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盅會在十天之內耗盡宿主的性命。閱讀你們只有十天考慮,願意服從的,可得一時的解藥,保一時性命。不願服從的,這斷劍山莊的地牢便是諸位的葬身之地。」君書影如敘家常一般說道,突然冷笑一聲,又道:「只怕明年今日,諸位在黃泉之下,也收不到一家老小的祭拜了。不過卻可以那處合家團圓,也算可喜可賀。」言下的威脅之意,令人心寒。
「卑鄙小人。」不知是誰低咒了一句。君書影也只是笑了笑,輕輕揭過。
楚飛揚一直緊緊地盯著他,君書影卻不敢看他,也不願去看。他在做的是他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他不願意為了任何人擾亂他的計劃。他要踩在所有人的頭上,掌握所有人的生死,直到他們馴服,像狗一般匍匐在他的腳下,企求他的一點施捨。他不需要人心,只要他們表面的服從。他樂意看他們眼中充滿怒火和憤恨卻只能小心地隱藏著,明明恨他入骨卻無法背叛,不得不服從於他。他不在乎用了什麼手段。君書影從不否認他自己有多麼卑鄙惡劣。
君書影對嚴陣以待的天一教眾人下令,將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關押。青狼走回君書影身邊,對著君書影不善的視線微微一笑,輕聲道:「你讓我的燕其受苦,我也不能便宜了楚飛揚。大家扯平。」
君書影冷哼一聲,不想理會青狼的胡言亂語,正欲離去,突聞一聲細微的破空聲響,君書影立刻蓄足內力,欲破那突然而來的暗器。
青狼的聲音卻猛地在耳邊炸開:「小心!」話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閃過眼前,只聽一聲輕響,青狼攤開手掌,一枚暗沉的小巧利器靜靜躺在掌中。
青狼向暗器所來的方向望去,對上一雙充滿憤恨的眼睛。青狼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來,邪邪一笑,將手裡的暗器上下翻動著看了看,笑道:「手段不錯,可惜身手不行。」話剛說完,便毫無預兆地將那小小暗器沒根捅入那人的肩膀,臉上的笑意甚至還沒有褪去。
那人拉長聲音慘叫了一聲,青狼不屑道:「真沒種。」說著將手上的血在那人的衣襟上抹了抹,邊起身邊道:「所謂武林正道,也不過如此麼。」說著走到袁康壽和信白的面前,一手一個拎起兩人,又道:「說來,這斷劍山莊的地牢可比我們天一教的大多了。」天一教其他教眾將那些倒在地上毫無抵抗之力的眾人用繩子綁好,推推搡搡地押著往那地牢的方向走去。
君書影穿過人群,高放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向門外走去。還未到門邊,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君書影回過頭去,看清場中形勢,眼皮登時跳了兩跳。
楚飛揚渾身是血,居然硬是掙脫了繩索,正與幾名教眾纏鬥在一起。他強自運力,雖然使不出平時的一成,竟也將幾名教眾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時間近不了他的身。
高放咋舌道:「真是個怪物。楚飛揚三番兩次硬抗盅毒,真不知道他有幾條命夠折騰。」上一次硬抗的結果……大概就是最後弄出來個小石頭。高放自然不敢把這話說出口,偷眼看了看君書影,卻見君書影皺緊了眉頭看向那處,片刻後轉身道:「不用管他,他撐不了多久。」
高放無言地跟上,為何要向他解釋。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君書影,你站住!」楚飛揚突然大聲道,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猛咳,夾雜著嘔血的聲音。君書影頓了頓,不欲理會,逕自向外走去。
「混蛋,你站住!我有話問你……」楚飛揚的聲音被打斷,只聽得悶響一聲,似是重重挨了一下。
君書影忍無可忍地轉回身來。楚飛揚竟然強自提氣,一躍之下到了他的面前,染滿鮮血的雙手抓住他的衣領,粗重的喘息間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道。
君書影將臉向後撤了撤,伸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靠近,開口道:「你再如此硬抗,便活不久了。你當苗疆的盅是拿來好看的麼。」
楚飛揚呸地吐出一口血沫,挑起嘴角一笑,露出腥紅的唇齒,竟帶著些邪佞狂妄。
「幾條小蟲子而已,我會放在眼裡?!」楚飛揚將臉又向前靠近,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些粗啞,如砂紙打磨一般。
君書影揮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冷聲道:「不要再作無謂的掙扎。你逃不掉的,你也救不了他們。」
楚飛揚扯回君書影,邪笑道:「用你說。我只問你一件事。」
說著聲音冷了下來,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見,有些陰狠地盯著君書影的雙眼看了半晌。君書影也任他看著,靜靜地與那雙充血的眼睛對視著。
「我問你,你那日帶著小石頭一起消失。你出來做你的大事了……小石頭呢?我們的兒子……你為我生的兒子……」楚飛揚將臉湊近,幾乎要與君書影鼻尖相抵,雖然放輕了聲音,卻依舊帶著兇惡陰沉,低聲道:「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君書影的眉尖皺了起來,似乎不滿楚飛揚的用詞或態度。半晌後卻仍低聲回道:「我把他送到別院附近一戶可靠人家照看……」
「夠了,我知道了。」楚飛揚一把推開他,冷笑一聲。不遠處圍著的幾名天一教眾面面相覷了幾眼,一擁而上。楚飛揚不再反抗,任他們綁住,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君書影摸了摸沾血的衣領,眼神暗了暗。
高放走上前輕聲道:「教主,我們走吧。」
君書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這已經漸顯寂廖的寬大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