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個月,崇寰都沒有踏足這裡。Google搜索
藍香玉樂得清閒。
她一邊不斷聯絡陳元元王夏侯,一邊和金卡整天想法逃離這裡。只有聞婧,不是坐著就是躺著,她此前受的外傷已經癒合了,仍有些虛弱,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沒有一絲生息。
這日,天方亮,結界處又傳來顫動。
聞婧閉了閉眼,旋即對藍香玉頷首道:「別怕,只有一個人。」
藍香玉鬆口氣,擺了擺手,「我才不怕。」
說話間,門鎖響動,卻是一穿草鞋葛衣的男人,他瘦巴巴的,臉上風霜鏤刻著歲月的痕跡,約莫五六十歲。
藍香玉驚訝的眨了眨眼,「這三清仙宗還有農民伯伯來種地啊?」
聞婧反應過來,扯了下藍香玉衣袖,提醒道:「他是素光長老。」怕藍香玉不明白,又補充解釋,「一劍寒以前提過的那位師叔。」
藍香玉還未接話,素光便笑了起來,語氣十分肯定:「你果然知道我。」
聞婧立在窗邊,目光平靜地看著素光,不太明白他來這裡想做什麼。
素光也不打馬虎眼,他徑直道:「你們快些走吧。」
一抬袖,那緊閉的房門,倏然打開。
陽光照射而入,微小的塵埃在空氣中上下飛舞。
藍香玉欣喜若狂,挽著聞婧就往外拖,聞婧卻抬手一阻,考量的盯著素光,問:「你為什麼幫我?」
要知道,整個三清仙宗都以為她是魔道妖女,上至崇寰,下至打雜送飯的外門弟子,沒一個想和她說話的。
素光滿臉皺紋皺在了一起,他嘆了口氣,忽然問:「異世的人,都這麼磨嘰嗎?」
「……你什麼意思?」藍香玉眉頭一跳,看了看聞婧,又警惕的看向素光。
素光鼻下一哼,努了努聞婧無名指的儲物戒,道:「我不是幫你,我是在幫寒兒。」
提及一劍寒,聞婧的心也猛然漏了街節拍。
她如死水的眼眸中總算有了流過光彩,忙追問:「此話何意?」
素光略略沉吟,才緩聲道:「兩年多前,寒兒來找我打造一枚儲物戒,並親自繪了圖紙,說要送給至交好友。我還覺得奇怪,萬年不開竅的寶貝徒弟,怎麼知道送女子物什了?我暗中留意,看他將儲物戒送給誰了,結果遍尋蓬萊,都沒見著……」
素光實在好奇得很,乾脆動用心血引咒,用心靈感應的方式查查一劍寒到底將儲物戒送到哪個門派。這一查不得了,他煉製的儲物戒,竟游離三界五行外,不在破碎虛空中。
想到一劍寒失蹤期間,去過一個叫「遺落之境」的地方,素光隱約有了猜測。
沒等他弄個明白,一劍寒又不見了。
再次出現,不僅陷入了深度昏迷,醒來之後,那段有關遺落之境的記憶全無。
「遺落之境的事情,你們知道?」聞婧突然明白了什麼,「崇寰也知道?但你們……你們故意隱瞞著一劍寒?」
素光砸了咂嘴,辯解說:「不盡然吧。只有宗主和四位長老知曉,其他人一概不知,遺忘總比耿耿於懷好,就像從未發生過,乾乾淨淨。」
在一劍寒失憶後,崇寰第一時間將他身上有關遺落之境的信物全部封印起來,這是為了一劍寒好。
一劍寒不知道這段記憶,偶爾打坐出神,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原以為就這樣了,可沒想到,蓬萊突然凶獸出現,那位在遺落之境裡本該遺忘的記憶,也出現了……
這擾亂了蓬萊維持已久的秩序,也擾亂了崇寰的心。
他不想讓一劍寒受到影響,在查明聞婧身份後,明知道百里霆的邀約有炸,他還是立即答應了。百里霆是為了所謂寶藏,可崇寰卻是為了自己最心愛的弟子。
素光說到此處,微微嘆息:「你受傷後,因同命咒的事情被關押在後山禁閉室。我問了其它長老,從前因後果中推算出,你應該就是寒兒掛念在心上的人。」他目光又落在聞婧指間儲物戒上,「所以,我必須救你出去。」
他不敢保證一劍寒有朝一日是否會記起一切,他只希望,力所能及讓他不那麼心傷。
藍香玉神色複雜。
她擰緊了修長的眉毛,打量了一會兒素光,才問:「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我們在這兒待了大半月,崇寰也沒來殺我們。」
「強詞奪理。」
素光不悅的掃了眼藍香玉,似乎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實話告訴你好了,宗主留你性命的這半個月,一直在搜羅破解同命咒的辦法。如今,他已經找到了,這辦法極其陰狠,痛苦萬分,雖能剔除你和寒兒之間的同命咒,但你必定傷重,能不能活到第二天猶未可知!」
所以他才會冒大不韙私放聞婧。
藍香玉大驚失色,立刻抓著聞婧胳膊,催促她快些逃。
聞婧卻像腳下生了根,動也不動。
藍香玉急了,就連金卡也用嘴巴叼著她裙擺外往拖,須臾,才聽聞婧定聲言道:「我不走。」
「瘋啦?」
藍香玉跳腳。
素光滄桑的臉上神情愕然,他好奇地問:「為何?」
「你們不必說了,我不走。」聞婧背過身,顯然什麼勸告都不想聽。
少頃,她側過臉,突然朝素光跪下。
「素光師叔,謝謝你今日前來告知我這番話!」
素光大驚,忙要將她攙扶起來,但聞婧卻跪在地上倔強的不肯起身,「素光師叔!我還有一事相求,請你務必將香玉和金卡帶離此地,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想連累我最好的朋友。」
藍香玉鼻尖一酸,撲在聞婧身上大罵:「笨蛋,誰要走了?我才不會棄你而去!」
她們是並肩作戰的好友,一次又一次的經歷了生死,才不會在關鍵時刻拋下誰獨自逃命。
「香玉!你聽我說!」
聞婧摁住她的肩膀,眼裡泛起水色,「你還有夏侯,夏侯還等著你去找他……但是我,我不一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希望他餘生能好好的,不被同命咒束縛。崇寰對我起了殺意,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對你也是這樣,我不能冒險!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們對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不需要用這件事證明!懂嗎?」
思及王夏侯,藍香玉啞然了。
是啊,她還有王夏侯。
只要闖過最後一個遺落之境,她就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手中被塞了冰冷堅硬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已經集齊的四枚回溯令。
「帶著令牌,離開這裡。」
聞婧用力的抱了下金卡,朝素光穩穩的磕了下頭,表示感謝。
素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甚至他心底十分欣賞聞婧,隱隱約約,他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一直不開竅的弟子會對聞婧動了心。
……可惜了。
藍香玉和金卡哭著被素光帶離禁閉室,三人前腳剛走,崇寰便趕來了。
除了三個見過的長老,百里霆也在其中,這讓聞婧微微詫異。
對于禁閉室少了人,崇寰也不追問,他皮笑肉不笑,朝聞婧說:「可知我這次來找你,所為何事?」
聞婧撫了撫袖口皺褶,站起身,雙手交疊要纖細的腰前,淡淡瞥他一眼,道:「走吧。」
崇寰怔忪,側了側首:「你知道?」
聞婧淡笑,目光從百里霆幸災樂禍的臉上瞟過,「崇寰真人面露紅光,喜不自勝,想必是找到了破解同命咒的法子。這法子在禁閉室估摸是施展不開的,不走難道還想坐下聊天?」
崇寰愕然之後,不禁仰頭長笑。
真真是個聰慧的女子。
他一擺拂塵,看向聞婧清麗的容顏,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移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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