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響起了歸船的鳴笛聲……
段屹驍站在出閘口,精深銳利的眸子淡淡地從人群里掃過,但始終沒有看到江雲杪的身影。
英俊的五官線條變得冷硬起來,眼看著通道里已經沒有乘客了,內心微微湧上幾分躁意。
他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了工作人員面前,「請問遊客都下船了嗎?」
工作人員問過船上的同事之後告訴他:「遊客們應該都出來了。」
段屹驍眼梢多了份涼意和焦躁,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江雲杪,「你在哪兒?怎麼沒看到你?」
「我在停車場,我看到你車了。」江雲杪平和的嗓音響起。
「你什麼時候走出來的?沒看到我?」段屹驍坐上車後疑惑地問她。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江雲杪目光疏離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有些疲憊地道:「工作人員安排我走的快速通道。」
段屹驍恍然大悟,「我倒是把這點忘了。」
「怎麼樣?玩得開心嗎?」他微微側身打量著她,目光帶著幾分久違的溫情。
江雲杪心臟微微一縮,哪怕到現在,已經看清了現實,卻依舊難以抗拒他這故作深情的模樣。畢竟他曾是驚艷了她整個青春時代的少年。
「一個人看風景,挺沒意思的。」江雲杪沉悶說道。
段屹驍目光怔了怔,表情不經意之間染了一層愧意。他抬手捋了一下她微微凌亂的長髮,「怎麼?不高興了?」
江雲杪下意識地避了一下,將「不開心」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以前她被困在感情中,總覺得自己隱忍一下,他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好,會回心轉意。
但現在,她只想隨心所欲地擺臉色,愛誰誰。
段屹驍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在他的印象中,江雲杪從來沒給他擺過臉色。她從來都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
他默然半晌,唇邊浮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這次的確是我疏忽了。下次你想去什麼地方,我一定陪你。」
江雲杪興致缺缺地「嗯」了一聲。心裡卻道: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對了,寶寶乖嗎?一路上有沒有鬧你?」段屹驍微微低頭看向她的肚子,他順勢抬手要摸她的肚子。
江雲杪嘴角抽搐了一下,趕忙兩手拖住了自己的「孕肚」,「它……挺乖的。」
雖然現在是冬天,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毛衣,但如果碰到她的肚子,還是很容易穿幫的。
段屹驍的手掌最終落在了她手背上,他還想去撫摸,被江雲杪擋住了。
「怎麼了?」察覺到江雲杪的抗拒,他眉心皺了皺,眸中籠上一層霧靄。
「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是陳念可接的。」江雲杪巧妙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果然段屹驍抽回了手,他作勢整理了一下袖子,若有所思地開口:「你說那次啊,她想跟我談辰星和段氏的合作,剛好我去開會了。」
他從容不迫地解釋了一番。
「怎麼?你吃醋了?」
江雲杪垂眸,眼神暗淡下來,她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吃醋了。
「我想休息一下。」說完她就闔上了眼睛,一副無事勿擾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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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的時候,江雲杪拿出圍巾,將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
網友說:愛自己才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她已經用十年時光證明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從現在起,她要拼命地對自己好。
愛財愛己,才能風生水起。
見她把自己裹得全身只剩兩個眼珠子,覺得有些奇怪,「你這是怎麼了?」他眯了眯眼,莫名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見到的病人。
「我現在不能吃藥,當然不能感冒。」江雲杪直接走進了別墅。
一進屋,看到沙發的那一瞬,那天監控里看到的畫面就跟電影似的自動播放起來。她感到惡寒,所以沒在客廳歇腳,直接上了樓。
「七嬸,麻煩幫我房間裡的床單、被套換一下。」畢竟這麼多天不在家,誰知道有沒有什麼髒東西碰過。
「我趕著做晚飯,等吃過飯再給你換。」七嬸扯著嗓門回了她一句。
江雲杪腳步一頓,唇畔染上了些許冷誚的弧度。七嬸是周蔓華請來的阿姨,似乎是她的什麼遠方表親。業務能力談不上,倒是仗著自己沾親帶故的身份,沒少干出讓江雲杪膈應的事。
以前江雲杪想著家和萬事興,所以不跟她計較,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現在,與其自己乳腺結節,不如為難他人。
「我說的話,你是聽不懂嗎?聽不懂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江雲杪就站在樓梯上,表情淡然,語氣平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站得高,渾身透出一種淡淡的威儀。
段屹驍被她的話震住了,似乎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麼不近人情的話。而此刻她清透漆黑的眼底,一種邪肆傲然的氣勢肆意瀰漫,慍色盡顯。
七嬸也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對,拿圍裙擦著手走出了廚房,絲毫不掩飾大餅臉盤子上的氣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雲杪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扶手,目光堅定,態度鮮明,「幹得了就干,幹不了就滾蛋。」
七嬸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但見段屹驍在,轉瞬間又變得強勢起來,「你!你憑什麼開除我?我是蔓華請來的……」
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江雲杪眼神冷了一寸,如寒星散落其中,「但你的工資是我開的。我不需要一個用得不趁手的保姆。」
七嬸臉色一僵,隨即作出了一副自責的樣子看向了段屹驍,「阿屹,你知道的,我鄉下來的不太會講話。我沒有拿喬的意思,我也沒有想要偷懶,我是怕你們餓肚子,想著趕緊把晚飯給你們做好。所以才……」
段屹驍眉心微凝,他耐人尋味地打量著江雲杪,怎麼感覺她出去了一趟,脾氣變大了不少?
「七嬸沒有惡意的,她就是心直口快。你別那麼咄咄逼人。」
「是啊是啊,都怪我一時說錯了話,我現在就上樓給你鋪床。」七嬸低眉順眼地哈著腰,委屈又討好地說道。
然而上樓時路過江雲杪身側,卻不滿地剜了她一眼。
江雲杪沒搭理她,居高臨下地睨著那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男人,她咄咄逼人?
嘴角涼涼地勾了勾,她就是和顏悅色太久了,讓人以為她是好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