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覃趕緊低頭把頭埋在方向盤裡,緊張的閉上眼睛,心中不停祈禱他看不見他看不見。閱讀
過了有一兩分鐘,正當他打算抬起頭時候了,便聽到了敲擊車窗的聲音。
唐覃心中天人交戰,最後還是認命的抬起鬧到。
見他抬頭,許宿收回了扣窗的手,朝他微微一笑。
「你在這裡等人嗎?」
許宿還是那麼善解人意,沒有問他怎麼在這裡,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訝異,甚至還體貼的幫他把理由想好了,緩解了他此刻的尷尬。
唐覃連忙道:「是的哈哈,我在這等我一個朋友,他和你在同一個醫院。」
許宿笑了笑,點了點頭,淡聲道:「那你慢慢等,我就先走了。」
唐覃一愣,他本來以為兩人再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尷尬。
可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許宿對那天的事隻字未提,唐覃甚至都懷疑他都忘了那天的事。
他雖然在笑,但是一看就是禮貌客氣,像是真的把他當成了路人偶然遇見的朋友。
旁邊的人又叫了他一聲「許宿」,隱隱有催促的意思。
許宿朝唐覃無奈一笑,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就轉身先走了。
唐覃望著兩人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把車窗搖上去自顧自的發呆。
這都是什麼事啊。
等他回過神來,不由搖頭自嘲一笑,自言自語「許宿你可真行」。
許宿把唐凝送到了家門口,分別的時候她叫住了他,笑著道謝:「許宿謝謝你了,沒有你的話我都不敢回家。」
許宿溫和一笑:「沒關係。」
頓了頓,又輕聲囑咐:「如果他再騷擾你,你可以報警。」
「.....哎,不管用,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對了,剛才那個是我們上次在咖啡廳見到的那個人吧。」
「你說你喜歡他,怎麼對他這麼冷淡啊。」
許宿不動聲色的皺眉:「不是那回事。」
「算了,你們的事我搞不懂,明天見。」
「嗯。」
...
這幾日醫院的病人有些多,兒科病房裡小孩嘰嘰喳喳的,有不少乾脆趁大人不注意乾脆跑出去玩。
「小心。」
許宿拉住了幾個橫衝直撞的小孩,溫聲叮囑。
同伴中有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見到大人來了,也裝模作樣的開始教訓其他夥伴。
「聽到沒有,你剛才都撞到那個大哥哥了,還跑!」
「什麼大哥哥。」許宿笑。
「就是一個很好看的大哥哥,就是在發呆,我們撞到他他都沒反應,不知道在等什麼人。」那個小女孩一本正經的回答。
「他身邊的人叫他唐...唐什麼的。」最開始被許宿拉住的小孩開始炫耀起自己的記憶力,「反正姓唐。」
小女孩哼了哼聲,「笨死了,別人叫唐炭。」
「我怎麼記得叫唐壇。」
許宿表情微微一變,「你說叫唐覃?」
「對對對,就是這個。」
許宿微微蹙眉,又問:「你們撞到他了嗎?」
「.....嗯,我們是不小心的。」
許宿嗯了一聲,又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在醫院裡不能亂跑,明白嗎?」
「對不起.....」
幾個小孩看見醫生都不敢造次,低著頭開始認錯。
而另一邊的唐覃坐在凳子上,今天是公司安排定期體檢的日子,只是他沒想到會是這家醫院。
同事們將近一大半已經體檢完了,就他還有幾個項目沒有做。
他準備去拿報告單,走廊上的病人實在太多了,所以穿白大褂的就格外醒目。
他一眼就看見許宿正在給一個護士吩咐著什麼,他的身材挺拔高瘦,面容清俊溫雅,白大褂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手腕。
唐覃連忙就要移開視線。
沒想到許宿竟然先發現了他,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朝他望來。
「.......」
唐覃低頭想去看自己手裡的單子,結果才發現單子還沒拿到手。
許宿不知道又和小護士說了什麼,她點了點頭,然後就走開了,許宿便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唐覃也只好看著他,心裡盤算著自己該怎麼接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自己只是在體檢。
走廊上的病人有些多,挨著許宿移動的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冷,大熱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還戴著帽子。
唐覃多看了幾眼,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下一秒他瞳孔猛地緊縮,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看著那人從衣服里掏出一把尖刀直刺向許宿。
「許宿!」
變故就在剎那間發生,說時遲那時快,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中許宿。
好在許宿反應及時,用手抵擋住了刺來的匕首。
唐覃連忙衝上去就要和那人扭打在一起,搶奪起了兇器,他很久沒打架了,但是揍人還是一等一的狠。
他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勇氣,掌心也被匕首劃傷,但是硬是憑這一股不怕死的勁占據了上風。
許宿捂住受傷的手,看見和人打成一團的唐覃,臉色難得浮現出焦急的情緒!
「唐覃!」
那人疼的面色扭曲,帽子也掉了,看清他的面容後,許宿微微皺眉,明顯認出了他。
這時聞訊趕來的保安也幫起了忙,直覺把那人押了起來,準備報警。
許宿的同事也趕來了,連忙叫人準備處理傷口。
「這個要縫針的。」
聽到有人在說,唐覃拉住一個醫生問嚴不嚴重,那個醫生搖頭:「現在還不清楚。」
不過幸好受的傷不嚴重,因為唐覃等了半個多小時,就能進去看望許宿了,傷口也應該都處理好了。
他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走了進去,病床上許宿半躺著,正在望向窗外,聽到開門的動靜,轉過頭來,看見是他也不意外。
「坐吧。」他溫聲道。
唐覃也坐了下來,猶豫了半天,才問:「你傷口疼不疼啊。」
許宿搖頭,視線落在他手上,微微蹙眉:「你呢?疼嗎?等會我讓他們也幫你處理一下。」
唐覃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傷口,不過比起許宿來講並不嚴重,只是輕微劃傷,他竟然會注意到。
「沒事的,我等會就去處理。」唐覃答。
看許宿臉上沒什麼笑意,又忙說:「你看都沒流血,真的沒什麼問題。」
良久,許宿才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剛才多謝你了。」
「沒事的哈哈,老同學嘛,這點忙應該的。」
許宿抿了抿唇,眉頭微蹙,又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門口闖進來個女醫生,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許宿,立刻就要哭了出來的樣子。
「你沒事吧,你快要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唐覃有些尷尬,他認出來了這個女生就是那天見到的那個。
「聽說你傷的是手,怎麼樣?沒傷到筋骨吧。」唐凝焦急的問著他,一臉擔心,看也沒看旁邊的唐覃。
唐覃看見了,心想也是,想必她此刻一顆心都在許宿身上。
「我沒事。」許宿笑了笑,安撫她道:「放心吧,手還沒廢,以後還能動手術。」
「我先走了。」唐覃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索性先走了。
許宿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著他關門離開,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宿對不起。」唐凝痛哭出聲,「我不知道他會幹出那種事,我分了手都還是不能擺脫他。」
「現在還連累了你,他肯定是上次看到你接送我,以為你和我有什麼,才會這麼做。」
「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許宿微微一笑,「哪有那麼誇張,我沒事。」
他頓了頓,嘴角又勾愉悅的弧度,「其實我還該謝謝他。」
唐凝不解:「...什麼?」
「沒什麼。」
唐凝微微皺眉,她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和剛才在病房裡的那個人有關,那個就是許宿喜歡的人。
一個男生。
「你喜歡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啊?」唐凝心下酸澀,輕聲問了出來。
許宿微微一笑,眉眼間滿是溫柔,「唐覃。」
「......」
唐凝走出病房,望向走廊窗外的落日,忽然想起了和許宿的第一次見面,他問自己的名字,自己說叫唐凝。
他微微一笑,溫聲夸道:「你的姓氏很好聽。」
就因為那個笑容,自己便一眼淪陷。
可現在看來她一開始就輸的一塌糊塗。
...
唐覃回家後自己找了創口貼把手掌的傷口貼上,然後就躺在了床上。
他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去想許宿的事。
現在看來這都是自討苦吃,他本來過得好好的,一遇到許宿就不對勁。
而且他現在已經不喜歡自己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和那個女醫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煩死了。
手機震動了,唐覃一怔,拿來一看,果然是許宿的消息。
「手上的傷包紮了嗎?」
唐覃決定和他斷乾淨,直接把許宿的微信都電話拉黑,然後蓋著被子開始睡。
過了幾個星期後,唐覃又開始覺得後悔。
他這是在幹什麼?鬧什么小孩子脾氣,這樣不是顯得更在意許宿嗎?
已經說好了當普通朋友那就當普通朋友,他怎麼會控制不了情緒,
於是他又把許宿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可是放出來後他也拉不下面子去找他。
畢竟那邊肯定已經知道自己把他拉黑了。
於是一連幾天都是這種僵持的狀態,唐覃化悲憤為力量,開始在公司里加班,誰看了都說稀奇。
直到又過了幾天唐覃終於忍不住了,決定先從唐覃醫院裡的小護士問起。
小護士的微信是他最開始去那個醫院加的,那時他還滿腦子漂亮妹妹。
「你認識你們院裡的許醫生嗎?」
那邊很快就回了消息:「怎麼不認識,他是我們醫院的大紅人,不過他走了。」
唐覃心下一沉,連忙問:「去哪了?」
小護士報了個很遠的省城,唐覃眉頭緊皺,許宿走了?不回來了嗎?
這個念頭不知為何讓他有幾分害怕。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生出再也找不到的恐懼。
「許醫生這回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不定就留在那個醫院了。」
唐覃穩住心思:「他什麼時候走的。」
「還沒走啊。」小護士回答:「我聽凝姐說今天晚上的飛機。」
唐覃連忙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辦公室其他同事見了他的表情,都是一愣。
「幹什麼啊,臉色那麼嚇人。」
唐覃一路踩著油門來到機場,一路上他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就因為自己把他拉黑了?就因為自己說了不喜歡他的話?
媽的就不許別人變卦嗎?
唐覃發脾氣的捶了捶方向盤,一到機場他就去大廳找人。
要是找到許宿他得好好揍他一頓。
結果真的看到他時,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許宿!」最後他還是喊了出來。
那個熟悉的背影一怔,隨即緩緩轉過頭來,露出那張溫和俊雅的面龐。
他看見唐覃,微微一怔,像是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唐覃走上前去不由分說給了他一拳,越想越覺得委屈。
許宿輕輕包住他的拳頭,望著他笑,笑容乾淨溫暖,
「你怎麼來了。」
「你是不是打算走了再也不回來,許宿你脾氣挺大的啊,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唐覃咬牙切齒道。
許宿微怔,隨即知道了他的意思,「你以為我走了不回來了?」
唐覃恨恨道:「不是嗎?」
許宿嘴角噙著笑,摸了摸他的頭,「誰給你這麼說的,我只是去出差,一兩個星期就回。」
唐覃一愣,反應過來後鬧了個大紅臉,搞了半天是自己大驚小怪。
他面無表情,轉身就要走。
卻被許宿拉住了,他一把把唐覃抱在懷裡,輕聲道:「你來找我,我很高興,唐覃。」
唐覃被他摟住,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乖乖被他抱住。
周圍人好奇的視線都被他們二人不約而同的無視了。
好半天唐覃才艱難問出:「....你不是不喜歡我了嗎?」
許宿皺眉:「誰說的?」
「你和那個女醫生不是有那個什麼的嗎?」
「你說唐凝?」許宿搖頭:「我不可能喜歡她,或者是不可能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唐覃紅了臉。
許宿望著他,低聲一笑:「唐覃,我喜歡你,只喜歡你,要我說多少遍都可以。
那...那你為什麼之前對我那麼冷淡!」唐覃紅著臉結結巴巴。
「那是你的要求,我很難對你的要求說不。」
唐覃一愣,這才想到自己之前對他說想做普通朋友。
「.....哦。」
許宿又道:「但是我只是打算聽從你的要求一段時間,我是很難對你說不,但這個是唯一的例外。」
「......」
「可能是我嚇著你了。」許宿微微皺眉,開始反省起自己的錯。
許宿摸著他的頭,「以前我就怕嚇著你,一直都忍著,我很擅長這個,但是後來我發現如果我不說你永遠都不明白。」
「.......」
唐覃沉默了一會,最後攥著許宿的衣領,惡狠狠的壓低聲音。
「那你要記住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上了就別想把我甩開。」
許宿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勾起了嘴角,眉梢眼角全是溫柔寵溺。
「好。」
小的時候他已經失去過了自己的珍寶一次,他不能也無法忍受第二次的存在。
他一向忍耐力都很好,看到他和別人交往,看到他朝別人笑,看到他不認識自己卻和別人玩的火熱,看見他和別人做朋友。
他織了張網,耐心等待許多年,終於等到了他的珍寶心甘情願的被困在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