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關鍵一步

  木風忍不住喝道：「南宮將軍你的本事我們的服的，可是自古大漠男兒征戰圖的是什麼？流血犧牲，損兵折將終於征服了敵人的城池，不就是殺個痛快使大家流的血不白費嗎？」

  南宮棲楓反問他道：「所以呢，損兵折將，流血犧牲，就為了這一下殺光這些毫無抵抗能力的下人？你自己看看這些惶恐無助的百姓，他們和那些抵擋我們，讓我們流血的強敵是一路人嗎？」

  木風一時語塞，很快還是回答說：「可他們還不是花剌子模的百姓嘛，都是一國城民，我們難道不是為了殺他們才攻打過來的？那我們圖得是什麼？」

  南宮棲楓說：「今天滅了花剌子模，明天還要攻打西夏，西遼，有一天我們還要橫掃大金、大宋，你試著想想，如果最後這邊的敵人都落得了花剌子模現在的下場，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怎麼辦？」

  木風想了想說：「這一戰西征花剌子模大家都發了財，賺得缽盈盆滿的，糧草怎麼也夠打下一仗，還有這麼多可以用來放牧的草地，就是因為沒有討厭的敵人了，若是留著他們，要花糧養不說，還不見得老實，多麻煩？」

  這一下可不是他一人說話，在此許多帶兵的將領紛紛發聲，表示說得有道理。

  南宮棲楓說：「可是這一路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你奪了一次就沒有以後了，再一路滅完了其他國家，各賺個大富大貴，然後呢？再沒人能在我們周圍讓你搶了，你那些金銀珠寶賣給誰？到最後還不是要自己人放牧維生，到頭來不是白忙一了回？

  然後又補了一句：「非但白忙了一會，那麼大的地方我們的人也要更加辛苦，那些錢財珠寶無人可換，只能收藏，到最後，還是要重新回到各大部族你爭我奪，自相殘殺的時代，傷害的還是自己人，難道這就是我們征戰的意義嗎？」

  木風不說話了，昆桑汗策馬上前說：「南宮將軍這話，頗有幾分道理，但是勝者為王，戰爭本就沒有善了之說，這些花剌子模的人和我們怎麼說也是仇深似海了，將軍說說看，不斬草除根，卻當留著為何事？」

  南宮棲楓說：「真是因為自古以來都是殺戮敵人，我們才更應該讓他們活下去，古人獲取牛羊犬馬，那些都比人強壯的動物都能馴服使用，這麼多深受他們上層欺壓的百姓，我們就不能據為己用嗎？

  「所以我認為，只要拿出馴服牛馬的精神出來，就能讓這些人也為我們牧馬放羊，種植糧食牧草，永遠為我們提供充足的給養，省去反覆征伐的勞苦，妻離子散的傷亡，難道就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全場沉默了許久，克烈部汗才說：「實不相瞞，一路廝殺過來，所得的不過只是一次性的戰利品，千里之地盡剩鬼哭，回去以後，這仗感覺和沒打過還是那麼一回事，確實讓人覺得不對勁，可是就放著他們不殺，難道我們以後打一仗還有大把人看著這些人？」

  木風說：「就算是看著，這些人也未必安分，不是給我們造點麻煩，那就難受了。」

  南宮棲楓說：「這一點我也考慮過，這些占領的地方讓我們自己人過來牧馬放羊，他們遷去草原，我們教他們種植牧草和糧食，饒了他們性命，又給他們比原先還好一點的活路，總可以征服一批人心，然後再考慮如何治理打下的天下，自古大國帝王不都是征伐天下，卻成功治理嗎？」

  昆桑汗說：「在這裡說話的人，不會覺得你的話有問題，但是你要知道，你我不能在任何一場戰場上，而我們的人，習慣了殺戮可不會這麼順從這無聊的規矩，殺人所得總比這樣來得快，來得多，你如何保證以後他們怎麼做？」

  南宮棲楓說：「我手下數萬軍馬，並無一人濫殺，這次回大漠，我們整合整個大漠的勇士進行操練訓誡，待準備充足，就該讓天下真正知道蒙古大軍的威名了。」

  終於七大汗王都同意了他的意見，這一次南宮棲楓用兵也實在匪夷所思，而那震撼人心整齊的隊列，也讓他們垂誕三尺，因此將自己的部下培養成那樣的軍隊，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主心骨，他們也不怕跟著別人訓練會反他們這些汗王。

  經過這些汗王花費許久的勸說，做足了思想工作才讓那些士兵將虜獲的女子放回，然後安排這些人遷往大漠，只要為他們種植牧草和糧食，就可以活下去，日子比一部分原本的奴隸還好些，本身日子過得好些的，也要感謝撿回了一條命。

  「納蘭暉拜見南宮將軍，末將為這數十萬百姓的性命謝過將軍恩德。」直到看到了這個結果，納蘭暉才在之後私下來到了南宮棲楓面前。

  南宮棲楓上前抱住他說：「納蘭大哥，你們真是辛苦了，這一次是蒙古七大汗王都來了此地，他們都掌握相對良好的教育和統治思想，能勉強把控這些部族的行為，但是以後的征戰，八成不會同行了，所以讓他們了解紀律的重要性，直接影響到我們的目標能否成功。」

  納蘭暉搖搖頭說：「我在意的，並不是這些，為了將軍最終的目標，我們就是自己死去，也絕不會有眨一下眼睛，如果這些和我們一同生活過的無辜之人就是和平的代價，那麼我會傷心，會自責，但絕不會怪你，我是說，這一次，再不能和在大金那裡一樣了。」

  一名副將解釋說：「現在南宮將軍訓練的將士們，都是十分耿直而勇敢的，他們對軍紀的遵從勝過自身的生命，接下來，全大漠的將士都要走這條路了，我相信南宮將軍的夢想，會發揚光大的，起碼現在這幾萬蒙古兄弟，已經是自己人了。」

  南宮棲楓抬起頭說：「法家之道，是普通人上升最快，最穩，最有鬥志的一條道路，但同時也極其嚴苛，令人人自危，不進則退，各位放心吧，我會儘量避免霸道必經的彎路，引導這大漠數十萬勇士走向正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