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這次絕對沒有入睡困難，江尋還在和他說話，他就已經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藉助藥物，沒有驚醒，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沉沉地睡過了。夢裡，是演唱會時的場景，那一片片閃爍的燈牌與光海，就這麼入夢了。
再往後，夢裡還有欺負人的江尋。
不管他怎麼喊疼，怎麼掙扎，江尋都不肯放過他，非說要算什麼總帳，直到他哭紅了眼睛，才堪堪放過了他。
顧未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地覺得難受，昨天被欺負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感覺，這種酸麻的感覺還越來越深，他有些困惑，心說不是算完帳了嗎，怎麼又開始算了呢。
他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這不是夢。
窗外才微微地透著晨光，江尋就把他按在了床上，抓著他的雙手不讓亂動，把昨晚做過的事情又來了一遍。
顧未：「……」
過分了！
「江尋，我困……」他迷迷糊糊地不清醒，又被江尋折騰得難受，「你怎麼還不夠，這才幾點啊。」
「總算醒了？」江尋的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挺好，這樣我也覺得更有趣些。」
「說好的……算完帳了呢？」顧未提出抗議，「我想睡覺。」
昨天到最後，他被江尋欺負到哭，江尋就哄他說，把之前的帳算完，就不會再欺負他了。
怎麼現在又？
「想聽理由嗎？」江尋問。
「想啊。」顧未沒睡清醒，聲音有點啞。
江尋抬手擦了擦他眼角沁出的淚珠：「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什麼？」
「男人在床上的話都不可信。」
顧未：「……」
「還有。」江尋暫時不動了，讓顧未暫時緩了緩，「恭喜你，小未來，我們又有新帳要算了。」
「我睡覺踢你了？」顧未警惕。
「不是。」
「我……昨天咬傷你了？」顧未想起昨天嘗到的血腥味，只是當時他無暇在意。
「咬了，差點忘了，那加一條。」江尋的中指上貼著一張皮卡丘創可貼，「一起算了。」
「還有？那我想不到了。」顧未放棄了。
「還記得我昨天問你的問題嗎？」江尋提示。
「喜歡你。」顧未說。
「還有呢？」江尋催促。
顧未：「……」他好像記得，在他睡著之前，江尋問的是滿不滿意。
「說話。」江尋用行動催促了一下。
「……滿意。」
「真的假的？」江尋笑了。
「真的啊。」顧未委屈，「我總不能說不滿意吧。」
他也不敢啊。
「知道了。」江尋狀似好脾氣地說，「那就按小未來說的，是我不講道理了，那我算我的帳，你隨意吧。」
顧未真的不明白，他在江尋算帳的時候，還能怎麼隨意，江尋捂了他的嘴，他又想咬人，想到江尋手指上的傷口，把咬人的衝動壓了回去。
直到江尋自己滿意的時候，顧未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以至於江尋碰他一下，他都有些輕顫。
江尋坐起身，讓人靠在自己的身邊，翻出電話記錄，這才開始解釋剛才算的是什麼帳。
「退婚？」顧未驚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退婚了。」
「不是你說的嗎？」江尋不相信。
「是我……」顧未想起來了，「可是……我上次跟我爸說退婚的時候，是五個月前啊。」
五個月前的他，覺得這訂婚非常不靠譜，也覺得自己這樣的人不值得被愛，所以打過顧采的電話，要求退婚。
他之前還奇怪過，為什麼退婚的事情一直沒知會江尋這邊，後來兩個人接觸了幾次之後，他把這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這退婚延遲也太高了吧？！
顧未軟軟地靠在江尋身邊，思路卻漸漸清晰了，他好像想起來了——
顧采寫劇本=斷網=與世隔絕，所以退婚延遲了五個月，一點都不奇怪，只是這挑的時間也太好了吧。
他這個迷迷糊糊的便宜爹坑起兒子的時候真的是不挑時間的。
偏偏他倆才做過那種事情，他的退婚理由還是什麼不滿意，江尋怎麼生氣怎麼算帳，都不奇怪。
「我……錯了。」顧未試圖道歉。
「你不用道歉。」江尋說，「你不滿意，你可以和我說，小未來哭起來太讓人心疼，我還當你不想要。」
「我那就是……」顧未辯駁。
「懂了，反正你不滿意就對了。」江尋做了個定論。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顧未覺得自己還能爭取一下。
「你想好了再說話，我還在生氣……」江尋說，「不論怎麼說，我們都已經訂婚了，也算是公開了，還做過這種事情了，你自己想想，現在退婚，是不是很嚴重的事情？」
顧未：「……好像、是？」
明明感覺哪裡不對，但江尋說的好像又有道理。
江尋生氣了怎麼辦，顧未莫名想起，昨天晚上，江尋好像一直在哄他，雖然做的儘是些讓他覺得難受又無法自拔的事情。
顧未覺得他也可以說點好聽的，來哄哄江尋。
「哥。」顧未的聲音軟軟的，還帶著點鼻音。
「嗯？」江尋的臉上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我現在，是我們倆的cp粉了。」顧未還記得江尋之前提的那個關於互粉的事情，「『耐人尋未』是真的。」
江尋抬手，捏了捏顧未的臉頰。
「那晚了。」江尋說。
「為什麼？」顧未不解，聽江尋這麼說，就有些緊張了。
「我現在是你的毒唯了。」江尋宣布。
顧未：「……」
不用這麼為難自己的。
「那我要怎麼辦……」顧未不知所措。
「你自己想，想不出來，你今天就別起床。」江尋的語氣里沒什麼情緒。
顧未卻真當他生氣了。
「我喜歡你？」顧未試著說。
「知道了，我也喜歡你。」江尋故意敷衍地說。
「我愛你？」顧未又說，他曾經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麼，現在卻發現，這個字也能順順利利地表達出來了。
「我當然愛你，小未來。」江尋說，「但這不影響我生氣，對不對。」
顧未沒辦法，咬咬牙，糾結了五分鐘以後，做了個艱難的決定：「要不……你、你再睡我一次？」
他說著話的時候，腦海里浮現出江尋欺負他的場景，眼睛又紅了。
在江尋的眼中，快要被欺負壞了的顧未，裹著被子，枕在他的腿上，一邊在剛才的余/韻中輕顫，一邊還乖乖地抓著他的衣角讓他別生氣。
「下次再算吧。」小偶像這個時候太乖太可愛，江尋到底還是不忍心欺負了，「睡吧，以後再慢慢教你。」
顧未是真困，睡到一半挨了退婚的怒火之後，他更困了，卷了卷被子，閉眼睛又睡了過去。
*
上午九點，網友們還在討論著昨天演唱會的話題，T.ATW和演唱會的主題「雲消霧散」四字依舊在熱搜上高居不下。
顧未的討論度與人氣直線上升。
演唱會上顧未親吻戒指的場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找出了江尋近期的直播，發現江尋的手上帶著同款戒指。
就在此時，有人發現江尋發了一條的新的微博。
@TMW-Xun：超級開心.jpg。
五分鐘後，江影轉發。
@江影KANI：OK.jpg。//@TMW-Xun：超級開心.jpg。
無數網友秒懂。
[@江尋，不可以欺負我們愛豆，聽到了沒有。]
[媽呀這個表情還真是傳神，隔著屏幕感覺到了江尋的嘚瑟。]
[等著未未走花路，祝福你們。]
[什麼時候領證啊，急，在線等。]
[終於官宣了，我嗑的cp成真了，入股你們真是一點不虧！每天都在過年。]
[哈哈哈，評論里都是娘家人。]
[未未！江尋要是欺負你，一群小刺蝟去扎他哈哈哈哈。]
[@江尋，先把我們未還回來，還有一大波演唱會在等著他。]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顧未中午醒來的時候，發現網友已經把度蜜月的地點和攻略都給他倆想好了，非常貼心。
「喝點粥。」江尋把粥放在了柜子上，在床邊坐下來，伸手貼了貼顧未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好像有點低燒，怪我。」
「不怪你。」顧未輕輕搖頭，「昨天洗完澡在衛生間裡站了太久，大概是著涼了。」
江尋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剩下的兩天把人給照顧得好好的，沒再碰過顧未。
倒是顧未心裡還在計較那個關於「毒唯」的話題。
「我明天……假期就結束了。」顧未趴在江尋的床上練歌，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你還要、繼續毒唯嗎？」
「小未來。」江尋說，「你想明天去不了演唱會嗎？」
顧未在床上翻了一圈，鑽進了被子裡，不動了。
顧未在被子裡刷了會兒微博，才發現一夜之間cp粉的進度突飛猛進，已經嗑到有顏色的地步了。
「看什麼？」江尋掀開被子，從顧未的手裡拎走了手機，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沒我會玩，你想試試嗎？」
顧未：「……不了。」
自己編的舞，再難也得跳，今晚再鬧騰，第二天就跳不動舞了。
*
T.ATW的第二場演唱會在B市，江尋把顧未送到了機場，剛下車就遇到了眾多來採訪的娛記。
「請問你們是真的訂婚了嗎？」
「什麼時候開始談婚論嫁的？」
「現在就打算領證嗎？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你們現在的感情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發展到什麼地步了？」江尋重複了聽到的問題，把顧未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我說過的啊，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我們看到的到底是……」記者的話沒說完，就看見江尋把顧未拉了過去，隔著口罩，吻了吻顧未的唇角。
「這樣。」江尋說。
「我走啦。」顧未輕聲說。
「去吧。」江尋在顧未的後腰上輕推了一下，把人往前推了半步，「回來再和你慢慢算帳。」
前方送機的小刺蝟們發出了一陣歡呼，顧未回頭，衝著身後的江尋眨了眨眼睛，周圍的記者紛紛按下了相機的快門。
這是一個雲消霧散後的晴天。
路的前方是支持他的人，後方是深愛他的人，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面對著無數鏡頭，邁向未來的方向。
因為，未來可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