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熠聞……」
「你還好嗎?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有人來救我們了。Google搜索」
話語落下,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宋知意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哽咽著,艱難道:「你別睡,我害怕,你陪著我就不害怕了,所以別睡好嗎?」
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情況。
這兒聽不見其他聲音,只有工廠機器運轉時發出的機械聲,怎麼也停不下來。
宋知意被重物牢牢地壓住,動彈不得。有黏黏糊糊,帶著腥味的液體時不時地滴在她的身上。
她止不住地掉眼淚,就在剛剛,裝滿鐵皮材料的搬運箱,不知道什麼原因塌了。
貨箱連帶著鐵皮翻滾而下,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在千鈞一髮之際,是陸熠聞,死死地護住了她。
而現在,陸熠聞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但依然保持著護住她的姿勢。
宋知意無力地努了努嘴,被壓住的雙手格外小心,生怕因為她不小心的動作,加重貨箱對陸熠聞的傷害。
還好,她的手在箱子和貨物落下的最後一刻,抱住了陸熠聞的頭部,
她的雙手死死地、又極其溫柔地扣著,就像陸熠聞此時正死死地護住她那樣。
空氣中的血腥的道越來越重,夾雜著絕望的機械聲。
宋知意決定再試一把,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有什麼意外沒什麼關係,反正在這個世界,她所眷戀的,在意的早已所剩無幾。
但陸熠聞……,他不一樣。
他才剛升了職。
他這麼努力,往後的日子,哪怕不論出身,他憑藉自己也一定能過的很好。
「有人嗎?救命啊!」一句句聲嘶力竭的呼喚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都說喊救命不如喊救火有用,宋知意用儘自己身上殘存理智,微弱的聲音竭盡全力地呼救著……
「失火了!快來救人啊!」
撕裂卻微弱的聲音被嘈雜的機械聲吞噬淹沒,她只能無助地落下了最後一滴淚。
清晨的陽光刺破雲層,給窗台的綠植穿上一層暖紗。
空調不知輕重地吹著,發出呼呼的聲音,室內濃重的涼意像極了那天……
宋知意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竭盡全力地喊出那句:「陸熠聞,不要!」
語音剛落,周圍響起了不滿的嘀咕聲、有意而為卻又帶著情緒的翻身聲、還有一直保持不變的鼾聲。
宋知意猛然從床上坐起,黑洞洞的環境,透出來絲絲光亮。
她深吸一口氣,用帶著粉色傷痕的雙手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她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小聲自我安慰道:「沒事的,這裡是宿舍。」
緊接著,又好像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她無力地躺下,輕輕地抽泣著。
不知不覺中,臉上被擦乾的眼淚再次淌濕了枕巾。
腦海中的過往一臻臻地閃過,和陸熠聞在一起的幾個月足夠溫暖,能夠鼓勵著她勇往直前。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兩年已經過去了。
可是,關於陸熠聞的記憶,非但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淡去,反而愈加清晰。
不知道過了多久,枕邊的手機閃了閃,宋知意才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她拿起了枕邊的手機,空白備註的消息框彈出來簡單的幾個字:[今天還不回家,後果自負!]
宋知意嘲弄地勾了勾唇,算了吧,那還是她的家嗎,早就不是了。
宋知意不禁懊惱,要是自己再爭氣些,舅舅畢生的心血也不至於成為她那個渣爹要挾自己的籌碼。
宋知意揉了揉眼睛,長時間的流淚使她的眼睛有些水腫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快速的把床上收拾好。
今天,那個家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回去一趟。
她倒是看看,她這個多餘的人到底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值得那群人三番五次,軟硬兼施都要讓她回去。
聽見動靜,宋知意下鋪的女生輕輕地探出了頭,看見宋知意那雙紅腫的雙眼,好像明白了什麼。
在她們相處的兩年裡,她極少看見宋知意掉眼淚,偶爾幾次也好像是因為同一個人。
大概又是因為那個人吧。
考慮到有人睡覺,她壓了壓嗓子,關切地問了句:「知意,你起那麼早準備去哪兒呀?」
宋知意想到自己乾澀不適的眼睛,有意地閃避何凌雲的目光,答到:「我回家一趟。」
何凌雲更加詫異了。
在她的記憶里,她這位校花室友只有寒暑假會回家。
平時的周末,別說是回家了,作為學生會文藝部部長的她,連團建都很少參與。
而且,這才大三剛開學,就急著回家……
莫非,她這次哭,和她家裡有關?
何凌雲有些擔心,她叫住了正打算洗漱的宋知意:「知意,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下去。」
宋知意輕輕地笑了笑,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她草草地用冷水沖了沖臉,不忍看鏡子前蒼白的臉,她趕在何凌雲弄好之前快速地化了個妝。
再看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比剛剛賞心悅目多了。
既然要回去,氣勢上就不能輸。
尤其是那個從小到大都在和她暗自較勁的繼妹。
能讓她不舒坦,宋知意心裡就算舒坦了。
兩人準備妥當出門時,新生入學軍訓已經開始了,此時新生們正起鬨著要教官表演才藝。
宋知意感受著操場上青春洋溢的氣息,心情不由得變好了些。
她已經快要記不清在多久以前,自己也是那麼純粹地開心過的。
看著舉止有些怪異的宋知意,何凌雲欲言又止:「知意……」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宋知意搖了搖頭,笑了笑:「小何,沒事,別為我擔心。」
「你是不是有夢見那個人了,你能和我說說,他到底是誰,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何凌雲終於沒忍住,把壓抑在她腦子裡近兩年的疑惑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
何凌雲從學期開始,就對這個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室友充滿了好奇。
她不明白為什麼,宋知意身邊追求者無數,而普通的男性朋友卻沒有幾個。
宋知意被何凌雲拋的問題問住,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去告訴何凌雲她的執念。
自己無可救藥地,狂戀著一個已經在自己世界消失了兩年的男生。
而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她的愛意表現的太明顯。
他被她嚇跑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是他那麼好,就像是照亮她死水般生活的一道光,她又怎麼能在他面前忍住不讓愛意傾瀉呢?
宋知意緩緩開口,她不知從何答起,只能再次使用緩兵之計:「凌雲,等我釋懷了……
宋知意頓了頓:「一定告訴你。」
見她如此,何凌雲也不好再問,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宋知意單薄的肩膀。
「算了,我去食堂,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還有,你別忘了今晚深海酒店的聚會,能趕回來嗎?」
要不是何凌雲的提醒,宋知意還沒反應過來,今天已經是周日了。
顧婷婷之前處心積慮地想讓她參加聚會,連團委老師都搬出來了。
宋知意微微聳了聳肩,回答道:「去,不過我時間比較趕,凌雲你別等我,我們直接酒店見。」
宋知意坐公交輾轉幾站,再加上步行數十分鐘才回到深海市一處高級別墅區。
她以前的家就住在這裡,只不過現在,那個家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她前腳剛回顧宅,後腳就被保姆告知,因為家中大小姐今晚有宴會需要參加,所以她的慶生宴提早到了今天中午。
全家人早她一步,都出去陪顧婷婷小姐過生日了。
宋知意覺得好笑。
如果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女是家中的大小姐,她這個倍受排擠的親女兒又算是什麼呢?
沒錯,今晚在深海酒店設下鴻門宴款待她的人,就是她曾經無比信任的好姐妹,她如今的繼妹,顧婷婷。
而家裡這一堆的爛事,宋知意誰也沒有告訴。
在學校,很多人都知道顧婷婷宋知意兩人不對付。
但誰也不會想到,她們不和諧的背後,還有這一層複雜的關係。
看著正忐忑等待她反應的保姆,宋知意並不想為難她。
她倒也沒有那麼傷心,畢竟她那個爹,她再不想認了。
這顧家一大屋子的人,她一個也不想見。
她們不在倒是偏合了她意。
這個家她也算是回來過了,以後那群人要是再想她回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何況她是人呢。
舅舅的公司,她也一定要拿回來。
大不了,魚死網破,她拿不回她想要的東西,別人的想要從她身上得到的東西她也要毀掉。
反正,外表光鮮亮麗的顧家,最不缺的就是一大堆搬不上檯面的人和醜事。
因為被所謂的家人放了鴿子,宋知意從房間收拾好了東西,提早到了深海酒店。
大部隊還沒有來,她只能根據群里的消息,找到了聚會的包廂。
一個人在包廂坐了一會兒,宋知意有些犯嘀咕,就算是申城最好的酒店,隔音效果也不怎麼樣。
隔壁包廂里服務員八卦的內容,被她一五一十地聽了個清楚。
宋知意覺得聒噪,正打算出外面透透氣,剛好收到了團委老師委派的任務。
宋知意正無聊,打算乾脆就在包廂里把這個文件做完。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地聽見了另一件事。
宋知意打開文件沒多久,隔壁服務員的聲音就停下來,隱約從他們的嘴裡聽到好像是什麼貴客來了。
她嘆了口氣,快速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隔壁包廂卻傳來了繼妹顧婷婷和別人講話的聲音。
在談話里……
她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計劃要找人教訓教訓宋知意,還計劃要把她的名聲給弄臭了。
她們找了人,守在包廂外的走廊上。
只要宋知意出門,走廊上他們安排的人,就會給宋知意應有的教訓。
她們的計劃卻足夠細節,縝密到,如何設計宋知意一人離開包廂,如何分開何凌雲這個助手……,全部都設計好了。
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在隔壁包廂的宋知意早已經知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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