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單的握手會場地選在室外,廣場上搭建了一個演出的舞台用於握手前的表演活動。
星野從後台探頭小心地向外望去,廣場上滿滿當當的觀眾圍著舞台三面坐著,手中舉著推巾和應援棒,由於天色正亮,應援顏色並沒有顯露出來。
瑣碎的嘈雜聲像起伏不定的海浪,拍打在舞台上,也拍打在等待著上場的成員的心上。
五更悄悄湊過去,突然伸手貼在星野的臉上,感受對方臉頰散發的熱量,幸福地眯起眼睛。
星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咿呀——」地叫了聲,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轉身瞪著眼睛,鼓著腮幫子,嬌嗔地看她。
「五更桑,真是的……」
「誒?是小南啊,不好意思我搞錯了,本來看背影還想嚇小飛鳥一跳呢。」
五更佯裝訝異,但手還留在原位,直到星野扁著嘴盯她很久,才訕訕地收手,收手前還捏了下對方粉嘟嘟的小臉。
「真是的,五更桑最近總是這樣……」
「原諒我吧,看錯了也沒辦法,小南也有看錯的時候吧。」
「我和飛鳥醬髮型完全不一樣啦,五更桑總是說這個藉口。」
「嘛嘛,這種小事就別在意了,話說回來,小南今天也很可愛呢。」
「……唔……」
五更看著星野刷地一下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沒回話,星野雖然經常被團里的大姐姐誇獎,有些習慣了,但突然在對話里被誇一句可愛,還是會嬌羞起來,特別是對這幾天才熟絡起來的五更。
多虧了小飛鳥和星野關係親近,五更和她打鬧的時候,也漸漸和星野有了親近的機會,現在兩人也能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五更嘗試著去摸星野的頭,被對方「亞達~」地躲掉,她也不氣餒,以後有的是機會加深感情,最終滿足自己妹控的終極心愿。
「緊張?」五更問道,隨後她向外觀望了一眼,「哇,這麼多人,少說也有三四千吧。」稍微地被嚇到了。
這個時候距離開場還有段時間,正式開始時,估計人數會有五六千人。她想像著,自己上台時,下面坐著烏壓壓一片人,也有些小激動,這個陣仗可比見面會時壯觀多了。
「倒不是緊張啦,」星野嘟了下嘴,「只是在想,演出節結束後的握手會持續多長時間才能結束,感覺會很久。」
「這倒是,」五更頗為認同的點頭,「這才第一天,往後幾天還要各地跑,還不知道該怎麼熬呢。」
說完,見星野張著大眼睛盯她。
「……幹嘛?」
「不,」星野歪了歪頭,「還以為五更桑會說些嚴厲的話呢。」
這次反倒是五更不明所以了。
「因為啊,之前說類似的話時就被STAFF桑教育了。」
星野扁著嘴說道,似乎還有點委屈。
五更反而覺得,星野的這份彆扭,也挺可愛的。
「個人有個人的做法啦,像我的準則就是,能用三分力解決的事情絕不用四分,但同時,到了關鍵時刻,就要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發揮百分之百的力量。」
她說的好聽,正氣凜然,惹得對面的小姑娘,崇敬地看她,其實自己做沒做到,本人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小飛鳥從一旁探頭探腦地過來,走到星野身邊抱住她的手臂,警惕地望著五更,
最近兩人的親近已被她察覺,這種懷疑的視線分明是擔心自己的好友被她人搶走。
小飛鳥正處於小女生心思敏感的年紀,好朋友稍微和別人聊的愉快些,就患得患失。這兩天明顯對五更的態度變得微妙起來。
五更抓了抓腦袋,每次被小飛鳥用這樣的眼神一注視,她就感覺自己是破壞她人幸福的第三者——還是一對心思單純的少女,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理應推到路口斬首示眾。
沒由來的負罪感致使五更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個,小飛鳥,能別這樣看我嗎?要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就像護著骨頭的小狗。」
「……汪!」
——
當STAFF收到「後台有野狗入侵」的消息,帶著捕捉工具匆匆趕來時,五更正和小飛鳥「汪汪汪」「汪汪汪」地爭執,兩人面色認真,視線相互碰撞,火花四濺,似乎真的有在交流。
勸解無果的星野只好呆站在一遍,見到聞訊而來的STAFF,尷尬地笑。
結果三人都被訓斥了一頓,什麼「馬上就要開始了還到處亂跑」「趕緊給我回準備室準備登台」之類的,只好老老實實的回去,又是補妝,又是整理身上的演出服。
隨行記錄的攝像師要五更說兩句感想,她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只好吐槽身上的表演服,花哨又單薄,超級像那種昭和時代裝飾用的窗簾布。
「啊,這麼一說,還挺呼應單曲的。」然後自我吐槽。
攝像滿頭黑線,趕緊停止了拍攝,轉而把鏡頭對準了一旁的高山。
——
上午的演出準時開始,成員們先後登台,演唱了《乃木坂之詩》、《可能想見你》和《窗簾圍繞》這三首歌。
緊接著,整理場地,劃分區域,布置握手台和簡易的排隊通道。
準備室內,成員們因為舞蹈的運動都微微出汗,擔心身體受涼,STAFF桑們給每位成員準備了白色的大衣遮寒。
五更裹著白色的大衣,台上的運動使她微微喘息,喝了杯水歇息了下,好多了。她突然擔心剛運動完這樣裹著身體會捂出奇怪的味道,於是掀開衣領聞了下,好像沒什麼特殊氣味。以防萬一,又把頭埋在西野頸部的秀髮間用力嗅了下,嗯,香香的,也沒什麼異味。
倒是西野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抬手去推開她的頭,力氣很小。
「幹嘛啦……」
西野低垂著眼眸,不去看五更,耳朵紅紅的。
「沒,就是擔心身上會有汗味,待會不是要去握手嗎。」
「誒?有汗味嗎?」
西野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大大的,趕緊嗅了嗅手臂和衣領內部,確認氣味。
「不是啦,七瀨沒問題,我在擔心我自己啦。」
說著,側頭撩過耳邊的頭髮,稍微扯下衣領,露出一小塊光潔的脖子與清秀的鎖骨。
「七瀨幫我聞下,我沒法確認自己身上的氣味啦。」這麼大大咧咧地說道。
「誒……」
西野明顯的有些動搖,雙手無措地豎在胸口,五更余光中見少女還待在原地,不由得催促了一聲:
「快點啊,七瀨,馬上握手開始了。」
少女只好紅著臉小心翼翼地接近,到了面對面的距離,反而還略有些慌張的提醒:
「那,我、我開始了哦……」
「嗯。」
五更能察覺得到,對方試探著靠近,裸露的皮膚感覺到她散發出的溫度,應該是臉頰吧,五更猜測,然後溫熱的鼻息輕輕地噴灑在脖子上。
這時,鎖骨被觸碰了下,清涼的觸感,五更下意識的輕輕縮了下身子,小聲笑了下。
西野訊速地離開了五更,還後退了一小步。
「怎、怎麼了?」
她有些驚慌失措地問,臉頰通紅,五更仿佛看到她頭頂蒸騰出的熱氣。
「沒事,七瀨你鼻子碰到我了,有點涼。」
五更笑道,然後整理好衣服,抬頭時被嚇了一跳——不遠處櫻井張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邊,微張著嘴,像是親眼目睹了某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見五更望過來的,櫻井收起了震驚的表情,靜默了兩秒後,露出一個五更從結成到現在見到過的最為燦爛的一個笑容,然後迅速忙自己的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
五更有種被對方當成同類的感覺。
「怎麼了?」西野問道。
「沒什麼,」五更強顏歡笑,「話說,有異味麼?我身上。」
「沒有啦,什麼氣味都沒有,小宵還沒用香水吧?噴點會比較好聞哦。」西野說道。
的確,買來的香水五更一直忘了用,好在放在包中帶過來了。
她拿出香水,離身體遠一些,按下噴頭,嗅了嗅身上的衣物,然而並沒有任何氣味,她不死心地又連續按了好幾下,直到香水瓶內的液體容量下降了五分之一左右。
「那個,小宵……」西野捂著鼻子,弱弱地舉手提醒,「你需要把噴口對準自己……」
「誒?」
五更低頭,看到坐在她隔壁對著鏡子補妝的白石,頭上罩著一層亮晶晶的水霧,濃烈到有些刺鼻的香氣逐漸從上面擴散開來。
西野捂著鼻子,不著痕跡地,走遠了幾步。
「……」
白石緩緩地轉過頭,在五更眼裡,這個動作幾乎是一幀一幀放映的,伴隨著恐怖片中的音效烘托,時間漫長到她走馬燈似的回顧了一遍之前14年的人生歷程。
終於,白石完全地轉過臉,五更這才發現,她剛剛好像是在塗口空,淺色的口紅痕跡從上嘴唇延伸到鼻翼一側。
她的表情是淡漠的,眼神卻像叉子一樣,插在五更臉上。
此時五更切實地感覺到了負罪感,後背瞬間就驚出了冷汗,她覺得自己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理應推到路口斬首示眾。
但強烈的求生欲,促使她還想再努力自我搶救看看。
她想到了一個小時前和星野說的那番話。
——個人有個人的做法啦,像我的準則就是,能用三分力解決的事情絕不用四份,但同時,到了關鍵時刻,就要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發揮百分之百的力量。
現在就是關鍵時刻,她告訴自己。
五更深吸一口氣,全身心地投入,發揮百分之百的力量,想像自己是一隻沒有骨頭、居無定所的可憐小狗,然後調動全部的感情,開口:
「……汪。」
——
那一天,官推、官網臨時通知。
因不可抗力,五更逝宵和白石麻衣的握手隊列,推遲一個小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