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望怔怔的望著他。
「....別。」
他的聲音低若蚊訥,輕輕的像是漂在虛空中似的，但程妄還是聽到了。
「你確定？」他眸色深沉，語氣喑啞。
宋明望遮住眼睛,呼吸不穩：「.....我也不知道。」
程妄拉開了他的手,強迫著他注視著自己,問他：「我是誰？」
宋明望小聲道：「...程妄。」
程妄循循善誘：「你是誰的？」
宋明望語氣隱隱帶著顫音，又再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程妄。」
「乖。」
程妄視線落在他的雙唇上，輕笑一聲：「宋明望,我以前就在想你這張嘴什麼時候才能夠不說話。」
「現在我知道了。」
宋明望有些害怕,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哪裡有心思聽他說的話，他眼神不知道往哪處瞥,小聲囁嚅著出聲。
「疼....」
宋明望生出了臨陣脫逃的心,手腳並用就想要爬下床，卻被程妄攥住腳腕一把給撈了回來。
宋明望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失去的意思,等到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大亮，自己渾身上下骨頭跟拆散過了似的,又酸又痛。
旁邊沒人,程妄不知道哪裡去了。
屋子裡還漂浮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好在程妄不知道是不是打開了窗戶，那股味道才消散了些。
屋子門打開了,程妄從外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杯新鮮牛奶，穿著白襯衫,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見宋明望醒了,微微勾唇。
「醒了？」
宋明望瞪著他，咬牙切齒：「你還有臉說。」
程妄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把牛奶遞給他，面不改色道：「我給姥姥說你身體不舒服，你不用著急下床。」
宋明望仰頭一口氣喝著牛奶，聞言頓時嗆了嗆，嗆的接連咳嗽了好幾聲，眼眶泛紅，還不忘狠狠的瞪了程妄一眼。
他喝完牛奶，一把擦乾嘴，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我就要....」
話還沒說完，因為動作過大牽動了身體，頓時疼的他臉色難看了起來。
於是他又默默的放回被子，重新縮了回去，話換了個方向繼續接著。
「我就要在床上躺著。」
「.......」
程妄看著他，笑著搖頭，略微無奈：「我都說了別逞強。」
宋明望冷眼瞥著他，連連冷笑了幾聲，幾乎是咬牙切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程妄，我昨晚都說了只能一次，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他記得自己最後一直在哭，程妄不為所動，難得的沒有聽他的話，摸了摸他汗岑岑的額頭，然後就繼續。
程妄哦了一聲，面色淡定：「我沒聽清。」
宋明望用力把枕頭扔向他，惡狠狠道：「程妄你是個騙子！」
程妄微微側頭，笑著擋開，「別亂動。」
宋明望果然身子一僵，隨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了，他此刻渾身上下的骨頭和拆過似的，只是動了動手就疼的要命，更別說抬手扔枕頭了。
以後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程妄的話了，不對，是在這種事上，其他事還是要相信的。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他氣得咬牙切齒，眼裡蹭蹭的冒出火光。
程妄卻一臉雲淡風輕，摸了摸他的腦袋，「起來吃飯。」
「不吃！」
「乖。」
宋明望冷笑一聲：「就不乖。」
正在他鬧著脾氣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給打開了，程姥姥走了進來，恰好撞見這一幕。
「哎喲，這怎麼還吵起來了？」
從她一進來程妄就拉高被子將宋明望身上遮的嚴嚴實實，然後擋在他的面前。
「沒有，我們在鬧著玩。」
宋明望也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乾巴巴的擠出一絲笑，勉強笑了幾聲。
「對啊，我們是在玩。」
「那你們快點出來啊，這都快中午了，餓著肚子可不行。」程姥姥不疑有他，又叮囑了幾句快點。
「好好，我們馬上出來。」宋明望在程姥姥面前還是表現的很乖巧的，連忙保證，畢竟他現在有些心虛。
程姥姥走之前又嗅了嗅鼻子，嘀咕了聲「這屋子裡什麼味啊，怎麼怪怪的。」
程妄聽見了，臉上沒什麼波動，淡定道：「可能是太久沒住有霉味了吧。」
程姥姥也沒有多想，「難怪，快點起來吃飯，不然飯菜都涼了。」
宋明望吸了吸鼻子，等反應過來是什麼味時，頓時面色羞紅，難得有尷尬到無地自容的情緒。
程妄你真好意思！
等程姥姥走後，宋明望又瞪了他一眼，立刻開始穿衣服，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程妄，我生氣了！」
程妄看著他笑，挑了挑眉。
「我真的生氣了！」宋明望氣鼓鼓的開始穿衣服，磨了磨牙：「我今天一整天都不會理你了。」
「是嗎？」程妄不以為意。
宋明望板著小臉決定冷酷到底，「呵，你不信試試看。」
程妄看著他笨拙穿衣的舉動，覺得有些好笑。
他現在非常了解宋明望，當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生氣。
如果他真的生氣，那肯定是話都不願意和自己說，把自己埋著被子裡不說話的那種。
宋明望扯著扣子可是手老使不上力，最後只能兩手一攤，理直氣壯。
「算了，下次再生氣，幫我穿穿。」
程妄眼裡浮現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