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以為世界會就此傾覆,可也僅僅只是晃了下,便一如往常了。
她還站在原地,深川還站在原地,橋本還站在原地。這一切都沒有變化,變化的只是白石而已。
她心中天翻地覆,龍捲海嘯,似乎整個世界都要為之傾倒。
深川沒有說完那句話,一切的不言而喻接在「果然」之後,留有漫長的餘韻,混在她難明的視線中,如同浪潮一般壓過來,幾乎讓白石站不住腳。可她還是好好站著,站在舞台上。
白石視線越過深川的肩膀看向台下,成片的各色燈光,她似乎能看到應援棒的光照下,飯們激動而熱切的臉。
面前的這一切似乎給了她勇氣一般。讓她強硬著支撐自己孱弱的靈魂,不願妥協地目視著深川,堅定地說:「……不是的。」
那麼一瞬,深川似乎被她的決絕所壓倒,竟然罕見地避開了視線。
「是嗎,」她說道,「麻衣樣你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啊……」
於是氣氛就這樣停滯下來。在場上觀眾的眼裡,成員們只是簡單交談了兩句,沉寂了四五秒而已。
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冷場事故。
「說起來聖誕節佑美送我的禮物也有次和爸媽送我的撞車了,」櫻井沒有繼續放置,慌張中開口,「當時我還和佑美你發郵件呢,不過沒說這個事,只是讓你送點更花點心思的禮物,你還記得嗎?」看得出來,這一小段的冷場讓她有點手忙腳亂,不得已拉若月出來救場。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玲香你說的是哪次?」
「去年啦!」
反倒是若月被突然點到,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這裡原本不該她發言的。
不過兩人的鬧劇確實讓大家會心一笑,場上的氣氛也緩和不少。
跳過深川、橋本、白石三人,分享聖誕小故事的環節這才得以順暢進行下去。
之後橋本依舊沒有回答深川的提問,三人都很安靜地站在隊伍中,深川也不打算深究的樣子。
下場的時候,櫻井拍著胸口,一陣後怕。說著自己MC經驗不足之類的話,還沒法處理突發狀況。身邊的成員笑著安慰她。
「麥麥。」
難得的,橋本頗為冷淡嚴肅地叫住深川,「我就算了,在這種場合任性也太不像你了。」
事實上,這段時間,深川做出不像自己風格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以往她顧慮她人感受,溫柔包容,現在一但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意,反而有點矯枉過正,給身邊的人添了不少的麻煩。
「抱歉。」
「這不應該和我說吧。」
深川點點頭,「玲香。」叫著櫻井的名字,十分鄭重地朝她低頭道歉,「對不起,舞台上讓你為難了。之後我請你吃點東西吧。」
「不用啦,」櫻井大度地擺手,「不過麥麥會出錯還挺難得的。」
「可能是今天狀態不好吧。」深川說道。雖然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沒事吧,要和南鄉桑說一下嗎?」
「沒事沒事,很大程度是心態上的問題。也給大家添麻煩了。」深川看向眾人,歉意地笑,只在五更和西野身上稍稍停頓。小飛鳥站在兩人身後的角落,微微側頭看過來,然後垂下眼睛。
「娜娜敏。」深川面向橋本。
正當橋本以為深川還不死心,正要擺出她一貫的死守態勢應對接下來的攻擊,可深川卻微笑著看她,不帶一絲陰霾地笑,似乎這幾個月的所有冰川積雪都已融化,之前的冷戰抗爭只是錯覺。
「娜娜敏,我也想向你道歉,這段時間我稍微有點奇怪,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把這些不愉快都忘了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
橋本有些措手不及,她從沒想過之前還那樣決絕絲毫不退讓的深川,此刻會如此輕易地低頭。
深川將之前的那些事,定義為不愉快,這稍微有些觸怒橋本,但緊接著,這種憤怒便平息了。從她的角度來說,似乎並沒有憤怒的立場。
她們無法真正決裂,既然如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或者把這些日子的煩悶當做一場噩夢似乎也不錯。
只是橋本心中變扭,隱隱地無法接受深川這樣輕薄而又狡猾的收尾。可如果難愈的傷口,能夠不再惡化發炎,僅僅保持最初的疼痛作為代價,似乎也算不了什麼了。她深諳及時止損的妥協之道。
橋本稍微緩和了下她嚴肅的表情,像是在咖啡里倒入一小勺牛奶一樣,於是那份苦澀也柔和地可以被接受了。
「LIVE才剛剛開始,麥麥你可別再出岔子了。」
「嗯,一起加油吧,娜娜敏。」
不遠處的白石能夠感受到兩人彼此對應的氣氛變化,已經不再是那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了。
她轉頭看向連接舞台的擋板,舞台的光透過縫隙傾瀉進來。
——麻衣樣你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啊……
麥麥你不也退卻了嗎。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