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爰驚得瞪大了眼睛。
讓蘇昡住這兒?住他家?
她立即拽住老太太,伸手去摸她額頭,「奶奶,您沒發燒吧?」
「你這孩子,我好好的,發什麼燒?」老太太打開她的手,「快躲開,你擋著門口,小昡怎麼開車進來?」
許爰沒感覺出老太太發燒,但她的做法明顯就是腦袋發燒,她站在不動,反駁,「不行,他不能住這裡。」
「怎麼就不能住?咱們家房間多的事兒,又不是讓你跟他住一塊兒?快閃開。」老太太又伸手推她,見她還不動,她生氣地說,「爰爰,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兒?你看看天都多晚了,小昡自己開車回去,路上多不安全?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你後悔都沒地方。」
許爰跺腳,「奶奶!」
「快讓開!」老太太將許爰強行推到一邊,見蘇昡下了車,又催促他,「快上去開車啊。」
蘇昡看著老太太微笑,「奶奶,不太方便,我就不住在這裡了,天也不是很晚。」
「怎麼不方面?一家人,客氣什麼?都快十點了,還說不晚?」老太太佯怒,「你再跟奶奶見外,奶奶可不喜歡你了。」
蘇昡聞言無奈地看向許爰。
許爰瞪著他,「你是什麼時候告訴奶奶說你送我回來的?」
蘇昡如實說,「你睡覺的時候,我給奶奶發了個信息,告訴她今晚送你回來,免得她擔心。」頓了頓,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奶奶卻在門口等著了。」
許爰惱怒,「你是不是沒安好心?」
蘇昡失笑,沒作答。
「你這小丫頭,小昡辛辛苦苦開車送你回來,怎麼到你這兒就是他沒安好心了?不知好歹。」老太太拍了許爰一巴掌,「趕緊躲開。」
許爰不甘心地躲開。
「快去開車啊!」老太太又催促蘇昡。
蘇昡見許爰雖然氣鼓鼓的,但是不再反對,笑了笑,嗓音溫和地點頭,「好,聽奶奶的。」
「這就乖了。」老太太笑得見鼻子不見眼,將大門全部打開。
蘇昡上了車,將車開進了院子裡。
許爰不高興地拎著包往屋裡走。
老太太等著蘇昡鎖了車門,笑呵呵地對他說,「太陽能的水很熱,房間裡我給你熱了一杯牛奶,一會兒你洗了澡,喝了熱牛奶,早點兒睡。爰爰的房間就在你房間的隔壁,夜裡有什麼事兒找她……」
「奶奶!您是我的親奶奶嗎?」許爰受不了地打斷老太太的話。
還夜裡有什麼事兒找她?
他夜裡能有什麼事兒?
「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打斷別人說話沒禮貌,你怎麼屢教不改?」老太太訓斥許爰。
許爰將包頂在頭頂,回頭指著蘇昡說,「告訴你,住在這裡,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准找我,自己處理,自己負責。」說完,她進了自己房間,隨著她進入,房門緊緊地關上了。
蘇昡輕笑。
「這孩子,幸好找你這樣的男朋友,能夠謙讓她,若是換一個,誰受得了她的臭脾氣。」老太太不滿地說,「小昡,做她的男朋友,你一定很辛苦吧,讓你這孩子受委屈了。」
蘇昡笑著搖頭,「沒有,爰爰很好,我很喜歡。」
老太太頓時心花兒都笑開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她指著許爰隔壁的房間,打開燈,對他說,「被褥都是新的,衛生間裡的所有東西我都給換了新的,有什麼需要,那小丫頭片子不管你,就找我。我房間在那裡。」
「謝謝奶奶。」蘇昡微笑道謝,「您快去睡吧。」
「別謝了,早點兒睡。」老太太擺擺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蘇昡打量了一眼房間,十分乾淨整潔,他笑笑,將手裡拿著的電腦放下,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內,不但準備了嶄新的毛巾、洗漱用具,還準備了嶄新的男士浴袍,標籤都沒摘。
一應準備,極其齊全。
蘇昡靠在衛生間門口,啞然失笑片刻,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許爰進了自己房間,氣悶地扔了包,將自己四仰巴拉地甩在大床上,躺了一會兒,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洗浴聲,她忿忿地嘀咕,「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聽到隔壁水聲不響了,她坐起身,換了睡衣,也進了自己房中的洗手間。
半個小時後出來,她四處找吹風機,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打開房門,見老太太屋裡的燈還亮著,喊,「奶奶,您將我房間的吹風機拿哪裡去了?」
老太太立即說,「我放小昡的房間了,他房間沒吹風機。」
許爰氣得翻白眼,「您可真是我的親奶奶。」
「你要用吹風機去小昡房間拿不就得了。」老太太說完,熄了燈。
許爰乾瞪眼,伸手摸了摸濕漉漉的頭髮,沒吹風機的話,哪輩子才能幹?她只能去敲蘇昡的房門,「把吹風機給我。」
「門沒鎖,自己進來拿。」
「你給我拿出來!」許爰又用力地敲了兩下。
「我在打文件,沒空。」蘇昡說。
許爰隱隱聽到裡面敲鍵盤的聲響,聽起來的確是在打文件。她只能推開房門,見他穿著睡袍坐在寫字檯前,她掃了一眼,問,「吹風機在哪裡?」
「洗手間。」蘇昡回頭看了她一眼。
許爰進了洗手間,見蘇昡洗完澡也沒將洗手間弄亂,洗手台收拾得乾淨,地面用拖布拖了,沒水漬。對比她房間的洗手間,被她自己弄了個亂七八糟沒拾掇來說,實在是有些沒面子。她拿了吹風機就走。
回到房間,插上插座,怎麼按也吹風機也沒動靜,她又跑到蘇昡房間,站在門口,舉著吹風機,對他問,「別告訴我吹風機壞了?」
「沒有,我剛剛還用了。」蘇昡搖頭。
「那為什麼我用不了?」許爰問。
蘇昡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頭髮濕噠噠地滴水,睡衣都被滴濕了一片,他將文件先保存,站起身,走到門口,對她說,「給我看看。」
許爰將吹風機遞給他。
蘇昡拿著吹風機檢查了一下,然後向隔壁房間走去。
「喂,你幹嘛去?」許爰立即喊。
「自然是試試你房間的插座。」蘇昡說。
許爰住了嘴。
來到許爰的房間,蘇昡打量了一眼,她的床上放著一個極大的布娃娃,寫字檯旁的牆壁上貼了一排照片牆,是她這些年的照片,寫字檯對面,一個立體的書櫃,裡面的書不是規規矩矩地擺放著,而是橫七豎八地倒著。
他看了一圈,低笑,「生活中原來是個小迷糊。」
許沒聽清,跟在他身後問,「你說什麼?」
「插座在哪裡?」蘇昡問。
「在寫字檯那裡。」許爰伸手指了指寫字檯。
蘇昡來到寫字檯旁,將吹風機插上電源,動了動開關,沒動靜。他順手拿起桌子上放的充電器,換掉吹風機,充電器也沒動靜,他拔掉,對許爰說,「插座壞了。」
許爰泄氣,「怎麼會壞了呢?那我怎麼吹頭髮?」
「難道你房間裡只有這一個插座?」蘇昡挑眉。
「衛生間那個也壞了。」許爰說。
蘇昡笑了一下,「去我房間吧。」
許爰立即搖頭,「不要,外面也有插座。」說著,拿著吹風機就往外走。
蘇昡一把拽住她,低聲說,「奶奶已經睡下了,你若是去外面弄出動靜,吵醒了奶奶。」
許爰停住腳步,想了想,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奶奶年紀大了,覺本來就少。
回到蘇昡的房間,他拿過吹風機,對許爰說,「你坐下來,我幫你吹。」
「不用。」許爰搖頭,去插電源。
蘇昡將她按著坐下,奪過吹風機,「反正你在我房間吹頭髮,我也沒辦法做事情,不如我給你快點兒吹完,打發你回去睡覺,我也能安心做事情。」
許爰有些彆扭,「我自己吹頭髮也很快的。」
蘇昡笑笑,將她的腦袋板正,調好吹風機的風,輕柔地從頭頂到發梢,一寸寸給她吹著。
許爰本來要奪過來吹風機,但被他吹了兩下,覺得很舒服,也就作罷了。
斜側角大衣櫃處有一面鏡子,在這個角度,正好能將兩個人的身影照在鏡子中。
許爰清楚地看到蘇昡立在她身後,五根手指分叉著她的頭髮,吹風機輕輕從頭頂吹過,帶起輕柔的風,她的髮絲拂過他五根手指,他臉龐菱角分明,清俊好看得不像話,眉眼目光專注溫柔,似乎房間的氣息都被風給帶柔了。
看著鏡子,許爰忽然有些怔怔地出神。
直到蘇昡關掉吹風機,輕輕拍了拍她腦袋,低柔好聽的嗓音說「好了」,她才回過神,騰地站起身。
因為起得太猛,撞到了蘇昡的身上。
蘇昡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抱住她,好笑地說,「給你吹個頭髮的功夫,你也能神遊太虛。」
許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間,走得有點兒急,連門也沒給他關。
蘇昡走到門口,關上房門,轉身來到寫字檯前,看了一眼斜對面的鏡子,若有所思,片刻後,忽然笑了笑,坐下身,重新打開文件。
許爰回到房間,立馬關了燈,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許爰醒來,打開房門,便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她尋著飯菜香味到了廚房,便見蘇昡站在煤氣灶前,手裡拿著勺子在鍋里攪拌。
她走過去,看了一眼,只見鍋里熬著土豆排骨湯,香味十分的濃郁,她吸了吸鼻子,不太相信這鍋湯出自這個人的手藝,「是你做的?」
蘇昡「嗯」了一聲,「快去洗漱,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許爰撓撓頭,「真是你做的啊!」
蘇昡失笑,「你不相信我做的?」
許爰扁扁嘴,「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國外嗎?怎麼還會做中國菜?」
「誰告訴你我一直生活在國外的?」蘇昡笑看著她,「我是將國內的所有課程都學完了才去的國外。在國外待了八年而已。」
許爰看著他,「你今年二十五,八年前,十七歲,那時候你就會做飯了?」
蘇昡搖搖頭,「也不是,我去國外後,發現吃不慣國外的飯菜,便自己學著做中國菜。」
「也就是說練習了八年。」許爰總結。
蘇昡笑著點頭。
「怪不得的呢。」許爰撇撇嘴,不太服氣地說,「如果我練習八年,也能做到這麼好。」
蘇昡輕笑。
許爰轉身往外走,忽然問,「奶奶呢?」
「在外面給園子裡的菜澆水呢。」蘇昡說。
許爰伸了個懶腰,回了自己房間洗漱。
半個小時後,老太太從外面回來,剛進門口就樂開了懷,「哎呦,真香。」
「奶奶,您洗手吧,可以吃飯了。」蘇昡一邊擺著碗筷,一邊笑著說。
老太太點點頭,「我還說自己的手藝好,如今這一看啊,你的手藝更好,這香味飄的滿院子都是。爰爰以後有福氣了。」
蘇昡微笑,不答話。
許爰拾掇好自己,從房間出來,挪開椅子,坐在桌前。只見桌上擺了油條、饅頭、兩個炒菜,一個土豆排骨湯。油條是老太太自己炸的,饅頭是老太太自己蒸的,炒菜應該也是蘇昡做的。
這早餐也太豐盛了!
早餐吃得太飽的後果,就是許爰放下筷子後,窩在椅子上不想動。
老太太卻催促她和蘇昡,「你們早點兒去,一大早你李奶奶的電話就打到了我這裡,她這個老婆子,病剛剛稍微好一點兒就閒不住。」
許爰看了一眼蘇昡。
蘇昡好笑,「讓你少吃些,你不聽話,中午李奶奶家做好吃的,你該吃不下了。」
「誰說吃不下?若是李奶奶做好吃的,我照樣吃。」許爰站起身,走回房間去拿包。
蘇昡也起身,對老太太說,「奶奶,我們走了。」
老太太點頭,「小昡啊,下個禮拜,你還來啊。」
蘇昡想了想,微笑著說,「下個禮拜我奶奶想要爰爰去家裡。」
老太太一愣,忽然笑了,樂呵呵地說,「哎呦,我倒是忘了,怎麼能把你們一直拴在我這裡。那行,下個禮拜你們去你家。」
許爰拎了包從房間出來,正聽得二人的話,嚇了一跳,立即說,「不去。」
蘇昡看著她,「奶奶說你上個禮拜答應了她。」
許爰立即說,「我沒答應。」
「可是奶奶為何說你答應了?」蘇昡奇怪,有些犯難地說,「她年紀大了,大約是誤會錯了,以為你答應了她,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若是你不去,她怕是要傷心了。」
許爰頓時頭疼。
「去,怎麼就不去?」老太太做主,「醜媳婦兒還要見公婆呢,何況你又不醜,怕什麼?」
「奶奶!您說什麼那!」許爰驚恐了。
「我說下個禮拜,你跟隨小昡去他家,就這麼定了。」老太太一錘定音,說完,催促二人,「快走吧,天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