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離開書房的父親,似乎聽到了某些奇怪的響動,他重新回到了書房裡,推開門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可怕的景象。無數的綠色光點,從天花板上傾斜而下,落在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身上。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這些光點是什麼東西,但也感到了危險。他急忙上前,想要將處於光點包圍中的妻女喚醒,在邁出一步後,男人竟是發現他的身體動彈不了了,身體好像不再屬於自己。肢體逐漸僵硬,仿佛陷入了樹脂里的小蟲,只能漸漸凝固,最終變成燦爛的琥珀。
綠色的流星雨持續的時間大概只有十幾秒,這短短的十幾秒,在林半夏和宋輕羅的眼裡卻變得無比的漫長,如同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一切終於結束了。在房間裡的三個人,連帶著書房裡的所有物品,全都籠罩在了綠光之下。
物品和人,都出現了變化。
宋輕羅的母親身體的顏色開始變淡,逐漸化作了虛無,父親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然而無力阻止。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那副掛在書房最中央的畫作里的人物,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開始蠕動起來。
雪白的骷髏扯動著手裡的絲線,小骷髏在它的操縱下跳起了怪異的舞蹈。畫卷里站在骷髏對面的孩童和女人一齊發出尖銳的啼哭,哭聲震的男人耳膜發疼,他看到骷髏的手,慢慢的從畫卷里伸了出來,朝著旁邊縮在椅子上沉睡的兒子去了……
不,不能這樣,強烈的恐懼席捲了男人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動不了,依舊拼了命的往前,想要把兒子從那裡挪開——他不知道被骷髏觸碰之後,他的兒子會怎麼樣,但已經消失的妻子是一個悽慘的前例。
不,不要,住手——住手啊——男人瘋了似的往前,他聽到了血肉撕裂的聲音,卻並不在乎,似乎是強大的意念起了作用,他竟是感到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是的,他的身體又可以動彈了。
男人驚喜的邁開步子,衝到了孩子的面前,迅速的伸出手,抓住了孩子的身體,讓他躲過了畫卷中骷髏的襲擊。然而成功的喜悅還未在男人的臉上保持片刻,就被無盡的驚恐替代。
男人低下頭,沒有看見自己的手,只看到了一雙森森白骨,他有些茫然的看向旁邊的玻璃窗戶,上面印照出了自己的模樣。
那不再是他了,而是一具乾乾淨淨,不沾血肉的白色骷髏——和畫中的一模一樣。
刺耳的哭聲又近了,男人扭過頭,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和他現在的臉一模一樣,沒有五官,只有白色的骨頭,漆黑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黑洞,連光都無法穿透。
一聲微妙的響動,男人連同著熟睡的少年,一起被吞入了畫卷里。
接著整個房間都躁動了起來,好似被灑了冰水的熱油,翻滾沸騰,仿佛每一件物品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生命。林半夏甚至看到了桌面上擺放著的虎型鎮紙發出老虎般的咆哮,淡色的牆紙伸出無數枝條模樣的東西,瘋狂的蠕動,紙張,,桌椅,甚至連天花板上轉著的風扇,綠光所及之處,皆是瘋狂。平常的書房,在這一刻變成了小孩手裡的泥塑,沒有人能想像出,裡面的東西,下一刻會變換成什麼光怪陸離的模樣。
站在林半夏身邊的宋輕羅,突然伸出手捂住了嘴,抑制不住的發出乾嘔的聲音。他一直忍耐著,忍耐著看著自己母親消失,看著父親變成骨架,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直到結束。然而在看到書房裡的那些東西時,他意外感到了難以抑制的眩暈,強烈的噁心感,襲擊了他的腦子,眼前的畫面沒有血肉,卻比血肉還要令人感到不適。
林半夏很是擔心,本來想勸說幾句,但見宋輕羅臉上蒼白的抬了抬手,態度十分的堅決——他要繼續看下去。
林半夏只好息聲,心裡越發難受起來。
好在這種怪異的變化,只持續了很短暫的一段時間,很快逐漸平息。畫卷微微一抖,將捲入其中的兩人重新吐了出來。被扔到地上的幼年宋輕羅臉上流露出些許茫然,似乎還不明白髮生什麼,而他父親的骨架,分明就立在他的旁邊,他卻沒有看到。
消失的母親也顯露出身形,重新回到了搖椅之上,她也從夢境中醒來了,看見宋輕羅在地上,彎下腰將他抱起,細心的安撫起來。
周遭分明都是異象,兩人卻好像完全看不見,在扭曲的書房裡,擁抱著對方,全然不知剛才發生的一切。
畫面漸漸暗淡,林半夏又聽到了那種清脆的響聲,起初他以為聲音是從眼前的幻象里發出的,然而越聽越不對頭,抬頭一看,竟是看見他和宋輕羅站位上空的天花板,也開始扭曲——他聽到的聲音就是從裡面傳來的。
「輕羅!!」林半夏見勢不妙,大叫一聲。
宋輕羅沒有動,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畫面上,已經完全聽不到周遭的聲音了。林半夏頓時緊張起來,抓著宋輕羅的手就想往外面跑,絕望的發現自己根本拉不動宋輕羅。宋輕羅簡直好像變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黑暗已經緩慢的溢出,接下來就是星群的降臨,林半夏忽的感到了什麼,他抬起頭看向黑暗,墨綠色的線條,又浮現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叮……似樂聲一般悅耳,比死亡還要危險的聲音再次降臨了,黑暗裡的星辰沒有繼續墜落,它們停留在了林半夏的頭頂之上,如精靈般跳躍旋轉。林半夏抬起了手,探出了指尖,星群們發出喜悅的尖嘯,朝著林半夏俯衝而來,落在他的指尖上。
那是火熱的燒灼感,林半夏想,他仿佛摸到了一團燃燒的火焰,他輕輕一甩,那些東西便被甩開了,接著又迅速的聚攏上來,如此往復。
「半夏。」有人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聲音有些熟悉。
「林半夏。」那人未曾得到回應,於是聲音里多了焦急,「林半夏——」
林半夏終於回神了,指尖的星辰也在叫聲中碎成粉末,他扭頭,看到了宋輕羅焦急的神情。
事情幾乎是發生在一瞬間,還在觀察幻象的宋輕羅突然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這種感覺非常的玄妙,似乎只是沒有來由的第六感,他竟是感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林半夏氣息在逐漸變淡。分明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可他居然覺得,下一刻他就要失去他了。
「半夏。」握住了林半夏的手,宋輕羅呼喚著他的名字,「林半夏——」
林半夏神色冷漠,眼眸里又有綠光浮現,他似乎聽到了宋輕羅的呼喚,於是扭過頭看向了旁邊,可是眼神沒有聚焦,就這樣穿過了宋輕羅的身體看向了遙遠的虛空。宋輕羅不知道林半夏看到了什麼,或許是更深,更可怕的東西,但他明白,他得讓林半夏看到自己。
「林半夏!林半夏!!」又是一聲聲呼喊,簡直好似招魂的符咒,宋輕羅聲嘶力竭,幾乎要把林半夏揉碎在自己懷裡。
終於,他的呼喚起了作用。
小小聲的回應,從林半夏的口中發出,他茫然的抬頭,看到了宋輕羅焦急的面容,從那迷茫的眼神里,顯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半夏。」宋輕羅咬牙切齒,「你在幹嘛?」他實在是忍不住,低下頭,狠狠咬在了林半夏的唇邊,
疼痛讓林半夏瞬間清醒過來,他痛呼一聲,徹底的回到了現實,含糊道:「你、你幹嘛?」宋輕羅第一次這樣粗暴,咬的他好疼。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宋輕羅問。
「我們頭頂上有東西。」林半夏被咬這麼一口,有些委屈,他舔了舔唇角,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居然被宋輕羅咬破了,「我想帶著你跑掉,可是你不肯動。」
宋輕羅沉默:「……」
「你怎麼這個表情?」林半夏很是奇怪。
「你沒有拉著我跑。」宋輕羅說,「你從頭到尾都站在我的身邊,沒有動一下。」
林半夏愣了。
「我還以為你會像我媽媽那樣消失。」宋輕羅看向臥室的方向。
此時,所有的幻象已經消失,曾經的書房又變回了空蕩蕩的毛坯房,沒有母親,沒有父親,也沒有自己。
林半夏甩了甩頭,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他道:「我怎麼了?」
「不知道。」宋輕羅說,「你看到的那些綠色的星星,好像和異端之物有關。」
林半夏說:「什麼?」
宋輕羅道:「你剛才看到了吧?」
林半夏點頭。
「綠色星群降臨之時,書房裡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異端之物。」宋輕羅道,「而人類,卻是在無意識中,變成了它們的伴生者。」書房裡的東西那麼多,他甚至至今都無法弄清楚,母親到底是因為變成哪一樣異端之物的伴生才會消失。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被吞入那幅畫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純粹的人類了。
感染改變了他的身體,他的體重變輕,輕的只有一副骨架那麼重,開始討厭觸碰水,甚至在長期間接觸水之後身體還會變得虛弱——他越來越像一副畫了。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他也能像畫卷那樣,用自己的身體,暫時的封存異端之物。
宋輕羅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大部分的伴生者,都悽慘的死在了任務的過程中,某些運氣好的,保下了一條命,也在不久之後徹底瘋掉。
在遇到林半夏之前,宋輕羅的生命里,從來沒有未來二字。
但現在,他真的很想努力的掙扎一下,掙扎著,牽著林半夏的手,走向更遠的地方。
或許會十分的困難,但至少,他願意做出嘗試。
林半夏看著宋輕羅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將愛人嚇壞了,他低低的道了聲抱歉,腦袋被人揉了揉,像安慰孩子似得,他聽到宋輕羅說:「沒事的,不怪你。」
林半夏微微抿唇。
「現在有更麻煩的事要處理。」宋輕羅捏了一下眼角,讓自己清醒一些,他道,「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那場流星雨嗎?」
林半夏臉上一變:「不會吧?」
宋輕羅道:「我也希望不是,可是它來的太巧了。」
流星雨這種千載難逢的東西,沒有任何的預告就這樣突兀的降臨,而且是在他們見過季烽之後。宋輕羅很想騙自己,說那是一場巧合,然而多年的處理異端之物的經驗在警告他,世界上根本沒有巧合這種事情。
每一種異樣之後,可能都存在著可怖的答案。
林半夏倒吸一口涼氣,昨天晚上的那場流星雨,他自然也是見到的,如果宋輕羅的猜測是真的,那麼豈不是整個世界都會變成書房那種模樣,他道:「可是昨晚流星的顏色不對,看起來挺正常的呀。」
宋輕羅道:「希望如此吧。」他慢慢的走到了客廳,拿起了那個畫著他母親模樣的瓷盤。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把它摔碎,將異端之物回收,林半夏覺得宋輕羅親自來,到底是有些殘忍,想著乾脆自己動手算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宋輕羅果斷的鬆了手,任由脆弱的瓷盤跌落在地上,變得粉碎。
那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出現在了瓷盤的碎片裡,還來不及逃跑,就被宋輕羅抓入手心,重新關進了箱子。
「走吧。」宋輕羅道。
林半夏點點頭,兩人離開了房間。
剛才感覺過了那麼久,這會兒看時間也才一個小時而已,李酥和李鄴見到他們兩人出來的這麼快,也有點驚訝,李酥咬著冰棍含糊道:「你們這快啊,宋輕羅不太行啊。」
這傢伙真是幹啥啥不行,開黃腔第一名,林半夏有點無奈。
宋輕羅冷冷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那邊今天什麼情況,有任務沒有?」
「開玩笑,我可是在休假。」李酥大大咧咧的笑道,「我告訴他們,除非世界末日了別聯繫我,半夏,吃冰棍不?」
林半夏也有點熱,就說吃吧。
於是就變成了林半夏和李酥蹲在沙發上啃冰棍,宋輕羅和李鄴開始和基地那邊聯繫,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林半夏其實也挺想幫忙的,但是宋輕羅似乎一開始就不太樂意他和那邊接觸,大概是擔心他也是伴生者的事被人發現。
李酥家的冰棍是一貫的好吃,林半夏雖然覺得美味,可是連牌子是什麼都不敢問。他現在提到錢就整個人都是藍色的憂鬱狀態,畢竟此時銀行卡就剩三位數,而離他還房貸的時間,還剩下十三天。
李酥很奇怪,林半夏怎麼吃個冰棍吃著吃著眼圈都要紅了,他不太明白,小心翼翼道:「半夏,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宋輕羅他欺負你了?」
林半夏說:「沒有,我只是……」他哽咽了一下,「我只是被人奪走了很珍視的東西。」
李酥:「……」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日劇里,經常聽到這台詞,於是理所當然的,腦補出了一場狗血的社會劇,比如有人欺騙了林半夏,奪走了他珍視信任之類的玩意兒。
「所以……到底是什麼啊?」李酥忍不住問。
林半夏道:「昨天晚上,看完流星雨。」
李酥緊張起來。
林半夏說:「我銀行卡里的幾百萬,被一個王八蛋盜刷了。」
李酥:「……」這和他想像的不一樣啊,怎麼畫風一下子從勵志的日劇瞬間變成了今日說法欄目。
「報警了嗎?」這是正常人第一個思維方式,李酥問。
林半夏陰鬱道:「警察不管。」
李酥:「……」看來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一點。
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李酥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宋輕羅讓他這一個月都別在林半夏的面前提錢這個字,果然是為了他好。
那邊李鄴和宋輕羅的溝通也有了結果,非常神奇的,基地那邊居然沒有宋輕羅擔心的失控情況發生,數值依舊處在正常的範圍,並沒有異端之物突然爆發。
看到這個結果,林半夏心裡嘀咕,難道真的是自己和宋輕羅想多了?
「暫時沒有特殊情況。」李鄴道,「再等等看吧。」
宋輕羅輕輕的應了一聲。他們剛才把自己看到的畫面和分析的結果告訴了李酥李鄴,也在思考要怎麼在不暴露自己私藏異端之物的情況下,把這個情況告訴基地那邊。
「那我們先回去了。」宋輕羅說,「有事聯繫。」
李酥對著他們擺擺手,說了聲不送。
從小區出來,兩人在外面打了個車,打算回家。
折騰了這麼一頓,林半夏有點累了,靠在宋輕羅的肩膀上打瞌睡,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被司機師傅的一個急剎給弄醒了。要不是被宋輕羅扶著,林半夏估計都直接掉到地上去了。
「師傅,怎麼了?」林半夏嚇了一跳。
司機滿頭冷汗道:「我好像撞人了!」
林半夏聞言心中一驚,看向宋輕羅,見宋輕羅也皺著眉頭,低聲道:「的確撞到了東西。」
這話說的奇怪,是東西,而不是人,林半夏還沒說話,就看到司機師傅下了車,前後左右的繞了一圈,想要找到自己撞到的人。但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司機撓著頭,滿臉迷惑的回到了車上,嘀咕道:「我難道看錯了?可是真的感覺撞上去了啊。」
宋輕羅說:「沒有就走吧。」
好像也只能這樣,司機心裡有點不舒服,說:「這大熱天的,明明那麼熱,一進車裡,我就渾身發冷……」
林半夏道:「您把空調開高點就不冷了。」
司機:「……」他默默地把空調關了。過了兩分鐘,果然不冷了。
林半夏神經粗,也沒覺得哪裡有問題,靠著宋輕羅又開始打瞌睡,只是睡著睡著,忽的生出一種自己被盯著的錯覺,不太情願的睜了眼。
「輕羅。」林半夏叫道。
宋輕羅低聲道:「你也感覺到了?」
林半夏說:「對,在……哪兒呢?」
宋輕羅:「應該在車上。」他沉吟片刻,「你小聲點,別讓師傅聽見了,免得影響他開車。」停頓一下,「外面太熱了,不好打車。」
林半夏老老實實點頭。
林半夏這個神經比樹枝還要粗的人都感覺到了,作為正常的人的司機師傅自然也是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但是他沒明白哪裡不對,只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一路上抓耳撓腮,開的很是煩躁。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司機師傅立馬想要走人,宋輕羅道:「師傅,我們身上沒帶錢,麻煩您跟他回去拿一下錢吧。」
師傅傻了:「你們打車不帶錢的啊?手機里也沒有?」
林半夏面色陰沉的掏出自己手機,點開支付寶餘額,裡面的兩塊二的餘額刺痛了司機眼睛的同時也刺痛了林半夏的心——季烽那個王八蛋,微信支付寶都沒有放過。
「行吧。」遇到這種客人,司機也有點無奈,不過至少人還在,也願意付錢,就是得走遠一點。
林半夏領著司機師傅走了,留下宋輕羅,他環顧四周,見附近沒人,便俯下身,看向了車下面。
果不其然,他在車的底盤上,看見了一個人。
不,那已經不能叫做人了,它的四肢變得長而細,上面長滿了吸盤,像壁虎一樣黏在車底,一張臉沒有五官,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眼睛。那些眼睛一眨一眨,和宋輕羅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它似乎感覺到宋輕羅的危險性,鬆開吸盤扭身想逃跑,卻被宋輕羅一把抓住了身體,硬生生的拽了過來。
這東西開始瘋了似的扭動,手腳開始像壁虎的尾巴那樣脫落,但宋輕羅早有準備,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它的軀幹,抓著它迅速離開了現場。
於是帶著師傅拿了錢重新回到計程車旁邊的林半夏面對的便是如同兇案現場一般的情形,地上全都是鮮血,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碎肉。
司機師傅朝著林半夏投來了驚恐的眼神。
林半夏還來不及解釋,就看到司機師傅兔子一樣竄到了車上,然後一腳油門,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留下林半夏站在原地弱弱的喊著:「師傅……你的錢……還沒拿呢……」
師傅要是聽到了他的話,大概會想,命都要沒了,還要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