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竹言辭犀利,一語雙關,不僅希望能藉此點醒父親,更想逼迫奶奶知難而退。
然而事與願違,陸雲笙還未開口,老太太便笑了起來,甚至用她那蒼老的雙手開始鼓掌。
「不錯,真的不錯,倒是有幾分大掌柜的魄力,奶奶現在反而有些欣賞你了。」陸老太太竟然發自內心地讚嘆了陸小竹兩句,只是剛剛說完,表情又瞬間冰冷:「只可惜,你誤判了形勢。」
「奶奶,應該是您誤判了形勢吧?」陸小竹出言反擊,毫不畏懼。
陸老太太僅是抿嘴一笑,慢條斯理的道:「你難道不清楚,在藥鋪的重大決策上,大掌柜雖然有公章在手,但還需要家主的簽字嗎?」
「我當然知道。」陸小竹的目光看向了父親,等待答覆。
同時陸老太太的目光也瞄了過去,並且挑釁的說道:「雲笙,我這個孫女正在爭取你的支持,老朽今天坐在這裡,倒想看看你的態度——子奇,為奶奶斟茶。」
「知道了奶奶。」
涓涓細流的茶水並沒有給人帶來沁人心脾的感覺,反而是將整個大廳的壓力拉到了極限。
所有人的目光盯著陸雲笙在身上,等待著他的決策。
在大家看來,這似乎並不難選擇,畢竟無論是從情感還是利益來說,陸雲笙鐵定會幫自己的女兒。
然而此刻的陸雲笙,卻遲遲沒有開口,扭成麻花的額頭說明他的內心在痛苦掙扎。
「父親,這是你我最後的機會,如果我的大掌柜被撤,你也只是一個被架空的家主罷了。」陸小竹聲音顫抖地提醒,她堅毅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絲請求。
就連朱如彩也克制不住自己,快步走到陸雲笙身前,大聲提醒道:「老陸,你倒是說句話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敢說。」陸老太太悠哉地笑了起來,得意忘形地看著朱如彩,仿佛一切都被她玩弄於股掌,只聽她繼續說道:「只要有我在,陸家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這種態度讓朱如彩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回擊道:「老太太,你少在這倚老賣老,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怎麼跟媽講話呢?」一直沒吭聲的陸雲笙突然開口。
如此行為更讓朱如彩窩火,歇斯底里的道:「你沒事兒吧?他們都欺負到女兒頭上了,難道我幫忙也有錯?
還有你這個當爹的,就不能站出來為女兒撐腰嗎?
這個尖酸刻薄老眼昏花的老太太就如此讓你畏懼嗎?
陸雲笙,你到底算不算一個男人?」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朱如彩的怒吼,只見陸雲笙的右手微微顫抖,眼神複雜地凝視著朱如彩,幾句欲言又止,終究未能開口。
而朱如彩也被這一巴掌扇懵了,並不是因為陸雲笙力氣大,而是自打她嫁給對方就從未挨過打。
「你……你打我?」朱如彩帶著哭腔說完,也不等陸雲笙回話,便逃一樣地向樓上衝去。
反觀陸雲笙,不僅沒有去追,還對著陸老太太細聲細語的說道:「媽,如彩有口無心,你千萬別和她計較,還有小竹只是一時糊塗,我替她向你道歉。」
這樣的一幕不僅讓陸小竹徹底麻木,更撕碎了她內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她之所以敢跟老太太叫板就是因為背後站著父親,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父親不僅打了母親,還背刺了自己一刀。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陸小竹看著父親,拼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幾個字。
「回樓上看看你娘吧,這裡的事你不要參與了。」
「為什麼?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上樓,我的話不想重複。」
陸雲笙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並且沒有任何的解釋。
而站在原地的陸小竹,雖然內心有萬般不甘,但她也知道大勢已去,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趙泰,這是她最後的希望。畢竟趙家的實力擺在那,並擁有可以運回藥材的車隊,只要趙泰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後,老太太也無計可施,更無法勉強自己。
可是陸小竹的想法很快便落空了,因為趙泰根本沒有正眼看她,這說明對方的核心利益是陸家藥鋪,至於自己,只要能娶到就行,而之前那些所謂的愛所謂的在乎通通都是在演戲。
想通一切的陸小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丑,竟然還會對趙泰抱有期望,怪不得老太太說自己愚蠢。
「喂,還愣著幹什麼?把公章留下,立馬滾蛋。」陸子奇看見堂姐傻站著,極其囂張的罵了一句。
後者只是微微一愣,仿佛並沒有聽見對方的話,機械性的向樓上走去。
而這種態度也讓陸子奇極為惱怒:「喂,我讓你把公章留下,你是聾子嗎?」
說完,陸子奇便打算向陸小竹衝過去,不過陸雲笙先前一步攔住了他。
「子奇,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今天就別為難你堂姐了,明天我一定會讓她把公章交出來。」
陸子奇臉色一黑,剛想說話,陸老太太就開口道:「就聽你大伯的安排吧。」
「可是……」
「上我後面站著去。」陸老太太語氣一冷,陸子奇立馬乖乖地走了回去,而後老太太則看著陸雲笙道:「雲笙,你今天表現不錯,看來當年老頭子選你當大掌柜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放心,只要你不出現重大問題,家主之位依然由你來坐,至於大掌柜一職,就按照你說的,明日正式交接,也正好兌現為期一周的承諾,省得說我老太太欺負人。
至於小竹與趙泰的訂親宴,我看沒必要拖下去了,明日與交接儀式一併舉辦,再加上我們與趙家未來的合作,可謂是三喜臨門。」
陸老太太說完,那雙精明的眼睛便放在了陸雲笙的身上,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陸雲笙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女兒來說無疑是傷口上撒鹽,但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僅僅沉默了數秒便點頭說道:「媽,我知道了,就按照您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