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驚覺,面對綠袖時,他似乎下意識的就選擇了相信她。
而換作平日裡的自己,他應該多警惕些才是。
該死的!綠袖那丫頭,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不一樣了!
令狐芷看著獨自糾結的獵影,開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不說,我可沒強迫你。」
獵影本就心煩,又聽她這樣說,心裡一陣火大。
「那要是這件事是關於太子殿下的呢?你又作何感想?」
聞言,令狐芷一下子就急了,嚴肅道:「你給我說清楚了,方……太子殿下他怎麼了?」
獵影看她著急了,也不再兜圈子,把戴御醫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最後加上一句,「綠袖說,你有一方子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睡著,可否給我?」
「這……」令狐芷皺眉。
見她猶豫,獵影不悅道:「怎麼?你不肯?」
「不,不是不肯,而是這方子和普通大夫看的方子不同。」
「哪裡不同?」獵影心裡隱隱覺得這方子能幫到方子澄,便急了,「可是其中有什麼難尋的藥材?只要你說,我一定可以找來。」
令狐芷緩緩搖頭,也不再繞彎子,「這方子的特殊,就在於我就是這方子。」
「什麼意思?」獵影不解。
令狐芷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只好拿出先前做的墜鏈,放在獵影面前。
「這是什麼?」
「不要說話,看著它……」
令狐芷見人真的認真凝視著墜鏈上的墜子,便輕聲開口,「好,現在你看到了一片大草原,你覺得很累很累,你躺在了草地上,看著天空的雲朵,一朵、兩朵、三朵……」
獵影只覺得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令狐芷等了一會兒,見差不多了,便打了一個響指把人喚醒。!
獵影只聽見一聲怪響,他便清醒了過來,已然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所以,我剛剛是睡著了?」
獵影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令狐芷,他簡直無法相信,一向謹慎的他竟然會無意識一柱香的時間!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連自己是如何失去意識的都不知道。
令狐芷收了墜鏈,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很匪夷所思,但是請你相信,我不會害他。」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這簡直太難讓人置信了。」獵影邊說還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真的無法接受。
令狐芷見他態度如此,心裡十分著急。
不,應該說從知道方子澄得了頭痛之症,整夜無法安睡之後,她就擔心的不得了。
她恨不能馬上去看他,但是她首先要讓獵影相信自己。
「獵影,我知道不睡覺帶給身體的弊端,我真的很想幫助他。當然,宮裡有御醫,開些安眠的藥並不是問題,但是我這已經對他無用了。」
獵影沒有表情,好像令狐芷不是在和他說話。
「我這個方法看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是卻是最不傷他身體而又能讓他安睡的法子。」
獵影依舊沒什麼表情。
令狐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擔心他是真的,我希望他好好的也是真的!如果我想要害他,當初在白錦鎮,我就不會千辛萬苦的去給他找藥退燒!」
說到最後,令狐芷真的有些生氣,可她也知道獵影是為了方子澄的安全,所以只好強忍了下來,安靜的等他的回答。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獵影終於點頭。
令狐芷心裡鬆了一口氣,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謝謝你的信任。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答應。」
「你說。」
「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太子殿下這件事,因為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治療是最放鬆的,對他有好處。」
「這……」獵影似有為難,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辦法,「再過一個月不到就是春節,每年這個時候,太子殿下都是最忙的時候,你可以以暗中調查令狐府之案為由進宮。」
「可以嗎?」令狐芷怎麼覺得那麼不可信?
獵影略一點頭,「這件事就交給我了,你收拾一下。」
說完,獵影就要離開,剛起身就又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對她說道:「這件事我不希望有別人再知道,所以你這次進宮也要秘密進行。」
「這個容易,我與我娘說一聲就行。」
至於其他人,她才懶得管他們怎麼想。
卻不知,就是他們兩個的這個想法,橫生出一系列的事情。
獵影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方子澄正焦急的讓人四處找他。
「屬下參見主子。」
聽得她的聲音,獵影擔憂的心總算放下了,可也因為他的一聲「主子」生生寒了心。
堂哥這次可是氣大了,氣的都不想理自己了。
他也知道自己胡鬧,但是他是太子,父皇病重他自然要為他分擔,再加上八年前的那樁子事情,他也定是要弄清楚的。
他心裡猶自難過,卻不知道獵影這一聲「主子」,其實是怕他生氣,是帶了點討好和算計的。
要是換作平時,方子澄自然能夠想到,只是此時心中覺得理虧,便無法注意到。
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屋裡安靜的可怕。
「澄兒……」
「堂哥……」
幾乎是同一時間脫口而出,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赫然。
「堂哥先說。」方子澄賣乖道。
獵影也就不再推辭,說道:「再過一個月便是春節,想來皇上定是要把事情交給殿下,可令狐家的案子還需要查,我想……可不可以讓令狐芷來幫殿下?」
「哦?堂哥怎會有這樣的想法?」方子澄疑問頓生,畢竟獵影從來不會介入這種事情。
獵影輕輕咳了一聲,才柔了聲音解釋道:「我是想要為殿下分憂,畢竟戴御醫的話你也聽見了,不可再憂思過度。令狐芷是有些才思的,而且又是自家的事情,定然會盡心。」
方子澄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獵影心虛,但還是沒有移開視線,定定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