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電話大喊:
「陳大結巴,你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叫你去舊山那破地方,要去咱也是去新公園啊!」
「啊?你、你什麼意思?」陳大立有些慌了。
「我今天可一整天都沒見到過你。」
「焯!你你你特麼不要嚇我。」
「聽著,結巴。我現在就在銘心公寓的一層走廊,你不信我可以視頻通話。」
「媽的!那現在在廁所外等我的是啥??」
陳大立加大了嗓門,電話里傳來空蕩的回音。
這一刻,手機信號突然變差。
通話斷斷續續,好似下一刻就會徹底斷聯。
「結巴,不要揭穿它們!找藉口脫身,我在銘心公寓等你。」
「什、什什麼意思?等等我紙掉溝里......」
電話中斷了。
我回撥過去,果然又是無人接聽。
我卻不想再逞英雄。
先前我遇上怪事的時候,爺爺讓我找他面對面交談,而不是在電話里說清楚,是有原因的。
他們世家有一準則:
只救看得見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沒辦法親自和求助者碰上一面,無論是寄信還是托人轉告,他們都不會動身。
至於為什麼,爺爺說是犧牲無數人的經驗。
不親自碰面,就無法確認求助者的真實身份。
萬一求助者已被偽人所害,一切只是偽人設的局,自己就會陷入危險。
其次,還有個玄學說法。
那些通過書信、而非主動與道士見面的人,就算救下來,後續往往也不得善終。
甚至。
救下那人的道士也不會有好下場,瘋癲、痴傻、自殺者皆有......
我不是很理解第二個說法。
但我嘗試幫助陳大立,確實只是讓事情變得更複雜而已。
這或許就是衝動給予我的代價......
身上的傷口在兩天內反覆開裂,痛感十分煎熬。
我乾脆不再多想,把公文包扔進垃圾桶後,準備回到家裡休息。
這次倒沒遇上電梯靈異事件。
我順利來到了熟悉的家門口,1803室。
這時,對門的1806室傳來劉姨關切的話語。
「伊言,回來啦?事情怎樣了?」
我回過頭,看到劉姨開著門,往外探出身子。
「沒事了,劉姨。我近期會到醫院檢查,勞煩您費心。」
「哎。沒事就好。」劉姨的神情有些複雜。
「伊言,我之前說的關於菁菁的事......」
「劉姨,我就一殺豬的,現在腦子可能還出了問題。菁菁她不願意,就算了吧。」
像先前我提到的那樣,劉姨一直在試圖撮合我和她女兒。
不管她現在的態度有沒有改變,我提前拒絕都是比較體面的做法。
「伊言,你不要誤會哈。阿姨其實一直很看好你的,你年紀輕輕的,踏實能幹,又懂人情世故,以後肯定有出息......」
「——媽!你在說什麼呢?你不會真的要我嫁給一個殺豬的吧?」
對門突然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
「菁菁!你太沒禮貌了!」劉姨回頭向屋裡訓斥。
林菁菁便是劉姨的女兒,長得還算漂亮,畢業後一直待業在家。
本來以她的條件,找個客服前台HR之類的工作並不難。
但李菁菁根本不想上班,而是寄希望於傍上大款,實現階級跨越,當富太太。
我和李菁菁在劉姨的安排下吃過一頓飯,結局卻是不歡而散。
要不是看在劉姨的面子,我根本不會和她有所交集。
「劉姨,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我現在心裡亂的很,懶得為這點小事計較。
「不不,伊言你等會兒。我今天非要把那丫頭叫出來道歉不可。」
劉姨卻比我先發了火,沖回屋裡和林菁菁理論起來。
「你這臭丫頭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了。媽想給你物色個好的,你還來丟媽的臉。」
「媽,都什麼年代了。你能不能別干涉我的婚姻。」
「你以為我想?我要是不管你,你遲早給那些老頭當妾去。你真當自己是塊寶?快去給伊言道歉!」
劉姨也是口直心快,不管這些內容全落到了我耳朵里。
而後,李菁菁不情不願地來到門前。
她打扮得十分清純。
明明畢業許久,卻還保留著女大學生的裝束,看起來未經世事的模樣。
然而,那張還算漂亮的臉,此時卻寫滿了不耐煩。看到我全身是傷後,更是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這是剛打仗回來?還被豬咬了?」
「菁菁!」劉姨又是一聲呵斥。
李菁菁不管不顧,繼續說道:
「伊言是吧?我就直說了,我的要求很高的,彩禮至少三十八萬八,還要一車一房,房產證要寫我的名字。你應該一輩子都拿不出這些吧?」
「伊言,對不起啊!菁菁說話沒輕沒重的。劉姨等下訓她。」
劉姨此時夾在中間,十分難做,開始後悔自己衝動的行為。
我沒有回話,不悅地盯著李菁菁。
說實話我的工資不算低。算上計件後比資深IT崗位還高,還不用擔心三十五歲失業危機。
這方面劉姨是有耳聞的,也是她想撮合我和她女兒的主要原因。
但李菁菁顯然還保留著對體力勞動職業者的偏見。當今很多人如此,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我為何要挑明這點呢?
我和李菁菁交情不深,對她更是沒有半點好感。不如省點力氣,讓時間去證明一切。
李菁菁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語氣稍微輕了一點:
「伊言,我也不是歧視你殺豬。你也算長得不錯的那類。我只是說,有時人要有自知之明。去找和你同等身份的人,不要來糾纏我,好嗎?」
「確實。和你在一起顯得我對另一半要求太低了。」
我向劉姨道別,準備開門回屋。
劉姨知道我和李菁菁已經沒戲,也不再說什麼,催促著女兒趕緊回房。
「伊言,你什麼意思!......」
李菁菁甩開劉姨的手,對我發出一連串質問。
我卻沒心思搭理她。
掏鑰匙時,我發現了一件更值得關注的事。
我的手上,竟然提著西裝男的公文包。
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把這玩意兒扔了嗎?
我默默看著防盜門上的貓眼。
無由來的直覺告訴我,不應該在這時候進家門......
我回頭看向李菁菁:
「你剛剛有看到我拿著這個包嗎?」
「哼!殺豬的就是殺豬的,以為提個公文包就是老闆了?你這人一輩子就是個殺豬的!」
然而,她卻誤解了我的意思,以為我在試圖向她證明什麼。
我厭惡地皺了皺眉,不再理會她,準備下樓把公文包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