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看去,武寨主刀光過時,如流光掠影,似朔風悽厲,人過時如愁雲慘澹,馬轉時鬼哭蕭蕭,配上那些不戰先潰,哭爹喊娘的州府兵將,真一個如同阿鼻地獄裡的血海煞星。
便是再多給沈裕民一個腦子,他也想不到這堂堂州府的官軍,只看到這麼一個獨臂好漢,便嚇得哭爹喊娘,轉身亂跑,互相絆倒,各自踐踏不休,你說好不好笑?
他還沒來得及殺入敵陣,這大隊官兵除了少數楊家子弟兵,便逃四散奔逃,倒把一些勇猛的楊家軍沖亂了。
沈裕民卻不知道,這山寨和州府那些官兵也不只交鋒一兩次了,那些官兵只要是遇到了武寨主,便是一觸即潰,望風而逃,每次都為山寨提供許多兵甲糧草,讓寨子興旺不少,所以這一次武寨主亮出相來,當真是如驚弓之鳥,聞聲遠遁。
他看還有些楊家兵士不顧一切衝上來圍攻武寨主,如何忍得住?便也打馬衝上去並肩作戰,雖說武藝天淵之別,好道也能壯點聲勢。
這時候那山寨上的大部隊也跟了上來,楊家那寥寥幾人哪裡抵擋得住?只片刻便真箇被殺得片甲不留了。
這一陣大獲全勝,身邊好漢個個喜形於色,沈裕民卻默然不語,武寨主感慨地說:「這些軍士便算得是英雄好漢了,可惜不能外御強虜,卻死在我們手下。」
朱二當家說:「泱泱大宋,這般屈死的英雄將士,又何止他們幾個?我看這事情也緊了,此地雖好,不是久留之所,我們這便動身吧。」
武寨主看著沈裕民說:「沈老弟倒是個難得的好男兒,衝鋒陷陣卻搶在人先。我們這事干係太大,需不能連累你,咱們做了這些日子的兄弟,今天就此分別了,再有緣時相聚。」
沈裕民急道:「大哥哪兒的話,一日兄弟便一生是兄弟,便是上到天上也不不過是砍那天兵一刀,我為何去不得?」
朱二當家笑道:「沈兄弟,有你這話便十分好了,只是我們自有我們的道理,不是我們趕你走,我們卻看得出來,你終究道路還長,陪不得我們走這趟。」
沈裕民心裡猶豫,卻感覺自己受這些好漢輕視,默默無語。
武寨主說:「我便一眼就看出你是個人物,將來成就必定大有作為。你我兄弟一場也是緣分,做兄弟的卻不能一齊走到底,其實抱憾。你在山寨里幾個月就練了好幾路刀法,也都精妙,可惜都是些粗劣的功夫,難登大雅之堂。
「今日一別,便是道路兩茫茫,後會無期了。我這裡便傳你一套刀法,你要好生記著。還有兩點需注意:你修為不到,學了也使不了,需要刻苦磨鍊才能發揮。第二便是這刀法練起來後,傷人之意雖是關鍵,卻也不能完全丟掉慈悲心。。」
說著他便下馬,揮獨臂使了十八路刀法給沈裕民看,再回過身上馬對他講了這些刀法的套路口訣,隨後就毅然拱手告辭,顯然是不會留他同行了。
那一眾好漢便一起跟著武寨主朝東去了。
蕭軍經過沈裕民身邊時對他說道:「沈兄弟,你我交情最好,這一去只怕相聚再難了,若是你走投無路時,便朝南邊走三十里,那邊雲州城裡,有個第一仗義疏財的范大官人,家資巨富,在那裡也養了百十個有本事的食客,你拿我這信物去找他時,必定會收留你。」
說著給了他一塊黑沉沉的鐵片,上面刻了個蕭字,沈裕民心中感激,卻一時不知如何答謝,人家已經拍馬走遠了。
看來無論如何,這些好漢也不會帶自己同去了,自己這一身行頭,也穿的八分像個好人,沒有綠林氣息。想到自己離那次劫鏢還不過幾個月,只怕到處還掛著自己的樣貌緝捕。
他的武藝還沒練好,這麼久只有兩套刀法登封造極,剛才看時,自己同武寨主那種級別的高手比,還是天淵之別,依然還需要勤修苦練,想來也還是得去找處能穩定練武的地方,便直接朝那雲州城走去。
路上打開系統開時,系統里赫然多了一套刀法:天傷悲憫刀(已鎖定)激活需求未知。
這應該就是那武寨主使出來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刀法了,只是現在還是被鎖定狀態,卻和之前通臂拳條件不足就沒有出現在技能欄里不同,大概是武寨主過於特殊的關係吧。只是不知何時能激活來使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練到有一天像他那樣神鬼莫測的程度?
他這人本來好武,性格又專注,做一遍是一,一天到晚反覆打一套功夫,便是打上一年也不嫌厭倦,是以這系統在他手上是恰到好處,修煉進度快的出奇。
現在他每次都挑選耍刀技巧剛好能學,屬性加得較多的那套刀法,武藝進境雖快,但是實力也依然有限,見過武寨主出手後,更加知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和當時剛出武館的時候不同,他知道就靠現在的樣子,出去走江湖只怕有得是虧吃,於是還是決定先去投奔范員外做個食客,將剩下能學的系統武學都磨練到登峰造極境界了,再做考慮。
好在他在山寨里做頭領的時候,穿著打扮也不以粗豪為美,也不以奢華為意,每次有收穫時,那許多兄弟爭搶的粗狂雄壯的衣甲,和珍貴華麗的良綢錦緞都讓人先挑,這一下他看上去和最普通的河北平民沒半點差別,只是騎匹劣馬,別了把腰刀。
一路踏著淺芽新綠,沒走多少路就看到了一座城池,城門牌子大書:雲州。
沈裕民大踏步走進了城裡,尋驛站問路,才知這范家大院大的出奇,城東兩成的地面,都是他家的房產!
縱馬慢行一路到了范府門前時,果然見得這裡氣派:紅漆大門,高比城門不讓;素粉圍牆,雪白一塵不染。可以望見裡面許多屋舍,間間裝點華麗,中間府邸大堂,雄壯尤勝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