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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前世(四)

2024-09-02 10:08:43 作者: 茶一茶
  無事可做便要讀書,確實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非要難為自己順便難為別人。

  「公子你就不想出門找找樂子?」

  「母親最痛恨紈絝子弟。」

  「那要不然你以後白天讀書,晚上睡覺?你這樣日夜顛倒對身體也不好是不是。」

  「母親不喜我太過用功……」

  他嘴裡的母親是他的嫡母寧夫人,皇后娘娘的表妹。

  芸在家裡沒有那些姨娘通房,她不懂得後院裡的彎彎繞繞,也不明白寧夫人對寧二公子的忌憚。

  「你若想睡,晚上便不用守夜了。」

  他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沒什麼情緒,關上門回屋自去看書了。

  芸在看著空落落的院子,緊閉的房門,忽然覺得寧二有點可憐。

  只是這世道誰又不可憐呢?

  自那日起寧二公子便有些不同,他不再把書到處亂丟,書房也不像以前那樣凌亂,即使在夜裡讀書也不再讓芸在伺候在一旁。

  芸在得了更多的空閒,她日日琢磨著怎麼能溜進寧大人的書房,那封假的通敵賣國的文書不出意外就是寧大人的手筆。

  但是,她一個小丫鬟想要進寧大人的書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她身邊的人中,唯有寧二公子還有點子希望。

  她便開始日日攛掇著寧二去他父親面前討好賣乖,如果寧二肯去,她也理所當然的會被帶去,畢竟他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伺候的。

  「公子你這畫,畫的真好,怎麼不拿給老爺瞧一瞧?」

  「公子你這行書,寫的真漂亮,怎麼不拿給老爺瞧一瞧?」

  「公子,你這首詩寫的這麼好,怎麼不拿給老爺瞧一瞧?」

  ……

  寧二開始只說母親不喜,後來她再提這茬兒,乾脆連話都不接了。

  她看寧二這條路走不通,便想著夜裡去探一探,又恨自己那些年光想著玩兒,沒有跟父親哥哥們好好學學拳腳。

  寧二看她整日不說話,悶悶不樂。

  無奈的嘆氣,狀似無意的說道:「母親看著溫柔,實際是有些手段的,這些年父親身邊的那些人沒有一個善終的,豪門大院裡看著富貴實則兇險無比。」

  芸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深究胡亂應了一聲。

  「你還是好好在府里當差,等到了年紀放出去,找一個殷實的人家嫁了比什麼都強。」

  芸在覺得有點好笑,他這是以為自己想借著他的由頭爬老爺的床。

  「公子你想岔了,我是覺得公子年紀也不小了,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夫人總不能一手遮天,在老爺面前討個好,以後總還是有些機會的。」

  寧二有些詫異,「你真這麼想?不是為了我父親,是為了我?」

  芸在心裡暗想,我當然是為了你父親那狗賊,她面上卻對寧二笑得溫和,「我是少爺的丫鬟,自然是為了少爺,老爺與我有何相干的。」

  寧二一連幾日閉門不出,雖然他平時也不大出門,他日日忙著在自己的書房裡畫一幅畫。

  「這是我近幾日畫的最好的一幅,芸在,你幫我瞧一瞧,你說父親看到可會歡喜?」


  芸在哪裡看得懂,她就覺得他那畫上的竹子跟他扔掉的那些沒什麼差別。

  「這幅最好!這是我見過最好的竹子,公子可是要拿去給老爺看?」

  寧二似乎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父親最喜竹,他應當會喜歡的。」

  寧大人確實很喜歡他兒子畫的竹子,還狠狠的誇了他幾句,但他此舉卻徹底惹毛了寧夫人。

  寧二得了誇獎沒幾日,芸在就看到寧夫人身邊伺候的一個二等丫鬟,衣衫不整的從寧二的書房中跑出來,那丫鬟還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跑,搞得整個寧府都知道了,要不是被攔著,估計就跑到大街上了。

  這手段真是低端的沒眼看。

  但是緊接著寧二就被他父親打了二十大板,還關了禁閉,寧夫人還假模假式的求了情,只說自己沒看好下邊的丫鬟才出了這樣丟人的事情。

  臨近年關,寧二便被寧夫人以身子不好需要修養為由,打發到了城郊的溫泉莊子上。

  芸在自然是不想去的,她想去求陳媽媽走走門路讓她去別處當差,她當然知道寧二無辜,此事與她也有撇不清的關係,但是如果她也跟著去了溫泉莊子,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回來。

  但是這破活計沒人願意干,寧二在家本來就不得寵,現在更沒人願意來他跟前伺候,芸在怎麼都推脫不掉,只能跟著一起去。

  他是被人抬上馬車的,那二十大板幾乎要了他的命,他受了刑又在祠堂里被關了兩天兩夜,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

  芸在看著在馬車上奄奄一息的寧二,她想如果他就這麼死了自己或許還能快些回寧府。

  她便裝作看不見,眯著眼睛假寐。

  「娘親…娘親…孩兒好疼…」

  芸在依然不睜眼也不吭聲,只要看不到就不算見死不救。

  過了一會兒寧二果然沒有了聲響,芸在瞧他一眼,感覺他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她終究不忍心,「真是煩死了,什麼都沒幹成,還要浪費我的金瘡藥。」

  她邊說著邊從懷裡掏出藥瓶,這是她常備的最好的金瘡藥,以前她總是磕磕碰碰,這是父親找了邊境最好的大夫幫她配的。

  芸在喊了外邊的小廝幾聲,那小廝不耐煩的回道,「你是他的丫鬟,叫我做什麼?我又不是近身伺候的。」

  下邊伺候的人最有眼力勁兒,寧二這樣估計如今連狗都嫌。

  芸在只能自己扒下他的褲子,他的傷都在腰上和屁股上,還好如今天冷並未化膿潰爛。

  只是那傷未及時處理,血都結了痂與衣服連在一起,她只能一點點的往下扯,寧二不知道是徹底暈死了過去還是強忍著,竟是一聲也沒吭,只是大冬天的他頭上的汗密密麻麻一層。

  芸在幫他上完藥,又扶著他餵了幾口溫茶,還將準備的糕點捏碎了,一點一點也就著水餵了下去。

  「寧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他還罰你這樣重,不過是做給寧夫人看的,為了攀附權勢,連親子都能痛下殺手的人怎麼會是一個好官。」

  她知道寧二聽得到,「一味地做小伏低,不過是任人魚肉,你娘親也不會想看你活成這副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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