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之的症狀漸漸有了緩解。
然後他便拉著江雲杪往外走。
「爸，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你一句話不說就想趕我走？」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江靖之神色凝重地開口。
開車的話會有司機跟著，所以江靖之只能坐楚央的摩托。
但在門口還是被保鏢攔了下來，「布萊恩先生，您要去哪兒？」
江雲杪隱隱心驚，所以爸爸的自由是受到限制的？這些年他一直過著這種看似優渥實則被禁錮的生活？
「我要帶我爸去看比賽，你們滾開！」江雲杪模仿著楚央的語氣說道。
「放心，不會讓你們難做的，一個小時就回來。」江靖之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讓開了。因為江雲杪直接開車沖了出來。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吧。」江雲杪等這一幕等得太辛苦，以至於她說話都帶出了顫音。
「你想知道什麼？」江靖之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握緊了又鬆開。
「為什麼明明活著，卻從來不聯繫我們？」江雲杪嘴角溢滿了苦澀，二十多年啊，不是二十多天，總能找到機會的吧。
江靖之嘴巴動了動，卻似乎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問了一句，「你媽怎麼樣了？」他聲音有些輕顫沙啞，像被風捲起的枯葉搖搖欲墜地落在地面。
還知道關心母親，江雲杪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她挺好的。」
「她的腿……」江靖之臉色中飽含擔憂。
「你還知道媽的腿受傷了？」江雲杪轉念一想，「是楚央跟你說的吧？已經好了。」
「好了？」
「陸從知給她用針灸治療，又找了權威的復健專家，現在已經能站起來走兩步了。再過一陣子應該就能康復了。」江雲杪告訴他。
江靖之聞言表情舒展了幾分，「那就好。那就好。聽說那個陸醫生是你男朋友？」
「嗯。」
江靖之點點頭，「陸醫生挺好的。」
「其實我之前結過婚，去年離婚了，還有一個女兒。」江雲杪其實現在腦子裡有點亂，於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江靖之顯然沒料到江雲杪還有這番遭遇，「那陸醫生？」
「他都知道。我們已經見過家長了。」
江靖之再次放心下來。
「說說你吧。」江雲杪想要的答案還沒有得到解答。
江靖之眼神飄忽了一下，「我當年的確遇到了政府軍與反政府軍勢力的火拼，無意中救了楚清瀾。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我的大腦受到了重創，記憶時好時壞，有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後來楚清瀾便把我帶到了A國進行進一步治療。」
江靖之喝了口咖啡，也不知道是因為燙還是因為喝得急了，嗆了一下。
「後來我跟楚清瀾產生了感情，就跟她結婚了。」
「就這樣？」江雲杪皺了皺眉，二十多年，她跟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吃了那麼多苦，江靖之就這麼寥寥幾句話輕輕揭過了？
「就這樣。是我對不住你母親。反正……陸醫生應該也跟你說了吧，我已經時日無多了。你就別告訴你母親了，就讓她一直以為我死在二十年前吧。」江靖之冷冷清清地開口，好似對她們母女倆沒有絲毫留戀。
「爸，你不覺得你這樣太殘忍了嗎？」江靖之的話未免太讓人寒心。
「不然呢？放棄榮華富貴去過勞筋苦骨的生活嗎？你快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江靖之勸了她一句。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如果有的話，你可以說出來，或許我能想辦法幫你解決。」江雲杪還是抱著一絲希望，那個小時候溫柔待她的父親怎麼會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江靖之扯了扯唇，「我在楚家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我能有什麼苦衷？」
「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失蹤二十多年？你不管我和媽也就罷了，你連奶奶都不管嗎？你知道我媽一直替你盡著孝道還要被奶奶各種嫌棄嗎？」如果江靖之真的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那她真的替母親感到不值。
「你媽……就當這輩子我欠了她吧。你奶奶怎麼樣了？」江靖之面上掠過一絲愧意。
「二叔一家已經不管她了。幾個月前她摔了一跤，後來我把她送進養老院了。」江雲杪眼裡流露著哀戚，她還是希望能喚起江靖之的些許血脈親情。
「嗯。辛苦你了。奶奶那邊，你看著辦就好。」自己的母親是什麼德性，江靖之再清楚不過。所以不管江雲杪怎麼對老太太，他都沒有意見。
江雲杪半垂著眼眸望著他，神情漸漸寡淡下來。雖然沒能從江靖之口中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但是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了。
她給陸從知打了個電話，打算跟楚央換回來。
然而，電話根本打不通。
然後她又給楚央打了電話，也打不通。
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爸，你給楚央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江靖之看出了她的異樣，表情籠上了幾分擔憂，「怎麼了？我沒帶手機。」
江雲杪眉頭緊鎖，現在還有出門不帶手機的人嗎？
「我聯繫不上楚央和陸從知了。」直覺告訴她有事發生。
江靖之眸光一閃，划過一抹慍怒，但旋即恢復了淡然，「應該不會有事，你放心。」
江靖之的話不得不讓人多想，「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可能是信號不好，你一會兒再打。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季總那兒去吧。」江靖之面上掛著一抹急色，匆匆忙忙起身離開。
「我送你回去。」畢竟人是她帶出來的。
「不用。你趕緊回季家去！儘快回國！」江靖之眉目肅然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嚴厲。
江雲杪剛走到咖啡店門口，就看到江靖之被幾個黑衣人保鏢攔了下來，「布萊恩先生，請跟我們走吧！」
江雲杪想追上去，便聽到江靖之一聲喝止：「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