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
他要頂不住了。
心跳繼續加速，手心也開始出汗，於是，顧未嘗試著開口解釋道：「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江尋。」
也不知道你是那個要來訂婚的倒霉蛋。
「你以為我是誰？」江尋的眼神變得有點危險。
「我以為你是……」顧未瞥見江尋的目光，把小學生三個字給吞了下去，換了個比較中肯的詞，「我以為你是客戶。」
不能說小學生，得給表情包順順毛。
於是他在江尋審視的目光中，斷斷續續地把這段跨服聊天的經過交代得一乾二淨，但是特地忽略了小學生這個細節。
江尋：「……」
在他前二十三年的人生里還沒見過這麼大的烏龍。
所以小朋友真的是個乖孩子，活得很清醒，沒有經驗豐富，也沒有百八十人的壯舉。
那一場雞同鴨講的微信聊天，江尋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我是正經偶像，我不包年的。」顧未說，「包年我就糊了。」
顧未對自己的定位格外清醒。
「我也不談戀愛。」顧未超敬業，「談戀愛我也糊了。」
終於把誤會說了個清楚，顧未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放鬆下來的模樣被江尋盡數收入眼底。
在粉絲面前各種耍帥各種收穫尖叫可鹽可甜的小愛豆，背地裡卻很好說話。
這樣的小偶像，怎麼會黑紅呢，微博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罵人言論，到底是從何而來。
江尋想到微博上的那些言論，微微有些皺眉。
顧未的手剛挪到門鎖上，剛準備開溜，江尋的手拿著手機，遞到了他的面前，上面的截圖，剛好是今天中午的罪證。
「跑什麼？膽子又肥了？」江尋指著手機截圖，「解釋一下？」
顧未：「……」他忘了還有這一茬了。
「你的確膽子肥。」江尋看著顧未點評道，「在朋友圈罵我，甚至都沒屏蔽我。」
「我屏蔽了！」顧未想到這個就來氣，聲音也大了幾分，「誰知道點成了僅你可見！」
不要問，問，就是微信的錯。
江尋：「……」
他明白了，顧未不是膽子大，是迷糊。
顧未剛說完，就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主動捂了嘴，徹底不出聲了。
越解釋越顯得他不是東西。
「那就是特地罵給我看了，欠教育。」江尋看著顧未，總結道，「我還是想包年，教訓你，你說怎麼辦？」
「我不經欺負的。」顧未努力降低存在感，「而且我不賣套餐了，你不可以包年。」
都怪朋友圈的九宮格，包年這茬過不去了。
「哥，包年對你身體也不好，咱消消氣，好不好。」顧未換了個角度開始狗腿，「你們職業選手那麼忙，哪有時間包年啊對不對。」
面對大流氓，顧未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你在質疑我某個方面嗎？」江尋挑眉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顧未說，「我是對你的健康表示關心。」
「哥，我錯了。」顧未拿出了十萬分的誠意，「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下次保證不會屏蔽錯人了。
兩人之間還存在著一層訂婚的曖昧關係，顧未也沒做錯什麼，江尋不好把人欺負過頭：「算了，看在你是我粉絲的份上，饒過你這回了。」
嚇到顧未就不好了，來日方長，畢竟，他們還有再見到的機會。
「啊？」顧未愣了。
江尋誤會了。
他不是江尋的粉，他只是愛用江尋的表情包，那些複雜的電競知識和技巧分析，他一概不懂。
大概是他總和團里那群鐵粉混在一起，又收藏了無數表情包，才讓江尋誤會了。
但是——
識時務者為俊傑。
顧未識時務，特別識。
他顧未，現在就地成為了江尋的死忠粉。
「尋神！」顧未拿出了他一個三線流量演技的最高水平，「我粉你很久了，來個簽名吧。」
既能保命，又能賣錢。
何樂而不為。
反正度了此劫，退了此婚，他保證離江尋遠遠的。
江尋盯著顧未看了半晌，沒評價他這個稀爛的演技，但還是找了張簽名紙，給顧未簽了個to簽。
「能不to簽嗎？」顧未討價還價，江尋很少給人簽名，to簽他還怎麼拿去跟團里那四個江尋粉賣錢。
「不行。」江尋拒絕，「你的誠意呢？」
To顧未小朋友：
祝未來可期。
江尋
顧未抱著世界冠軍的to簽，終於逃出了大流氓的魔爪。
未來可期。
表情包除了比較凶，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之外，好像還……還挺好的？
但這個婚，還是要退的。
誰讓表情包這麼凶。
*
顧未剛上保姆車就看到了最近都沒見到的經紀人趙姐。
「怎麼這麼久才來？」趙姐隨口問。
「抱歉有事耽擱了一下。」顧未把江尋的簽名紙藏在了背後。
經紀人也沒多在意，只是有事說事：「兩個事情給你交代一下。」
顧未點頭：「趙姐您說。」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吧。」經紀人先說了壞消息，「你之前接的那部現代大IP偶像劇《明明如月》，你的角色被人頂了。」
顧未：「……」
經紀人看了他一眼，簡單講了原因：「一個咖位比你差一點的頂的，叫賀澄，估計是帶資進組。」
坐在一邊的隊長傅止探過頭來，「那個小網紅？」
「現在是小三線了。」洛晨軒搖頭。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有人扶持，就會走得順風順水。
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顧未沒遇見過，多少也聽說過。
但失望是難免的。
他為了那個角色，付出過不小的努力。
經紀人又問：「但這部劇的劇本比較符合主旋律，公司這邊的判斷是小火保底，現在男二這個角色空著，你看你要不要接？」
「接吧。」顧未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接。
他出道以後，公司看中他的流量，給他接的最多的就是綜藝，但除了綜藝之外，他更需要的是作品。
委屈不委屈另說，這個圈子，容不得他在這件事上因小失大。
「行。」經紀人似乎很滿意他的選擇，「公司也是這麼考量的，這部劇劇本好，男二這個角色人設討喜，好好演能圈不少粉。回頭我把男二的劇本發給你，你先琢磨一下劇本，演的是一個電子競技職業選手，你確定的話，這兩天大概就要官宣了。」
電競選手？
顧未驚了。
他對電競選手僅有的印象，都來自於大流氓江尋了。
更別提他背後的手上，還捏著一張世界冠軍的to簽。
除了細讀劇本和人物小傳，他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了解《明明如月》里的這個人物。
「好消息就是……」經紀人忙碌了一天了，有點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公司又給你接了個綜藝，逃生解謎向真人秀，叫《逃之夭夭》。」
顧未：「……」
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先別反對。」經紀人看到了他的表情，「我知道你沒有綜藝感，大家心裡都清楚，你帶著你那黑紅黑紅的流量去就好了。」
顧未往那兒一站，就是大把的收視率。
現在大把的綜藝邀請顧未，看中的也就是這一點。
「別惹事就行，像之前古鎮上那種情況不可以出現第二次。還是那句話，這個月公司不會再幫你撤熱搜，出了事就自己扛。」經紀人說，「你的檔期我給你調整了一下，你回去休息，明晚就出發，石昕言和你一起，我讓他多照顧你。」
有同團成員一起參加，而且石昕言的綜藝感很好，顧未放心了不少，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其他嘉賓都有誰？」
「這個暫時不知道，為了節目效果，製作組那邊暫時不提供成員名單，目前加你倆會有五名嘉賓，後期如果節目收視效果好，會有飛行嘉賓，我只能告訴你這裡面沒有你對家。」經紀人趙雨說，「也沒有那個蔣恩源。」
顧未放心了，綜藝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第二天傍晚就要出發，他還有一夜加一個白天的時間休息。
*
群星之夜結束的時間晚，顧未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一點，他的睡眠向來不好，容易驚醒，不吃安眠藥會難以入睡。
顧未吃了藥，躺在床上，收到了經紀人發來的劇本。
《明明如月》是一部青春勵志偶像劇，從兩對男女的高中生活開始講起，每個人都在青澀的時光里從迷茫到堅定，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在自己的領域裡熠熠生輝。
顧未即將飾演的男二，就是一名職業電競選手。
職業選手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
顧未認識的職業選手，只有江尋一個人。
顧未突然有了個絕妙的主意，他覺得自己可以去微博翻翻江尋的超話，看看大流氓的成長史。
顧未打開微博，搜索TMW，第一個跳出來的用戶，就是那個熟悉的TMW-Xun。
江尋的微博註冊時間早，已有微博有一千多條。
顧未吸取教訓，小心翼翼地避開了TMW-Xun下的關注二字，趁著夜色，膽子逐漸膨脹，開始在江尋的微博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