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數據問題

  劉石看著張衷伍，無論如何，這位正兒八經的大元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何況這種時候以他的身份說話確實要注意場合，就清了清嗓子，說：「如此也罷，但是務農和做工都是這裡的頭等大事，以後這種情況必須要有個能擔得住的人在場。」

  場上那些人靜了一會，還是很快做出了肯定的回應：「是！」

  劉石環視一圈繼續說道：「首先作為城裡干係最大的人，劉某人因為內傷極重，在最為重要的時刻里閉關數月，諸事多勞各位了，在此表示十分抱歉。然後現在一切井然有序，頗有章法，自是十分順利，不知各處具體情況如何，還請各位略做介紹。」

  何陸起身說：「稟城主，我方重中之重的生存根基就是糧食，自種糧則是可以自主控制生命線的關鍵；上半年受兀朮騎兵襲擾，糧食減產嚴重，連同去年剩餘，勉強堅持到了秋收。

  「而這次收穫的產量十分驚人，除了新遷過來那些百姓開出的土地中水土資源尚不足外，原本土地的糧食產量都整整提高了三分之一以上，加上新遷過來的百姓主要都是種地，這一次收穫的糧食按一人兩百斤一年的分配算，至少可以保證今年一年半糧食充足了。」

  劉石立刻警惕了起來，他出關第一件事就是被李桂蘭拉去田地里跑了一圈，正在收割的農田給了他極深的印象，但是好歸好，在肥料沒有技術上的突破，而去年也同樣風調雨順的前提下，從長勢看，產量不至於提高三分之一那麼多。

  而新開闢的田地，地形水源各方面都不足，即使種下的是高粱、小米這些耐旱省肥的糧食，產量也不至於能和去年相比，這裡三十萬百姓，一人保證兩百斤糧食那需要六千萬斤以上，保證一年半，不得上億了？這裡有這麼大的倉庫嗎？這產量真能提高到那麼多？

  城中重視糧食的種植這是路人皆知的，為了討他們歡心，人們肯定會不計一切辦法來讓自己的數據更好看些，而這件事情更使劉石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故事。一絲陰雲悄悄爬上了他的額頭。

  「這麼說，這些糧食可真是讓人喜出望外啊，不過劉某人要說句不大中聽的話，凡事有輕有重，以後我們耕戰之地要立個永不准變的規矩，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到了收穫的季節必須要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人親自去驗個實數！最少兩個不同部分的人，而且不是隨便一看，必須細細理過了每個細節才算過關！」

  這話一出，何陸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自他們同建耕戰村的那一刻起，這些他負責的事情劉石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並無半點懷疑的，這次連續拂他臉面，必然事出有因，但同一個地鋪睡覺的兄弟，這麼不信任他，卻讓人難於接受了。

  李桂蘭連忙開口說：「石哥哥，這種事情也不是小事，都是我們這些人一同核算的，應該不至於……」

  劉石說：「桂蘭，這事不對任何人，只是凡事舉一反三，不能輕慢，不必多說！今天肯定還有許多要事要商量，咱們先說完它。隨後何陸、張元帥、友七、桂蘭，還有你，錢萬通，和我一同走一趟糧倉！」

  在場的人毫不猶豫應道：「是！」

  而李桂蘭看劉石居然這般霸道，不由得有些不服，把臉一轉，腮幫子鼓起來。

  何陸接著說：「上半年本來只是打算試水的繅絲養蠶，得到了遠超預期的結果，儘管第二期和第三期養的蠶都數倍增加，但是生產出的蠶繭同樣支撐不起咱們的聯合繅機全力開啟，今年的產能明顯浪費了。

  「而震天雷那邊派過來的姚嵩也確實是絲綢方面的專家，在他的幫助加咱們這裡後面製造的絹綢質地上乘，而且品質也沒有杭州那邊個人作坊的時好時壞，深受那邊商賈好評，這一期換來的銀錢盡有百多萬兩！」

  劉石點點頭說：「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但是我還是要潑點冷水，咱們整個耕戰之地，三城有百萬人口，大多數人都只是自給自足，勉強生活，實際上的銀錢收入也就人均一兩多一點，比起宋、金尚有差距呢，不能沾沾自喜。」

  張衷伍喃喃念叨：「看來，咱們終究已經和大宋劃清界限了。」

  何陸說：「這個自然，只是咱們的地方，銀錢倒也沒啥用處，大家都不靠銀子生活，無論木器、冶金都用不上銀兩，也不需奢侈排場，這些錢主要是通過中都劉家的商路，去購買牛羊肉奶，並轉道西夏、西遼買些馬匹過來。

  「現在前後也轉來了數百匹好馬，只是路途遙遠，也怕金人生疑，這馬不但數量少，而且耗資極高，不算划算。順帶一提，劉家的家主現在氣色好多了，時常出入金人名門貴府，自由已經不受束縛了。」

  劉石點了點頭，這個劉家家主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劉正麟了，從這一席話里就能聽出，金人那平等對待各族百姓的政策不是說說而已了，加上赫連小鳥那裡得來的消息，契丹人認徹木袞達吉布也不認原來的公主耶律明了，說明這段時間金人的政策已有成效了。

  「這一點，多少不是壞事，要知道，咱們地少人稀，和大金動手，能擊退他兩次，也傷不得人家根本，咱們吃一次大敗，就可能萬劫不復了，如果他們暫時停下干戈，給咱們充分發揮咱們的優勢，那早晚就能從各方面超越他們了。

  「但是金人一旦真正整合了國內各族，得了人心，那就比之前面對的要危險得多了，所以咱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是儘可能多賺銀錢，無論如何一支數千匹良駒的馬軍是要組成的，其次，用不去的銀子，不論金宋，全部換成糧食！」

  張衷伍不由問道：「可是咱們糧食已經充足了啊，還買那麼多來做什麼，須知糧食堆著可不會變多，倒是儲存久了容易腐壞損耗啊，而且這般買糧，不是會對其他地區造成饑荒，到底還是禍害百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