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在森林裡奪命狂奔。身後那頭巨大的怪熊,發出可怖的咆哮聲,他從未見過這麼高大的黑熊,它顯然已經不屬於生物的範疇了。自己能逃掉嗎?謝爾蓋也不知道,他經歷過了太多這種事情,每次都是九死一生,能活著出去,簡直像是主賜予的奇蹟。他不知道這一次奇蹟還會不會發生,但在奇蹟破滅之前,他會用盡全力搶救自己的生命。
伊蓮娜是他的搭檔,一個漂亮的俄羅斯姑娘,和大多數人一樣,她做這份工作,只是因為缺錢。是啊,如果不是缺錢,誰會拿命來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呢,誰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遇到怎樣可怖異端之物,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將之封存——一切都是未知數,充滿了危險,也讓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謝爾蓋卻和大多數人不同,他做這份工作,僅僅是覺得刺激而已,見到各種各樣突破科學常識的物品,經歷各式各樣的可怖的事件,謝爾蓋家庭富裕,並不缺錢,但他卻沉迷在這份工作中無法自拔。遊走於死亡邊緣的工作,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
謝爾蓋聽著身後怪物的咆哮聲,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他用盡了全力奔跑,一刻也不敢停下,等到渾身力竭之時,才喘著粗氣癱軟在了地上。周遭已經沒有了同伴的蹤跡,謝爾蓋躺在地上,大笑起來。他笑了一會兒,才收了聲,哼著歌兒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轉身順著原路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了大量樹木被破壞的痕跡,只是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屍體和血跡,看來大家都逃掉了,謝爾蓋掏出筆記本邊走邊做起了記錄,記錄里他詳細的描寫了怪物的模樣,以及眾人驚恐的表現,他清楚的記得,他似乎還聽到了一聲槍響,只是不知道哪個倒霉蛋開了槍,把熊引了過去。
做完記錄,謝爾蓋便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行程,他所有的裝備都沒有丟失,水和糧食都能堅持大半個月,只是有的人就沒他這麼幸運了,在回來的路上,他看到了伊蓮娜的裝備。裝備里放著就會所有的物資,水,食物,打火石,等等一系列在森林裡求生必須的物品。看來是伊蓮娜在逃命的時候,為了減輕重量,把這些東西扔掉了。
謝爾蓋大致檢查了一下,感覺情況不妙,他最好儘快找到失蹤的伊蓮娜,否則她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但這可能嗎?在這個奇怪的森林裡,謝爾蓋實在是沒有把握。
按照規定的細則,大家在森林裡迷失道路之後都會朝著水源的方向聚集,謝爾蓋也是如此,只是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搭檔,便隊伍散開的半徑里轉了幾圈,然而遺憾的是,他並未找到任何一個隊友。
這森林如此茂密,在其中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謝爾蓋在裡面轉了兩三天,最終選擇了放棄,開始朝著水源的方向走。
這森林顯然是不正常的,沒有任何昆蟲存在的痕跡,樹葉也好像不會凋謝一般,綠的發亮,白天還好,每到了夜晚時分,那空蕩蕩的寂靜,便會讓謝爾蓋感到一種微妙的不適。明明是在寬闊的森林裡,可他硬是生出了一種被關在狹窄漆黑的密閉空間的奇怪錯覺。
作為一個記錄者,謝爾蓋將自己所有真實的感覺都記錄在了黑色的筆記本,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幸罹難,那麼這個黑色筆記本,便是黑匣子般的存在,可以幫助其他人,解開他死去的謎團。
這倒是一種讓人著迷的做法,謝爾蓋借著篝火閃爍的光芒,津津有味的寫著。當他的筆尖在上面畫出最後一個句號時,耳旁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這響聲在死寂的森林裡太過刺耳,謝爾蓋很難不注意。聽到這聲音,謝爾蓋立馬停下了記錄的筆,將筆記本塞到了口袋裡,然後握住了背包里的獵槍。
「誰?誰在那兒??」謝爾蓋警惕道。
草叢裡一陣聲響之後,那邊緩慢的走出來了一個讓謝爾蓋沒有想到的身影,他瞪大眼睛,愕然道:「伊蓮娜,是你嗎?伊蓮娜?」
「是我,謝爾蓋。」伊蓮娜滿身狼狽,她哭著從樹林裡走了出來,擦著眼淚抽泣著,「我終於找到人了——我還以為我會死在森林裡呢。」
「你沒事吧?我找了你兩天也沒找到你。」謝爾蓋和伊蓮娜搭檔快有兩年了,期間出過許多次任務,他和這個漂亮姑娘的關係很好,也很喜歡她。伊蓮娜能吃苦,經得嚇,比某些一嚇就尖叫起來的男人強多了。
「我沒事。」伊蓮娜說,「就是總是餓。」
謝爾蓋正想問她,這幾天怎麼活下來的,畢竟身邊既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可他的問題還沒問出口,便注意到伊琳娜身後背著一個巨大的粉紅色背包……
「該死的,不知道哪個混蛋把我背包里的食物全都帶走了。」伊琳娜接下來的話,徹底的讓謝爾蓋息了聲,不再敢說話,她道,「還好我隨身攜帶的包里有些吃的,不然我真得餓死在這裡。」
謝爾蓋有點疑惑,沒敢出聲,他當時的確沒有動伊蓮娜的背包,雖然他的確沒想到伊琳娜還能找回來……謝爾蓋心裡嘀咕了幾聲,但並未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道:「快來,我還有不少水和餅乾,你吃點吧。」
「不用,我已經飽了。」伊琳娜居然拒絕謝爾蓋的邀請。
她走到了謝爾蓋的旁邊,坐在,把背包放到了身後:「剛剛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還不餓。」
謝爾蓋說:「你哪裡找來的食物?」
伊蓮娜道:「在森林裡找的呀,這裡食物不少呢。」
謝爾蓋瞪著眼睛,不太確定伊蓮娜是不是在開玩笑,但見她的確沒有要食物的意思,心裡想著難道是自己太粗心,錯過了能吃的東西?
伊蓮娜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呢?其他人一個都沒有找到。」
「去水邊吧。」謝爾蓋說,「他們肯定會往那兒聚集的,你要不要先休息?」
「行啊,我守後半夜吧。」伊蓮娜打了個哈欠,便不客氣的靠著背包睡了過去,謝爾蓋看著她鼓鼓囊囊的背包,心裡有些奇怪,這都過了好幾天了,怎麼背包還鼓鼓囊囊的,但他沒好意思問,索性將注意力放到了別的地方。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到了凌晨三點,伊蓮娜迷迷糊糊的醒了,揉著眼睛讓謝爾蓋休息,自己守夜。
「不然你再多睡會兒?」謝爾蓋紳士道,「我還不太困。」
「不用了。」伊蓮娜卻拒絕了他的好意,她掏出筆記本,說自己還沒有記錄今天的情況,讓謝爾蓋去休息吧。
謝爾蓋聞言,沒有再客套,在篝火旁邊米糊糊的睡了過去。有人守夜,他自然要比之前幾天睡的酣熟許多。只是他睡夢之中,卻聽到了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咀嚼聲,好像有人在他的旁邊大口的嚼著生肉之類的東西。他向來警覺,瞬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小心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看見伊琳娜低著頭背對著自己。
謝爾蓋直起腰想要看清楚她在做什麼,可起身的動靜卻讓伊蓮娜聽到了,她一下子停了動作,扭過頭來對著謝爾蓋一笑:「你醒了。」
謝爾蓋看著她的笑容,不知為何有些後背發涼,他低聲道:「伊琳娜,你沒事吧?你在吃什麼呢?」
「吃野兔啊。」伊蓮娜說,「我之前從樹林裡抓到的。」她說著,用手舉起了一塊血淋淋的肉塊,謝爾蓋看到那肉,感到胃部一陣翻騰,他遲疑道,「你、你不烤一下嗎?」
「啊!對呀!」伊蓮娜恍然大悟似得,「你不說我都忘了有火了。」
謝爾蓋不說話了,伊蓮娜身上如此明顯的異樣,他自然不可能忽略掉,他思考片刻,試探道:「伊蓮娜,你這幾天,有遇到別的隊友嗎?」
「別的隊友?」伊蓮娜想了想,「沒有啊,沒有遇到別的隊友。」她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那森森白牙上沾著的血跡,讓人感到無比的毛骨悚然,她說,「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呢。」
謝爾蓋息了聲,目光停留在伊蓮娜身上,似乎是在判斷她是否在撒謊。伊蓮娜無所謂道:「你也不想想,我要是遇到了其他的隊友,怎麼會餓成這樣。」
謝爾蓋道:「也是……」
「天亮了,我們繼續走吧。」伊蓮娜看著天邊泛起的晨光,聲音格外的溫柔,她說,「我還是喜歡白天一些,至少這時候,能多抓一些野兔。」
謝爾蓋沉默,他不知道伊蓮娜說的野兔是不是真的兔子,但他此時已經開始好奇,伊蓮娜那個看起來格外沉重的粉色背包里,到底背著什麼東西了。顯然,目前的伊蓮娜是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的。謝爾蓋舔了舔嘴唇,乾澀的吐出兩個字:「走吧。」
一個人隊伍,變成了兩人,本該會讓行程變得好過一些,然而伊蓮娜身上的異常,卻讓謝爾蓋無法輕鬆起來,中午的時候,伊蓮娜依舊拒絕了他進食的邀請,坐在旁邊看著他吃了幾塊餅乾。
「你不餓嗎?」謝爾蓋小心的問。
「不餓。」伊蓮娜如此坦然的回答,「我昨晚吃了好多,一點都不餓。」
謝爾蓋道:「可是……」
伊蓮娜看著他:「可是什麼?」
「算了,沒什麼。」謝爾蓋沒有再試圖和她交流。經過幾次的任務,他自然是也見過各種被感染的記錄者,他們有的活下來了,有的死去了,但無一例外,身上都出現了一些難以理解的異常。在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謝爾蓋很難說,眼前的伊蓮娜到底怎麼了。他握了握貼身放著的手槍,心裡警惕起來。
只是除了吃東西的時候,伊蓮娜大部分時間還算正常,甚至偶爾還會提醒謝爾蓋記筆記。
「和隊伍失散後,你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呢?」伊蓮娜好奇的問道。
「沒有。」謝爾蓋說,「我一直一個人,沒遇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是嗎,那太遺憾了。」伊蓮娜微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尋求刺激才來做這份工作的,不過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是為了錢。」
她突然說起這個,讓謝爾蓋有些不自在起來,他道:「你想說什麼?」
「我其實有個小秘密,一直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了,就會丟掉這份工作。」伊蓮娜說。
「什麼秘密?」謝爾蓋問。
「我懷孕了。」伊蓮娜語出驚人,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遺憾的感嘆,「可惜孩子的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我得多賺些錢,不能讓他和我過一樣的日子。」
謝爾蓋呆住了,他沒想到伊蓮娜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頓時有些結結巴巴:「我、你、你懷孕了?你為什麼不說,你明明懷孕了,怎麼可以做這份工作?萬一——」
「什麼萬一?」伊蓮娜問他。
「算了,沒什麼。」謝爾蓋覺得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有些不吉利,於是閉了嘴,但神情間還是多了些煩躁,「這樣不行,不能繼續往前了。」他翻出地圖研究了一下,「這樣,我們現在就返回,雖然有些浪費時間,但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們呢——伊蓮娜,為了你的孩子,你不能冒這樣的險。」
伊蓮娜眨眨眼睛,她長的很漂亮,有一雙翠綠的如同琥珀一般,晶瑩剔透的眼睛,想來她也定然會生個漂亮的孩子,她說:「不可以,都到了這裡了,怎麼可以再回去。」
「當然可以再回去了。」謝爾蓋不解道,「對於懷孕的你來說,活下來才是第一要務!!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的孩子怎麼辦——」
「可是回去了,就沒錢了。」伊蓮娜道,「我需要錢。」
「我可以借給你——不,是給你。」謝爾蓋雖然沒有女朋友,卻很喜歡孩子,他說,「你現在精神狀態已經不正常了,再繼續下去,真的會出事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伊蓮娜拒絕了,她拒絕的很果斷,卻連一個藉口都懶得再找,固執的就好像前方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寧願死,也不肯回頭。
謝爾蓋第一次感到了絕望,絕望的同時,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想法,他看著蹲在自己旁邊,認認真真的記著筆記的伊蓮娜,心中下了決斷——他今晚要找機會,看看伊蓮娜的筆記本,最好能從她前幾天的行程里,發現她變成這個模樣的原因。
伊蓮娜並不知道謝爾蓋在想什麼,她心情一直很不錯,背著那個巨大的包,哼著歌兒一路往前,若不是周遭的環境依舊詭異,恐怕謝爾蓋會覺得她比往常更可愛一些。
不知往前又走了多久,天色再次暗了下來。
謝爾蓋早早的停下腳步,點起了篝火,食不知味的吃掉了乾巴巴的晚飯。伊蓮娜依舊沒有要進食的意思,她盯著火堆,手裡的筆動個不停,也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謝爾蓋道:「你今天晚上多睡一會兒吧,身體要緊。」
伊蓮娜道:「不用,我睡前半夜好了,到了三點多,你把我叫起來。」她張開嘴笑著說,「那時候的野兔是最多的,我喜歡。」
謝爾蓋道:「好。」
於是伊蓮娜就如昨晚一樣睡去了,呼吸很快變得均勻,臉上的神情也鬆懈下來,似乎沒有對旁邊的謝爾蓋產生任何的警惕。
篝火發出噼啪的響聲,閃爍的火苗將謝爾蓋的面容映射的模糊不清,他剛才清楚的看到,伊蓮娜個黑色的筆記本放到了旁邊,並沒有塞進背包。這讓他鬆了口氣,畢竟那個巨大的背包被伊蓮娜小心的壓在身下,深怕被人動了。既然沒有塞進去,那就好辦了許多,謝爾蓋又觀察了一會兒,在確定伊蓮娜已經陷入熟睡之後,便起了身,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伊蓮娜的身旁,他看見了黑色的筆記本,最小心的姿勢,將黑色的筆記本,從伊蓮娜的身側抽了出來。
「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謝爾蓋趕緊從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特殊的手套,戴在手上之後,翻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上面清楚的記錄著伊蓮娜的筆跡,她是個可愛的姑娘,記錄完了日期,甚至還在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太陽。
五月二十五日,晚上,天氣晴。
進入這裡的第一天,我們看到了一個空無一人的村莊,村莊裡的村民全都不見了,我們找了一下午,卻什麼都沒有找到,被迫只能在這裡過一晚。我有些不安,不過這顯然是正常的——我每次做任務的時候會不安。今天沒有多餘的線索,這裡好像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忽然沒有人的小村莊,噢,如果沒有人,也算異常的話。
五月二十六日,早上,天氣晴。
早晨起來,我才知道昨晚住的地方發生了意外,阿列克謝發現這間屋子的主人們,出現在了電視機里,那個長的最可愛的,頭髮是栗子色的中國人打開了電視機的後蓋,並且在後蓋裡面發現了一片可怕的會尖叫的可怕淤泥,我感到了強烈的不舒服,偷偷去廁所里吐了一陣。仔細想想,或許也不是被噁心到了,而是孕吐,天啊,我親愛的孩子,你可得爭氣一點。出去了一晚的李鄴在村莊的旁邊發現了沼澤,我們待會兒就得從那兒過去——上帝,他居然還撿回來了一個被啃食的人類頭顱,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哦,我說的不是那個人類頭骨,是李鄴。
五月二十六日,晚上,天氣晴。
情況很不妙,我和大部隊走散了,通過沼澤之後,我們便遇到了一頭巨大的熊。我很難去形容這頭熊的模樣,如果一定要說,那它就是熊和沼澤生出來的雜種,在它的身上,我也看到了那種可以尖叫的黑色液體,那是什麼?是人嗎?還是別的?好吧,我現在不應該關心這個,我和大部隊走散了,逃命的時候丟掉了物資背包,隨身攜帶的小包里,只有這本筆記和半包吃剩的餅乾,祝福我吧,希望我能在餓死之前,找到我的物資背包。
五月二十七日,晚上,天氣晴。
我在森林裡迷路了,什麼也沒有找到,周圍寂靜一片,連只蟲子都沒有,我好渴,想喝水。
五月二十八日,晚上,天氣晴。
沒有食物,沒有水,什麼也沒有。
五月二十九日,晚上,天氣晴。
我快死了。
五月三十日,晚上,天氣晴。
我聽到了肚子裡孩子的哭泣聲,不止是我要死了,是我們,我們會一起死掉的,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
謝爾蓋看到這裡,後背上生出了一層厚厚的白毛汗,他吞咽了一下,迅速回憶了一下人體的生理知識。
一個沒有水,沒有食物的孕婦,能活幾天呢?伊蓮娜已經三天滴水不沾,她真的能撐到第四天嗎?可就算撐到第四天的她,找到了自己的背包,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謝爾蓋,緩緩的翻開了下一頁,他看到了,五月三十一號的記錄。
上面規規矩矩的寫著日期,天氣,只是內容,卻讓謝爾蓋頭皮一下子炸開了。
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無數個好餓啊,密密麻麻的分布在筆記本的每一個角落,透過這些字,謝爾蓋仿佛能看到一個已經瀕臨的靈魂,在哀嚎著求生,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乾渴甚至讓她產生了幻覺,她只能不斷的用筆做著最後的掙扎,即便心裡清楚,這些掙扎,是無用的。
謝爾蓋吞了一口口水,他的手微微顫抖,繼續翻開了接下來的內容,他以為,之後會看到一些變化,可卻沒有想到,從五月三十一號的那天開始,直到今晚,伊蓮娜的筆記本里,都只有不斷重複的三個字——好餓啊。
好餓啊,她今晚,坐在篝火旁,微笑著寫下的,也是同樣的內容——
謝爾蓋看到了最後一天的記錄,便緩緩的蓋上了筆記本,扭過頭,看向身旁的伊蓮娜。
她還在熟睡,睡顏憨甜安詳,仿佛進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可謝爾蓋手裡的筆記本,卻好似她依舊在哀嚎的靈魂,那些字跡,猶如惡鬼一般,讓謝爾蓋血液逐漸涼透。
伊蓮娜到底怎麼了?她還活著嗎?或者說,眼前的人還是伊蓮娜嗎?無數念頭,從謝爾蓋的腦海里冒出,得不到回答。
篝火又在噼啪作響了,仿佛這才是整個世界僅剩下的聲音,渾身涼透的謝爾蓋耳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低語,他用力的甩了甩頭,想要把自己從這種奇怪的狀態里抽離出來。他小心的將黑色的筆記本,重新放到了伊蓮娜的身邊,接著坐回了篝火邊上,長久的沉默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的伊蓮娜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半夏:我看見宋輕羅披著黃金戰甲腳踏七彩祥雲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李穌:說重點。
林半夏:黃金戰甲。
宋輕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