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和宋輕羅趕到樓下的時候,就見李穌驚魂未定的被李鄴抱在懷裡,兩人間的氣氛十分和諧。
只是當李穌扭頭,看到了林半夏手裡拿著的那個瓷瓶,表情立馬變了,條件反射的後退:「離我遠點——」
林半夏只好站定,道:「行,我不過來,你別緊張。」
宋輕羅走到了李穌面前,問道:「說吧,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面對宋輕羅的提問,李穌抿了一下唇,看起來有些緊張:「我……看到了我媽媽。」
林半夏不知道李穌身上發生的事,有些不明所以,宋輕羅倒是知道,說:「哪個媽媽?」
李穌苦笑:「我怎麼分得清楚。」
一個是異端之物,一個是真正的母親,直到被帶離這裡,他都沒有分辨出母親是假的。她分明努力的保護著自己沒有被瘋掉的其他人殺掉,她分明還因此受了重傷,然而為什麼一轉眼,一切都變成了假象?那個和母親一模一樣的東西,在他的面前變化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面對他的質問,它也只是露出了無辜的神色。
「你在說什麼?」它是這麼回答的,「你不是我的兒子,我根本不認識你呀?母親?我怎麼知道你的母親去哪兒了?」它擁有著人類一模一樣的外表,甚至露出和人類完全相同的表情,可是說出的話語,卻讓人毛骨悚然,它眨了眨眼睛,燦爛的笑著,說:「你的母親或許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吧。」
聽完這個回答的李穌差點當場瘋了。
就在剛才,他在臥室里尋找聲音的源頭,發現起初聲音是在床邊,接著又好像轉移到了床下面,李穌沒有多想,直接趴在地板上,朝著床下看去。下一刻,一張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了床下,隔著狹窄的縫隙,幾乎要和他的鼻尖貼在了一起。
母親的臉還是那麼的年輕——她咧開嘴,朝著李穌露出了那個李穌無比熟悉的燦爛笑容,然後叫了他的名字——「酥酥」。
幾乎是一瞬間,李穌的神經直接崩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等到意識恢復的時候,已經是下樓之後的事了。李鄴抱著他,體溫隔著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斷的傳到了他的身上,讓他快要瀕臨崩潰的神智總算舒緩下來。
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噩夢,重新出現在眼前,李穌覺得自己離瘋癲,只有一步之遙。
他安靜的靠在李鄴的肩頭,神情懨懨的說不出話來,面對宋輕羅的質問,他知道自己這樣消極的舉動是錯誤的,但就是沒辦法。
他真的很害怕。
「讓他先休息。」李鄴說,「明天再問吧。」
宋輕羅挑眉:「你確定?」
李鄴面無表情道:「確定。」
宋輕羅聞言,沒有強求,給林半夏使了個眼色,兩人抱著瓷瓶轉身就走。李穌呆呆的看著林半夏的背影,道:「她還會回來嗎?」
「已經沒事了。」李鄴摟著他,堅實的手臂,像是在保護,又像是在禁錮,他這麼說道。
「就這麼放著他們兩個沒事吧?」林半夏抱著瓷瓶,卻還是有些擔心李穌的精神狀態,他不知道李穌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
宋輕羅道:「沒事,李鄴陪著他呢。」他用餘光瞟了眼身後,「李穌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大概就是撿了那小子回來。」
林半夏不太明白。
宋輕羅說:「我慢慢和你說。」
兩人回到臥室,宋輕羅用簡短的語句把當年李穌家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林半夏聽的有點愣:「意思是,那個異端之物扮作了他母親的樣子,然後讓他家裡的其他人自相殘殺給他看?」
「是。」宋輕羅說,「所以你能想像,當李穌知道這一切時的心情是怎樣吧,他當時年紀也不大,十幾歲吧,幾乎是幾天之間,就徹底家破人亡。」
林半夏道:「那東西被成功封存了嗎?」
「封存了。」宋輕羅說,「還是我親手封的。」
「既然封存了,為什麼還會出現。」林半夏迷惑道,「或者說……出現的其實是另一種異端之物?」
「極有可能。」宋輕羅捏了捏眼角,「最近有些不正常,異端之物出現的頻率太高了。」幾乎今年一整年,他們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大事小事接連不斷。
林半夏也覺得奇怪。
「先休息吧。」宋輕羅道,「等李穌緩過來了,明天再詳細的問問。」
林半夏點頭說好。
兩人上了床,床頭柜上就放著帶回來的瓷瓶,睡前林半夏一直盯著它,想看看它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變化。看著看著,睡意就涌了上來,很快陷入了酣甜的夢境。
宋輕羅聽到林半夏的呼吸漸漸勻稱,心裡微微一哂,心想他怎麼會擔心林半夏睡不著呢,他家這位,神經粗的能在上面跑馬,可能自己瘋了,他還好好的。
林半夏這一覺的確睡的很踏實,他以為自己會一覺睡到天亮,可誰知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卻突然驚醒了。
沒有任何的打擾,他莫名的從夢境中醒來,迷濛中看到了頭頂上的天花板。在這一瞬間,林半夏有種自己還在做夢的錯覺,耳旁忽然颳起了細微的風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既然醒了,就去上個廁所吧,林半夏如此想著,翻身下了床。
廁所在陽台的旁邊,林半夏往廁所走時,順帶往外面的天上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讓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只見漆黑的天空之上,繁星密布,這本該是場美景,然而那些原本沒有顏色的星星,此時竟是散發著瑩瑩墨綠色的光華,如同一顆顆璀璨的翡翠,懸停於天穹之上。
這些星星們仿佛有生命一般,緩慢的移動著,在天空上,繞出了一道道絢爛的光暈,在銀河裡溫柔的散開。接著,星群開始墜落,一顆接著一顆,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從天際滑落。耳畔的風聲越來越大,林半夏聽到了一種奇妙的呢喃,呢喃的源頭,就是他仰望的這片天空。他渾然不知自己黑眸里的那條墨綠色的線條又重新浮現,如同豎起的瞳孔,應和著那遙遠的呼喚。
林半夏伸出了手,明明綠色的星群離他遙不可及,可是他的指尖,竟是傳來了灼熱的觸感,就好像真的觸碰到了那些燃燒著的星團……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身體輕的好像快要不存在,下一刻,他就能隨著午夜微涼的風,被一齊卷進那幽深的銀河裡。
就在這種感覺越來越濃重的時候,林半夏聽到了一曲輕聲的哼唱,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柔軟的聲音,哼唱著歌謠,像是在哄即將入睡的嬰孩。歌聲漸漸蓋過了呢喃,讓林半夏從那種奇妙的狀態里脫離了出來。
「時間不多了。」女人似乎就在他的身後,「要加油哦。」
林半夏猛然驚覺,這是宋輕羅母親的聲音,當他回過頭時,身後空空如也,只能看到在床上沉睡的宋輕羅。
外面的天空,重新變回了它應有的顏色,漆黑,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林半夏站在陽台上,沉默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什麼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宋輕羅母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時間不多了?什麼時間不多了?懷著疑惑,他重新回到了床邊,看著宋輕羅寧靜的睡顏,想了想,決定不管那麼多,先占點便宜再說。
於是帶著笑意,林半夏在宋輕羅的唇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宋輕羅閉著眼,並未察覺,他做了個好夢,夢裡,也有名叫林半夏的人陪著他。
第二天,依舊是個大晴天,刺目的陽光把林半夏從夢境中喚醒。
他迷迷糊糊的起了床,發現宋輕羅已經不見了。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林半夏下樓看見飯廳里已經擺放著豐盛的早餐,三人都坐在桌子上,還沒開動。
「醒了?」宋輕羅道,「還以為你要多睡一會兒呢。」
林半夏意識到他們都在等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的熟,就讓你多睡兒。」宋輕羅道,「反正也不急著吃飯。」
林半夏點點頭,看向李穌。
昨晚折騰了一通,李穌眼睛下面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好在表情上已經沒了昨晚的惶惑,平靜了很多,甚至有心情和林半夏開個玩笑:「喲,宋輕羅沒讓你起不來床?看來不夠努力啊。」
林半夏道:「你還好吧?」
「我說還好你也不會信吧。」李穌罵道,「那玩意兒真他媽不是東西,在我床底下突然冒出來,我真是老命都差點被嚇掉——」
「不是差點。」宋輕羅補充,「是已經。」
李穌:「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我拒絕。」宋輕羅無情道。
李穌苦笑起來,招呼著林半夏來吃早飯,說一邊吃一邊聊。林半夏坐在了宋輕羅的旁邊,拿起筷子夾了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塞到嘴裡,聽李穌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聽到李穌在床底下看到他媽媽的臉時,林半夏條件反射的看了眼宋輕羅。
李穌捕捉到了這個細節,驚奇道:「林半夏,難道你也看到你的媽媽了?」
林半夏不好意思道:「沒,我媽死的早,她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
李穌說:「那你看到的是……」
林半夏接話:「是宋輕羅他媽。」
本來緊張的話題,因為林半夏這一句「宋輕羅他媽」變得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味道。李穌顯然是想要笑的,嘴角揚起來了,又覺得不太合適,硬生生壓了下去,故作嚴肅道:「哦,是你岳母啊,有沒有好好表現啊。」
林半夏幽幽道:「表現的可好了,還和她講了好一會兒價才把那個給你的瓷瓶買下來呢。」
李穌:「噗。」
林半夏嫌棄道:「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李穌聽到這句話,實在是忍不住了,誇張大笑起來,還用力的拍著大腿。
林半夏正想你他娘的拍的這麼響,也不嫌腿疼。就聽見李鄴冷冷的來了句:「要拍拍你自己的。」
「我不。」李穌厚顏無恥,「我怕疼。」
李鄴眼角抽了一下。
經過這麼一打岔,剛才凝重的氣息少了很多,李穌有些緊繃的情緒也鬆弛了下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林半夏說,「難道這個屋子裡還有異端之物?」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李穌說,「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麼。」他喝了一口粥,被燙的齜牙咧嘴,「你說,會不會是它可以把當年發生的事,重新呈現出來?」
林半夏道:「應該不會吧,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不是宋輕羅看到,而是我看到?」畢竟宋輕羅才是當年經歷那一切的人,這種異端之物想要呈現出當年發生的事,至少也應該以記憶為憑據,可是他連宋輕羅他媽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李穌聽了也覺得有道理,煩躁的抓抓頭:「那怎麼辦?我可不想把這件事報告那邊,讓他們再派人過來。」這是他的祖宅,一想到有可能因為搜查再次變得破破爛爛,心裡就一陣不舒服。
林半夏說:「對了,這裡不是還住過好幾任房主嗎?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李穌沒想起這茬,看向李鄴:「對啊,他們沒出事兒吧?」
李鄴淡淡道:「在你們家賣出這棟別墅之後,之類又經手了六任主人,平均每一任沒有超過三年。其他的不知道,最近的一任,在我入手之前,的確出了些事。」
李穌:「臥槽,那你還敢買?」
李鄴挑眉:「這不是你家?」
李穌沒心沒肺:「賣了就不是了嘛。」
李鄴沒理李穌,繼續說:「出的事是女主人精神突然出現了問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男主人覺得這裡不吉利,就打算出售,我一直關注著,索性趁著這個機會買了下來。」
宋輕羅道:「女主人具體出了什麼事,你沒打聽?」
「打聽了。」李鄴道,「說是總能在房子裡看到奇怪的東西,之後精神狀態越來越差,甚至從二樓跳了下去——沒死,腳斷了。」
李穌道:「那這裡就是凶宅了??你之前怎麼不說?」
李鄴淡定道:「這裡是凶宅,那林半夏和宋輕羅住的地方算什麼?」
被無辜掃射的林半夏和宋輕羅:「……」
李穌仔細想想,發現李鄴說的也對啊,林半夏和宋輕羅和那些骨灰罐子一起住了那麼久都沒啥屁事兒,他好像也不用這麼矯情,撓撓頭,憨厚的笑了:「對哦。」
宋輕羅冷冷道:「能別拿我們當例子嗎?」
李鄴攤手,一副我沒有冒犯之意的意思。
林半夏默默的擦去了眼角的一抹濕潤,心想以後給小花買房子的時候,一定往大裡面,不能讓李穌他們瞧不起。
話題重新回來,李鄴說了下他買房之前在小鎮上打聽的消息,這個女主人在發瘋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很迷戀小鎮上的瓷器,甚至騰出了一間屋子,專門用來放她買的那些瓷器。直到後來某一天,她突然發了瘋似得,把買的瓷器全都從窗戶扔了下去,一邊扔還一邊喊著有鬼。當時這事兒在小鎮上傳的很開,大家倒是沒有把女主人的話放在心上,認為她可能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再後來,女主人就徹底瘋了,也不敢出門,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直到某個晚上突然從二樓跳了下去,才被男主人送到了精神病院。李鄴則順手接收了這個房子,想要給李穌一個驚喜。
這些個故事,在來之前李鄴提都沒提過,李穌鬱悶道:「你就不能早點說嗎?萬一房子真的有問題怎麼辦?」
李鄴淡淡道:「我之前一個人在這裡住了半個月,沒看到什麼東西,才叫你來的。」
李穌罵了句髒話:「萬一有什麼你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
李鄴:「你會知道的,就是知道的稍微慢點。」
李穌:「……」他氣笑了。
宋輕羅懶得理他們兩個,這種小爭吵在這兩人之間已經完全不能算作矛盾,只能算他們兩個之間的情趣,他也沒有要參與的意思,道:「現在怎麼處理?」
李穌說:「能不能把那東西找出來?」
宋輕羅沉吟片刻,思考著什麼,他的手指在桌子點了點:「可以倒是可以,你敢嗎?」
李穌強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
雖然他說著敢,可是其他的人也看出來了,他表現的有些勉強。林半夏看向李鄴,他本來以為李鄴會勸說李穌,誰知李鄴輕描淡寫的道了句:「那就試試吧。」
李穌嗯了一聲。
「怎麼弄?」李鄴看向宋輕羅。
宋輕羅說:「很簡單啊,還原之前的環境就行了,一個人,單獨一間房間,面前擺著和有人物圖案的瓷器,看瓷器的東西,還會不會變成真正的人。」
說的很簡單,這卻意味著,李穌極有可能再次見到那東西,那個叫著他「酥酥」,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
「你真的……沒問題嗎?」林半夏覺得李穌臉色不太好看。
「嗯。」李穌說,「沒問題。」
林半夏:「……」
「那今天晚上就試試吧。」李鄴抬手看了眼表,「凌晨開始,我就在門外守著,不行了就叫我。」
「好。」李穌說。
林半夏實在是搞不明白兩人到底在什麼,他以為以李鄴對李穌那麼強烈的保護欲,是會代替李穌去的。但是沒想到他同意的那麼輕巧,甚至已經開始主動的布置起了方案。
這種疑惑,在下午去瀑布那邊玩的時候到達了頂點。
瀑布就在別墅的旁邊,不大,但是很漂亮,一條小河蜿蜒曲折,消失在了森林的盡頭。水很清澈,能看到在裡面遊動的小蝦小魚和石頭河沙。
因為李穌不能曬太陽,來玩的只有林半夏和宋輕羅,林半夏脫了鞋襪,踩進水裡,道:「輕羅,李鄴到底在想什麼呢?」
宋輕羅不喜歡水,就坐在岸邊乘涼,他道:「什麼想什麼?」
林半夏說:「他不是那麼心疼李穌嗎?捨得他受苦?」李穌嚇到的時候,李鄴那神情簡直恨不得把他揉到身體。
宋輕羅看了林半夏一眼,他說:「我倒是能理解他。」
林半夏:「嗯?」
宋輕羅道:「他至少忍住了。」
林半夏聽的莫名其妙:「什麼忍住了?」
宋輕羅嘆息,有點無奈:「李穌撿到李鄴的時候,其實也才十幾歲,那時候他事都沒個分寸,好幾次都差點死了。也不聽別人的勸,身體不好還喜歡喝酒……和他以前的模樣,天差地別吧。」
林半夏:「以前的模樣?」
宋輕羅道:「嗯,以前的模樣。」
他說起了李穌剛到基地的時候,還沒成年,長的像個洋娃娃似得,受過良好的教育,性格還很溫順,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乖乖少爺。後來,隨著李穌對異端之物的了解變多的,他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最終成了今天林半夏見到的模樣。
宋輕羅說,「李鄴是個厲害的角色,能從記錄者做成監視者,其中艱險不足為外人知曉,他以常人的身份,做到了我們這些怪物才能做到的事,他知道李穌曾經是個乖乖的小少爺,也知道了李穌遭遇過的事……」
林半夏隱隱約約明白了:「他該不會想……」
宋輕羅道:「沒錯,他想一邊想重新把李穌變成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一邊又在克制。」
林半夏:「……」
宋輕羅說:「他想給他最好的一切。」
李鄴想讓李穌成為世間最被珍惜的小王子,同時又在害怕,害怕當李穌真的成了那個脆弱的小王子,自己沒辦法保護他。所以他才會刻意在李穌面對困難時表現那麼無情冷漠,矛盾的像人格分裂。
林半夏沉默,宋輕羅這麼一說,他自然懂了。將心比心,他當然也願意用盡一切代價撫平宋輕羅遭遇的創傷,每一次看見宋輕羅剖開身體,他就感到自己好像也被剖開了一次。
傷口的確讓人痛不欲生。可是如果,傷口結出的痂是他們的鎧甲呢。
傷口癒合了,痂也會掉落,脆弱的靈魂,會再一次的暴露出來。
林半夏想到這裡,終於明白了李鄴,為何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李穌。這些抉擇的,大概是李鄴永遠解答不了的難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林半夏看見漫天綠光後陷入沉思。
宋輕羅:你想什麼?
林半夏:我在想著綠光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宋輕羅:想出來了嗎?
林半夏:你是不是背著我有人??老天爺看不下去了給我點提示??
宋輕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