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契丹難還

  看李桂蘭那三分惱怒，七分不滿的模樣，赫連小鳥微微一笑：「這世上說到聰明伶俐，我卻看不出哪個能勝過你李桂蘭的，你如何看不出劉石的心思，這次來，一是來把那對功夫十分有天賦的陸芳妤借走，二來，也只是道些家常而已，又何必如此惱怒。」

  李桂蘭說：「這樣啊，說起來上次小鳥姐是提過這事，陸姐姐是城中女子的統領，十分重要，只是走開一時問題也不大的吧，那還有什麼事呢？」

  赫連小鳥笑道：「那你知道，我本是什麼人嗎？」

  對這些江湖韻事，李桂蘭這個常年鑽在學術和研發里的人，還真沒八卦過，那是當真不知，一頭霧水，只能拿眼睛去看劉石。

  劉石抓著頭說：「赫連姑娘呢，是大遼將門之後，現在主持著一群大遼遺孤正在做復國準備的首領，而百靈客棧的店主只是表面上的職業。」

  赫連小鳥嘆道：「難為了你還記得，當時我手下數百人物，卻至今不知從何處開始行動，而你當時那般落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還孤身一人，卻在數年內能有如此成就，我常常想，大遼那麼多人才，是不是義父選錯了人？」

  劉石搖搖頭說：「其中種種一言難盡，小鳥姐雖是頭領，卻又受種種過去約束牽制，根本無法全力施為，換作我的話，莫說復國，維持這麼多人的組織不散都要焦頭爛額了，哪能這般說呢？」

  李桂蘭雖說詳情不在，卻在這隻言片語中懂了大概，插嘴說：「當時我們這些人可沒太多想法，既沒有尊卑之分，也不懂什麼富貴之別，只想要活命，只要能讓我們活下去，那是說什麼都會服從的，這裡許多事情，若有些個家底，那是沒人肯聽的。」

  赫連小鳥苦笑道：「也就你這丫頭可以口無遮攔，你可知光禁了跪拜，不准尊卑之稱就能鬧的天下大亂？這世上也還有個你這樣的敢叫劉石做木頭的人，倒也難得，劉石啊，當我們這些人越來越沒有復國之心時，也就再沒法維持下去了。」

  劉石說：「話也不能這麼說，那些人個個都身懷絕技，本事過人，世間沒有什麼大目標的幫派，組織也多如牛毛，實在是不能復國又如何，何況大金那一仗以後再無往日的風光，這契丹人的國家，誰說一定就不能再起？」

  赫連小鳥搖搖頭：「明公主看到中州那許多契丹人生活漸漸安定富足，安居樂業尤勝當年大遼事，已有幾次表示若百姓安樂，又何必多起刀兵？而那些百姓，在徹木袞達吉布治下早忘了金人之仇，數年前的殺戮仿佛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劉石擰著眉頭說：「徹木袞……他確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說實在的，這幾場仗沒有他在場，真是萬幸。小鳥姐無需憂慮，世間萬事瞬息萬變，我們做凡人的，只要好好活在當下，成事在天，只要努力過了，沒誰會多加見怪的。」

  赫連小鳥說：「說的也是，最起碼兄弟們還是靠著我的，怎麼說也不是我先放棄，愧對大家的苦心了，關於你們的這套心法，我已經調整了許多，現在天資不用極高，都能有很快的進境，算是有些成果了，我想讓陸姑娘同我去走一趟，你們怎麼看？」

  劉石說：「這事她答應便好了，這裡許多事我真是許久不知了，無須經過我做主。」

  赫連小鳥便站起身來笑道：「那便好說，陸姑娘對這些練功習武的事情可是萬分喜愛，一點百通，早就想去了，只是怕走不開，如今你出來了，自然可以順應調整，我這便去找她，咱們後會有期。」

  只說完就飄然而去，似乎全然沒有受那些話題影響，讓劉石一陣感慨：「說陸芳妤呢，我看天下好武之人，更難出其右了，嗯，桂蘭，你發什麼呆呢？」

  李桂蘭回過神來看了看他，突然瞪了一眼就轉過頭去，十分不開心的樣子。

  直到這一刻，劉石才意識到他回到世間了，還有數不清的事情需要去辦，再不能躲在這地方與世隔絕了，而眼前這個問題，就是當務之急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厚著臉皮靠過去，劉石嘿嘿笑道：「桂蘭，你也看到了，她來提的都是些有的沒的，沒你想的那麼多了，說起來，咱們好久沒一起走走了，帶我去周遭轉轉，看看有什麼變化好嗎？」

  李桂蘭橫了他一眼說：「若你真是段木頭倒也罷了，可我記得妖怪哥哥也是難得的精明人，上次臨安燈會上人家的模樣，還有剛剛她和你說心事的神情，你豈會半點看不懂！倒在這裡把我當個真小孩子了！就你這樣子多傷人心知道嗎？」

  劉石其實是真不知道，這其中女兒心思，不是那種走慣了風流場的男兒，哪裡能理解透徹？李桂蘭還真冤枉他了，但是這話說出來，卻還是讓他一愣，不過功力也這麼深厚了，對自己的感受他還是十分清晰的，絕不輕易迷茫，只看向李桂蘭：

  「這事我是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怎麼樣，最少我不是那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那邊的人情咱們想辦法還，而當下，我絕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了，好了，桂蘭妹子，你卻到底是肯不肯帶我到處轉轉？」

  李桂蘭看他這副沒臉沒皮，又斬釘截鐵的模樣，心中思緒萬千，但是心思在這裡，到底還是為他的態度感到欣喜，彆扭一陣，終於站起身，拉起劉石就朝外跑去。

  「城裡變化也挺大呢，不過我天天看在眼裡，也沒甚感覺，還是去田地里跑一跑吧，如今正是秋收之季，爺爺他們都忙碌不休，城裡人手都抽了很多出去，有幾天沒看到爺爺了，我們去那邊看看如何？」

  劉石抬頭看了看，一抹殘陽帶著火燒般的鮮紅雲彩，紅透了半邊天，半個時辰內天色就要漸黑了，過去正好是他們要休息的時刻，倒是個好時間，就順著李桂蘭一同朝城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