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路人琴師(完)
明時的燒是下午退的,她迷迷糊糊轉醒,便看到了床邊一直守著她的人。
「您醒了,這是太醫開的藥,喝了便沒事了。」
雲青小心翼翼將明時扶起,又將藥端上,舀上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明時嘴邊。
明時一口一口喝完,目光始終盯著眼前的人。
不知什麼時候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雲青的臉,隨後在他詫異的目光下將手摸到了他的耳後,眼角微紅。
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哽咽說道:「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跟著我來了······」
雲青端著藥的手僵在半空,怔愣著一張臉,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明時,顯得不可置信,「你——」想起來了?
明時忽然笑了起來,她移開雲青身前端著的藥,在他睜大眼睛中印上了他的唇,雙唇相對,雲青腦子裡一片空白,忽然唇上感到了硬度,明時像他昨晚一樣咬了咬。
啪!
藥碗落到地上砸成了碎片。
等宮女聽見聲音急忙跑進殿內,身邊一陣風吹過,回頭一看,就見元回正急匆匆地跑出殿外。
「我的藥灑了,他幫我去重新端一碗上來。」
明時對著宮女說道,不經意中就帶了笑意,宮女聽到聲音,暈乎乎地回頭看著明時。
太、太子妃說的什麼都對!
宮女很快退下,不一會雲青便又端著藥重新回來。
「快來將藥吃了,您今日發燒,恐怕就是因為想起了以往的記憶,這病耽擱不得。」
他吹著一口一口將藥給餵完了,等明時喝完,他又開始問她哪裡不舒服。
「怎麼一個您的您的,這稱呼我不喜歡。」明時湊近了說道。
雲青輕咳一聲不自在移開眼,「習慣了。」
「那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偷偷和我說話難道也是習慣了。」
「我只是很想你。」
「那你還罵我小沒良心的。」
「我只是委屈伱不記得我。」
明時親了親他的嘴角,「那這樣還委不委屈?」
「委屈。」
明時又親了親,「還委不委屈?」
「委屈。」
再親一下。
「委不委屈。」
「委——」
明時堵住了他的嘴。
當兩人放開時,明時眼睛裡已經泛起了瀲灩的水花,紅唇也水潤微腫。
她輕哼了一聲,轉過身。
「好了,剛剛不該逗你的。」雲青笑了起來,心裡的石頭落下,就連臉上的笑意也帶著溫柔真切,「我的錯,你理理我。」
明時笑出聲,回頭敲了敲他的腦袋。
兩人沒有在一起待多久,後面一段時間為了不引起其他人懷疑,雲青也減少了來見明時的次數,但每當晚上他還是會偷偷跑來見她。
半個多月後,雲青帶來了一個消息,這次也是他們在楚國皇宮裡見的最後一次。
「楚國要輸了,東陵提出條件,說要停戰就得將你換回去,否則就繼續。」
明時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前些日子云青已經將他的身份全部告訴了她。
「是你做的嗎?」
「是我做的,我拿出一樣夜王拒絕不了的東西,他只能答應。」
「你陪著我回去嗎?」
「是也不是。」
「嗯?」明時抬眸。
雲青笑著摸著她的臉,說道:「我會恢復幽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來接你,然後帶著你回去。」
「好。」明時點頭。
「之後我們去浪跡天涯?」
「好。」
「等我。」
今日過後,雲青就離開了東陵。
明時也在默默數著恢復自由的日子。
楚國毫不意外地答應了。
楚驚瀾就算再不捨得,但國家大義壓在他身上,萬般痛苦之下,他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條件。
並且在最後一場仗上他中了一箭,就算當時救了回來,也已經傷了根基,他註定活不了多久,他不能拖累明時。
雲青一回到東陵便被恢復了幽王的身份,其他人就算再吃驚詫異,但在蕭政這位雷厲風行的新帝對雲青的縱容下,他們也什麼都不敢做。
雲青接明時回楚國那日,沈子行隨行,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楚國。
明時沒有穿得多隆重,頂多便是得體,但是她的美貌不允許她低調,臉上沒有帶任何遮擋的東西,在楚國朝堂上一步一步向雲青走去的時候,周圍的人的視線也痴痴的隨著她移動,所有人恍惚之間只覺天人下凡,不知今夕何夕。
沈子行的扇子啪的一下便掉在了地上,並且遲遲未察覺。
他愣愣地看著明時,恍惚中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幽王會一顆心死死地栓在了她的身上,不要天下,不要權利,只為陪著她浪跡天涯。
若是換做他,恐怕會更甚。
就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明時的身上,但她的眼中卻自始至終都只有那人,她朝著他走去,毫不猶豫。
楚驚瀾默默地站在角落,始終沒有出聲,面容苦澀。
若是重來一次,他一定要更早的遇見她,然後以正確的方式和她在一起。
——
「今天我們來講一講東陵文嘉帝的故事。」
「文嘉帝自小聰慧,但起初不得皇帝喜愛,後來得到當時還年輕的沈丞相沈子行和幽王的幫助,最後成功登基,只是關於當時還健壯的皇帝為何突然重病禪位的事,至今都還在眾說紛壇,有的說是文嘉帝做的,有的猜是幽王下手······」
「老師。」忽然有同學舉手詢問道「幽王是文嘉帝登上皇位必不可少的一位助手,那為什麼後來幽王卻消失了呢?難道是幽王功高蓋主文嘉帝看不慣嗎?」
「不不不。」老師搖了搖頭,「同學們真想知道?」
「想!」
「那我便告訴你們,幽王消失不是因為文嘉帝猜忌,而是因為他的妻子。」
「怎麼可能?」有同學反駁,「古時候因為一個女人放棄權位,我覺得一點也不現實。」
「呵呵呵。」老師輕搖著腦袋,「那是你們不了解幽王的妻子。」
「那是一位難以形容的人,無數見過她的詩人封筆,又有無數見過她的詩人提筆,那個朝代為什麼遊山玩水的詩文很多,記載也很多,那便是因為她喜歡遊山玩水,於是很多人也跟著沾染了這個習慣,認為縱情與山水之間才能得到真正的釋放,但其實野史記載,多數人都是為了在遊山玩水的途中可以運氣好的碰見幽王的妻子。」
「野史上還記載著,文嘉帝當初差一點就背信棄義將幽王的妻子扣在宮裡了,但後來也不知為何不了了之,還有沈丞相終身未娶野史上也寫著與幽王的妻子有關,還有楚皇。」
「楚皇?」
「對,楚皇也是終身未娶,楚皇的壽命不長,不過三十多歲便溘然長逝,但直到他死後,他的手裡都還抱著一副畫,那副畫便是幽王妻子的畫像。」
「天啊!這麼厲害,真想見見那位夫人的模樣。」
「京城博物館便有。」老師說道「每年都有固定的日子可以進入京城博物館觀看畫像,那幅畫便是當初楚皇去世時懷裡的畫,但防止被人偷走,一年固定的日子只有一天。」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好了,若是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在那天去看看,下課吧。」
老師笑著拿起書本往辦公室走去,在走的路上,他不禁回憶起了當初。
他年輕時候是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等著畢業那天回到家裡的公司工作,但這一切的想法都停止在去京城博物館的那天。
他看到了那幅畫,見到了畫像上的人。
那天他恍惚著在一堆擁擠的人中間站了一天,也擠了一天,只為了多看畫像上的人一眼。
那天之後,他毅然決定復讀,那一年瘋了一般的讀書,最後考上了首都大學,然後毫不猶豫報了歷史系。
他決定以一生的時間去研究那個朝代的歷史,只為了離她更近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