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杪之前在段屹驍的書房看到過慈善晚宴的邀請函。
其中的一件拍品——一對祖母綠的耳環她很喜歡。
當時段屹驍怎麼跟她說的?
他漫不經心地敷衍道:「那麼多人,不一定能拍到。你要是喜歡,找設計師專門給你設計一套豈不是更合心意?」
那時她還是戀愛腦重症患者,以為段屹驍要找頂尖的設計師給她設計一套珠寶。
現在回想起來,江雲杪要被自己蠢哭了。
還有一個新聞是段屹驍出席了辰星集團的新品發布會,並被奉為座上賓。
星辰集團便是陳念可家的公司。當初陳念可的父母看不上段屹驍,硬是把兩個人拆散了。江雲杪以為段屹驍會記著這份羞辱,沒想到陳念可一回國,他就屁顛屁顛地去給陳家站台獻殷勤了。
*
出院前,江雲杪又去看了一下還在保溫箱的女兒。
因為早產,女兒顯得很瘦小,皺巴巴的,身上還連著機器和管子。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女兒了,可江雲杪還是沒忍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啪嗒啪嗒落下來。
「說好了不哭的,你怎麼又……」鹿深深見她哭,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醫生不是說了嘛,咱寶貝的身體每天都在變好變強,寶貝這麼厲害,你這當媽的也要堅強點!」
其實每次探視也就幾秒鐘的時間。護工把孩子抬起來,家長站在走廊隔著玻璃遠遠地看上一眼。
江雲杪還是依依不捨地望著那個方向,內心充滿了自責。
如果她再小心一點,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早產?不用一出生就經歷這些磨難?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心痛暗暗下定決心:該屬於她和女兒的,她要一分不少地奪回來!
出院手續是鹿深深辦的。
徐姐收拾好東西,扶著她離開病房時,恰好聽到兩個路過的護工大媽在聊八卦。
「你知道6號床的產婦嗎?」
「聽說她住院這麼些天,丈夫一次都沒來過,而且產檢也都是一個人來的醫院,嘖嘖,怪慘的。」
「要我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啊?你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見過六床?那張國泰民安臉怪楚楚動人呢!大家都在猜:她生的怕不是哪個豪門的私生子吧?」
「你是說她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江雲杪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眼底卻是一絲笑意也無。她容顏清冷,目光明明滅滅,星點涼意迸裂開來。怎麼也沒想到,段屹驍的缺位,會讓她遭受這樣的詆毀。
徐姐聽得都來氣,想要上去為她正名,「這些個亂嚼舌根的,太過分了。」
但是被江雲杪攔住了,「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別白費力氣了。」
她不甚在意地說道,暗暗在心裡把罪名加注到了段屹驍身上。
這份羞辱不是護工大媽給她的,而是段屹驍給她的。
走出住院樓時,兩道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撞入了眼帘。一男一女,男的穿著質感上乘的黑色羊絨大衣,五官出挑,俊逸非凡。女的穿著白色大衣,妝容精緻,膚白貌美。
兩人走在一起還挺養眼的,卻引起了她強烈的心理不適。
只因這兩人是她的老公和情敵。
「你看什麼呢?」見陳念可盯著一個方向看,段屹驍溫柔體貼地問道。
陳念可面露疑惑,「我怎麼覺得那個人像江雲杪?」
聞言,段屹驍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一瞬,江雲杪心臟微微一顫,神經瞬間緊繃,段屹驍不會認出她了吧。
儘管她現在戴著帽子,圍著圍巾,整張臉只有一對眼睛露在外面,但她跟段屹驍相識十年,又朝夕相對五年多,連陳念可都認出她了,段屹驍應該一眼就確定是她了吧。
江雲杪瘋狂運轉CPU,斟酌著一會兒該怎麼跟段屹驍說?
「不會是她。她現在還在遊輪上,怎麼會跑醫院來?」段屹驍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神色如常地說道。
江雲杪:「……」就這?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這時,鹿深深將車子開了過來,一眼就看到段屹驍扶著陳念可,兩人很親密的樣子。
她不著痕跡地瞥了江雲杪一眼,然後下車決定給他們找點難堪。
「喲,這麼巧?段總沒時間陪雲杪度假,陪別的女人倒是挺有空的。」鹿深深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們,帶著幾分明晃晃的諷刺。
「鹿深深,你別胡說,我受傷了,阿屹送我來醫院,僅此而已。」陳念可義正言辭地解釋。
鹿深深瞄了眼她貼創可貼的手指,笑得更加張揚肆意,「是是是,這種傷口的確是得趕緊來醫院救治,否則遲一點就自動癒合了。」
「鹿深深!看在你是雲杪朋友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計較,你別一次次無理取鬧。」段屹驍向來看不慣鹿深深驕縱蠻橫的樣子。
「呵呵……你們也知道是手受傷啊,扶得那麼親密,我還以為腿廢了呢!」鹿深深埋汰起人來,那嘴就跟開了光似的。
陳念可氣急敗壞地瞪著鹿深深,「你別太過分了。」
鹿深深撩了撩頭髮,又美又颯,「這句話也奉勸你們。段總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跟雲杪解釋吧?」
段屹驍眼裡鋪了一層寒霜,「我跟念可沒什麼,不需要跟她解釋。」
鹿深深薄唇輕扯,「是嗎?不是只有躺在一張床上才叫出軌,希望段總掌握好分寸,好自為之。」
望著段屹驍和陳念可慢慢走遠,鹿深深趕緊把江雲杪扶進了車裡。
「段屹驍是瞎了嗎?你站在他面前他都沒發現?」鹿深深為閨蜜感到痛心,不吐不快。
「大概是他的心裡沒有我,所以眼裡也看不見吧。」江雲杪將圍巾一圈圈解下,也一層層將自己從那段感情里鬆綁。
「你……沒事吧?」鹿深深從後視鏡里擔心地看著她。
江雲杪看著車窗透進來的光,在浮動的塵埃里捻出了一抹淺笑,「沒事。生死面前,這些不過是擦傷。」
想到剛才鹿深深把他們懟得快自閉的樣子,江雲杪的神色鬆快了幾分,「你剛才教訓他們的樣子真帥!」
「那必須的!你以為我的骨灰級諷刺文學白修的嗎?必須又A又毒!」
「優秀!鹿老師可以出書了。」
鹿深深:「罵人合集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