，本宮對她的確有興趣，但是不會要了她的命。」
「是，母妃。」方雲澈恭敬跪下。
麗妃手輕輕一揮，「滾吧。」
方雲澈立刻如獲大赦般的逃開。
看著那狼狽的背影，麗妃恍惚想起他剛剛聽到自己提起令狐芷時的慌亂，輕輕嘆了口氣。
莫非，令狐家的都是情種嗎？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有可趁之機不是嗎？
太子府
段恆一入京還沒有見到女兒，就被獵影招呼著進了太子府。
「下官段恆參見太子殿下。」段恆雙膝跪地，俯身行了一個大禮。
方子澄含笑將人扶起，「段大人不必多禮，本宮已經備下酒菜為你接風，請快入席。」
這般對待令段恆受寵若驚，他道了一聲謝便落座於方子澄的身邊。
方子澄見人坐下，揮手讓伺候的人下去，只留下獵影在旁。
「獵影，你也坐吧。」方子澄示意了一下自己另一邊的空位。
獵影道了聲是，坐在了凳子上。
「來，我們一起先喝一杯。」方子澄舉起酒杯。
段恆和獵影也趕緊跟著舉起酒杯，三隻杯子碰在一起，下一秒，空空如也。
吃到一半的時候，方子澄突然問段恆，「段大人，本宮前一陣子翻看你的檔案，發現八年前你曾在江都任判佐之職，可有此事？」
段恆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臉上表情也變得極不自然，為了掩飾，他故意盯著桌上的菜。
「回太子殿下，八年前，下官的確是在江都做過兩年判佐，之後便被派往白錦鎮做父母官，一直到現在受太子殿下青睞，青雲直上，成了大理寺卿。」
段恆緩慢的道出自己的平生，雖說的簡單，可方子澄卻是不信。
「不知段大人可還記得八年前，江都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若是本宮沒有算錯，當時段大人應該還在江都任職才是。」方子澄語音淡漠，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但是，深知當年事情的段恆卻是不由汗濕了手心。
見段恆面色難看，似乎隱忍的辛苦，方子澄輕輕笑了一聲，移開視線，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段大人看看，本宮這暗衛可眼熟？」
「這獵影大人，不就是陪著太子殿下來白錦鎮的那位嗎？下官自然是記得的。」段恆賠笑道。
「段大人，你在仔細瞧瞧，可還有其他的印象？」方子澄輕啄一口酒水，似笑非笑的看著段恆。
見狀，段恆想起之前第一眼見到獵影時就覺得眼熟，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那人，便也只當是人有相似。
如今，聽得太子殿下的話，他不由認真打量起眼前的人。
剛毅的線條，冰冷的眸子，雖然整個人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但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人。
他倏地收回視線，心中沉吟良久，才道：「這……這是姜家的小公子？」
方子澄見他果然識得獵影，心下知曉他定是知道八年前的事情，不僅知道，或許還參與了其中，只是還不確認他扮演了何種角色。
因此，方子澄轉移了話題，「段大人也覺得獵影與本宮的堂哥有幾分相似？」
他話中有深意，想來段恆應該能明白。
一頓飯，直吃的段恆冷汗直流，待到結束，他趕緊匆匆告辭。
等走出太子府一段距離，段恆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仍舊燈火通明的太子府。
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