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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追逐

2024-08-06 12:51:34 作者: 一隻塑料人
  「伊言,怎麼了?」

  鄭曉玲拉著杜教授走向樓梯,見我沒跟上來,回頭看向我。

  「沒什麼。」

  我跟了上去,心中暗自思考。

  杜教授謝絕和我們泡溫泉,說要整理調查資料,可為何書桌上什麼都沒放呢?

  大概是我多想了。

  或許杜教授只是不想泡溫泉,隨便找了個藉口。又或者他想先休息一會兒,等晚一些才開始研究。

  他碰到朱火符後沒有任何反應,應該不是偽人才對。

  等等......

  我自己畫的朱火符,萬一有一兩張無效的呢......

  「呼......等等,我膝蓋老毛病犯了,可以乘電梯嗎?」

  還沒走到樓梯口,杜教授突然捂住膝蓋,對我們擺手。

  鄭曉玲拿不定主意,看了看我。

  「那就坐電梯吧。不過是偽人死後留下來的黑泥,沒什麼的。」

  安全通道和電梯分別在走廊兩端,我們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黑血......

  對啊。我和鄭曉玲身上都沾著偽人死後的黑血,為什麼杜教授見到我們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呢?

  我看向鄭曉玲。

  卻見那些黑血已經消失不見了。我身上也是如此,看不到任何痕跡。

  釋妄界中的黑血沒有參考性。我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黑血,是在醫院的時候。

  但當時,孟欣然把地面打掃乾淨了,我也就沒關注後續的情況。

  難道說,偽人的黑血放著不管,會自動消失嗎?

  思考間,我們等到了電梯。

  電梯中也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別說黑色的血跡了,乾淨得仿佛剛剛打掃過。

  「誒?」

  鄭曉玲也是發出疑惑的聲音。

  三人乘上電梯後,我看著顯示屏的數字,忍不住開口:

  「杜教授,我們找到您之前,您有聽到外面的聲音嗎?」

  「聲音?我一直在整理資料。可能是太專注了吧,什麼都沒聽見。」

  杜教授微微喘著氣。

  他在撒謊。

  我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看向鄭曉玲,撓了撓後腦勺。

  這是我定下的暗號。

  代表著「在場可能有偽人,但不確定」。

  我們還順便定下了其他三個暗號,方便暗中交流。

  撓鼻子,代表「在場確定有偽人」。

  撓耳朵,代表「在場有複數個偽人」。

  輕咳一聲後扶住下巴,則代表「情況危急,儘快脫身」。

  當時的我也沒想到,這套動作,後來居然成為了所謂的「業界標準」。被所有除魔機構傳承沿用著。

  鄭曉玲呆愣幾許,似是在回憶這個動作的含義。

  隨後她臉色一變,瞄了眼自己攙扶著的杜教授。

  「教、教授,你的膝蓋好點了吧?我先放手了。」

  鄭曉玲就要鬆開手去。

  誰知,杜教授竟反手抓住了鄭曉玲的肩膀,繼續靠在她身旁。

  「曉玲啊,我剛剛可能扭到了,現在走不動,麻煩你多扶我一會兒。」

  「可是,我突然感覺好累,教授你先自己站一站,我要休息一會兒。」

  「曉玲,多幫幫我這個不中用的老人家吧。」

  話是這麼說,杜教授的語氣中卻多了一分不容抗拒的嚴厲,情緒仿佛處在爆發的邊緣。

  「好的,教授......」

  鄭曉玲擠了個微笑,向我露出求助的神色。

  我輕輕搖頭,暗示不要打草驚蛇。

  這時,電梯門開了。

  不知為何,整個一層大廳變得一片漆黑,只有電梯裡的燈光向外輻射,照亮一片大理石地磚。


  「奇怪,誰把燈關了,不久前還亮著啊......」鄭曉玲微微顫抖。

  舒緩的薩克斯音樂此時達不到任何放鬆的效果,隱約還能聽出失真的音調。

  「教授,換我來扶你吧,曉玲她經歷太多變故,已經很累了。」

  我主動湊到杜教授身邊,要去接替鄭曉玲的位置。

  「伊言先生,怎麼好意思讓您幫我呢,您還受著傷呢。」杜教授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我好歹是個小伙子,這種體力活還是讓我來吧。讓曉玲打手電筒探路。」

  「伊言......」鄭曉玲擔憂地看向我,手指有意無意地伸向外套口袋,想拿出朱火符。

  我也緊握著腰間的菜刀。

  最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杜教授同意了由我來攙扶他。

  我們三人往黑暗中走去。

  夜間的山林沒有燈光,隨著電梯門關閉,鄭曉玲手機成了唯一的光源。

  酒店正門,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鄭曉玲尖叫出聲,手機咔地一聲掉到了地上,聽聲音應該是摔碎了。

  「誰?!」

  然而,對面的人影也被嚇到,慌張地回過頭來。

  是杜教授。

  透過門外的天光,隱約能看到另一個杜教授拉著行李箱,看向我們三人。

  第一時間,我抽出菜刀,向自己攙扶著的偽人刺去。

  刀尖卻落了個空。

  我的手掌瞬間脫離控制,菜刀掉在地上,發出哐啷的聲響。

  我的右手斷了。

  如薄薄的刺身切片,噼里啪啦地甩在地磚上。

  手腕處傳來劇痛,在黑暗中傾瀉溫熱的液體。

  我揮動左手的石膏,把「杜教授」推開,往樓梯方向跑去。

  「快跑!」

  我在黑暗中大喊,摸著黑,一步三階地快速上樓。

  鄭曉玲在遠處叫著我的名字,但我除了不停地跑,無暇顧及其他。

  二層、三層......

  手腕處不停流出鮮血。

  打著石膏的我,甚至無法抓住上臂幫自己止血。

  「伊言先生。您為何要跑......」

  身後傳來「杜教授」的聲音。

  他像個紳士般慢慢踱步,卻能隨時跟在我身後很近的地方。

  「淦,你這不是會走嗎......」

  我的身體逐漸變冷,血液的流失讓痛感都開始模糊。

  憑著印象,我走進了四樓的走廊。

  這裡也變得一片漆黑,唯獨我的403號房開著燈,暖色調的燈光從半掩的房門中傾瀉出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跑進房間,用肩膀關上身後的房門。

  可在房門即將閉合的瞬間,一隻蒼老的手伸了進來,卡在門縫中。

  「伊言先生,您夾到我的手了......」

  「杜教授」在房外發出低沉恐怖的嗓音。

  我背對著門,喘著氣,死死用身體抵住門口。

  絕望之際,卻見房間裡,那潔白的床單上放著鄭曉玲的泳衣。

  我不禁嗤笑出聲。

  這一刻,我終於發覺了耳邊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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