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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番外:疑是故人來

2024-09-02 12:10:05 作者: 語笑闌珊
  西南的夏天,比起王城來,要濕潤許多。

  此番兩人一道南下,一為散心,二來也為看看觀潮城修建得如何,作為大梁南域最重要的出海關口,李璟打算在八年之內,將整座城池的規模擴大三倍,以興南洋商路。此項工程耗資巨大,水一樣的銀子花出去,自然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視察,現如今到底建成了什麼樣。

  雲倚風翻身下馬,看著城門口長長的隊伍,納悶道:「怎麼這麼多人?」

  「趕上了戲水節。」季燕然笑道,「我也是昨日剛知道,估摸城裡得熱鬧上一陣子了,你若想清靜,我們就住在郊外小村。」

  「熱鬧些才好呢。」雲倚風道,「正好看看這兩年,西南百姓的生活有沒有變得更好。」

  季燕然攬過他的肩膀,小聲戲謔:「這說話的腔調,果真越來越像皇室中人了。」

  「這不是跟了王爺嗎。」雲倚風將馬韁遞給隨從,「若我相中的人是個禿頭老地主,那現在定然天天盤算著扒皮買地收租子。」

  隨從被他逗得沒忍住笑,「噗嗤」一聲,又怕王爺怪罪,便趕緊牽著馬惶惶退到兩人後頭。季燕然也對他這嘴皮子功夫哭笑不得,將那細白的手指攥進掌心,提醒:「過兩天見到地方官員,可不准再貧了。」

  「我想先住在客棧。」雲倚風道,「要比驛館更自在些。」

  「說兩聲好聽的。」季燕然帶著他排到隊尾,「否則便不帶你去。」

  雲倚風倒是很配合,曰:「恭喜發財。」確實好聽,還很吉祥如意。

  季燕然笑得開心,用指背輕輕蹭掉他額上薄汗。兩人在隊伍里低聲說著話,雖未公開身份,但舉止氣度皆不凡,自是引得四周旅人都往這邊看,有熱情口快的,已經主動過來攀談,問,二位也是來參加戲水節的嗎?

  「是。」季燕然道,「聽說這戲水節極為盛大歡騰,正好我們也在附近,便過來長長見識。」

  「那可真是來對了。」對方眉飛色舞道,「現如今大家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過,自然了,過節時也就一年比一年熱鬧。」

  雲倚風淡定問一句:「日子為何越來越好過?」

  對方果真不負眾望,答:「自然是因為朝廷治理有方,而且自打蕭王殿下帶兵平定叛亂之後,連山匪也少了許多,再加上南洋商路一通,觀潮城可就更值錢了。」

  雲倚風道:「可我當年聽說蕭王……嗨呀!」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燕然拽進了城,不免遺憾,「急什麼,我還想聽他們再多吹捧王爺兩句。」

  「午後太陽正烈,你想聽旁人吹捧,待傍晚太陽下山後,我再帶你出來便是,到那時我們專撿人多的地方鑽。」季燕然看著前頭,「孔雀客棧,名字倒是有趣,不如就這家?」

  雲倚風欣然答應,心想,孔雀客棧,八成是客棧老闆為了攬客,所以在院子中養了十七八隻藍綠孔雀,一想就富貴華美極了。結果走進去後才發現,別說是孔雀了,就連孔雀毛都沒一根,只在院中迴廊下掛了一隻七彩大鸚鵡,拖著長長的尾羽,試圖魚目混珠。

  雲倚風拿了一根肉乾:「恭喜發財。」

  鸚鵡嘰里呱啦道:「發財發財,英雄發財。」

  雲門主當即拍板:「就住這家!」

  鸚鵡再度替自家招攬生意成功,對著兩人背影繼續喋喋不休:「恩愛百年,出入平安,生意興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補鍋磨菜刀收各種破爛!」


  雲倚風聽得興致勃勃:「不如我們也養一隻,就掛在臥房外頭。」

  「養一隻可以,掛在臥房外頭不行。」季燕然拒絕,「否則那些我說給你的情話,豈不都讓它學了去,繼而嚷嚷得人人皆知。」

  雲倚風考慮了一下,一隻鸚鵡成天對著來往僕役喊心肝寶貝,確實有些不太妥當,更何況除了心肝寶貝外,還頗有一些別的、不大適合被旁人聽到的……七想八想,倒是將自己想得心思旖旎。於是回房之後,二話不說,先扯過季燕然的衣領親了一口,道:「走,去吃飯。」

  蕭王殿下隨口問:「吃完之後呢?」

  雲倚風大大咧咧答曰,吃完之後,就好好讓你快活快活。

  季燕然也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反應過來之後樂了,捏住他的後脖頸問:「怎麼個快活法,詳細說來聽聽。」

  門主想了想:「弄它七八十本四書五經,好好讓王爺通宵研讀,學它個不亦樂乎。」

  「我對四書五經沒興趣。」季燕然手下微微一使勁,雲倚風登時酸得眉毛鼻子都皺成一團,連道:「好好好,我我我,不要四書五經了,換成我,換成我!」

  侍衛在門外聽著這玩鬧情話,也偷偷摸摸笑。看到兩人出來,便趕忙收起表情,稟道:「屬下已經打聽過了,戲水節就在明天,可要通知官員早做準備?」

  「不必了,就當是尋常百姓到此一游吧,否則被人前呼後擁著也沒意思。」季燕然丟過去幾個銀錠子,「難得出來一趟,你們也各自去尋點樂子,就別再跟著了,聽說這城裡有幾家小館子,酸辣魚做得相當不錯。」

  侍衛自是眉開眼笑,稱謝後各自離去了。雲倚風換了身清爽乾淨的白衣,也隨季燕然一道出去逛街,衣擺帶著茉莉香,引得那隻鸚鵡又陰陽怪氣來了一句:「美人兒,過來!」

  季燕然轉過身,冷冷一眼掃過去,瞪得倒霉鸚鵡脖子一縮,蔫蔫踱走了。

  觀潮城有山有河又靠海,平日裡就熱鬧,戲水節時更熱鬧,小館子裡擠得到處都是人,莫說是酸辣魚了,就連酸辣麵也沒混到一碗。最後還是蕭王殿下親自擠進人群,買了一把烤串,用不知名的香料葉子包著,一咬一嘴香。

  街道兩旁掛著燈籠,各種顏色都有,裡頭點著暖融融的燈火,被風吹動時,滿城一起曳著光。邊陲自不比王城富麗繁華,卻也別有地域特色,空氣里飄散著酸辣小料的味道,又熱鬧吉祥、又人間煙火,總之啊,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喜氣洋洋。

  同幾十年前相比,西南已經徹底緩過氣來了。

  夜深有些涼意,季燕然攬過他的肩膀,輕聲問:「在發呆?」

  「沒什麼。」雲倚風回神,「只是在想,這裡可真熱鬧,下回也要讓星兒他們來逛逛。」

  季燕然道:「嗯。」

  兩人誰都不確定,對方是否又想起了江凌飛,便乾脆誰都沒有提,只手牽手在街上慢慢走著,從東走到西,從南走到北,走到街道兩旁的燈籠滅了、人群也散了,方才撿了個最清靜的小攤,分喝了一碗清涼甜湯。

  半空銀河橫貫,整座小城都被鍍了一層微光,漂亮極了。雲倚風心下剛剛一動,季燕然便道:「若喜歡的話,我們便在這裡買一棟宅子,留著將來住。」

  「天南海北,王爺少說也已占了十幾處屋宅。」雲倚風靠在他肩頭,笑道,「將來真打算當地主不成。」


  「當地主有什麼不好。」季燕然挑眉,「每日裡什麼都不做,就只躺在床上收租子,欺男霸女鬥蛐蛐。」

  雲倚風帶著鼻音答一句:「好。」

  聽出他聲音里的困意,季燕然便也沒再說話,只有一下沒一下在肩頭輕拍,待身側之人完全睡著後,方才將他打橫抱起,帶著一路回了客棧。

  先前說好的,「要讓蕭王殿下好好快活快活」,突然就變成了這種溫情脈脈、相互依偎的美好夏夜,倒也別有一番繾綣情濃的恩愛滋味。床鋪間散著清淡花香,季燕然抱著懷中人,指背細細撫過他一頭墨發,回想起初遇時的情形,心裡依舊如同咬碎了一枚山楂,半是歡喜半是酸甜,全不敢想若沒有遇到他,餘生會是如何光景。微微俯身,用唇瓣蹭過那光潔額頭,連親吻都帶著虔誠。

  輕紗一層一層垂下來,原本就昏暗的燭光,更被遮得微弱不可見。在一片令人放鬆的黑暗中,雲倚風握住他的衣袖,睡得越發安穩香甜了。季燕然憐他最近一直在趕路,原想睡到中午再起床,誰知翌日天才微微發亮,便已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鑼鼓響了起來。雲倚風自夢中被驚醒,本能地便去摸枕下飛鸞劍,卻反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季燕然在他背上輕輕撫著,低聲安慰:「沒事,是戲水節開始了。」

  「這麼早嗎?」雲倚風心仍在「砰砰」跳著,將臉埋在他胸前,「天都還沒亮呢。」

  「百姓著急慶祝,是好事。」季燕然道,「說明大家衣食無缺,生活自在閒適。」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外頭已然鑼鼓喧天起來,睡是不能再睡了。雲倚風伸著懶腰坐起來:「走,我們也去湊熱鬧。」

  動作之間,半邊衣服滑下肩頭,露出大片白皙肌膚。季燕然隨手一拉,將這溫軟的身子扯進懷中,在耳邊呢喃:「先陪陪我?」

  雲倚風輕巧一閃,人已站在了桌邊,將衣襟兩把攏好,命令:「起床!」

  堂堂王爺,白日宣淫成何體統,干正事要緊。

  至於何為正事,比如說吃吃喝喝,再比如說去街上到處逛逛,就都能算作正事。要知道戲水節時的觀潮城,可不單單有戲水,還有大戲、集市,以及南洋客商也會來湊趣,拿出一些本國獨有的特色小玩意,引得百姓紛紛駐足觀看,喝彩不斷,相當吸引人。

  客棧老闆還貼心地替兩人也準備了西南民族服飾,花花綠綠各色繡線,擺在床上時精細好看,可待雲倚風興致勃勃往身上一套,卻不管怎麼看,都挺像一隻五彩斑斕的錦雞。季燕然站在旁邊,耐心解釋:「這是老闆好客,他剛剛送來時特意說過,繡線的顏色越多,說明客人越尊貴。」

  心意倒是珍貴,但……雲倚風問:「王爺自己為何不穿?」

  「我不能穿,穿了皇兄還以為我要謀反。」季燕然答得義正辭嚴,又哄騙,「只有雲兒,穿什麼都好看,就這麼出去吧。」

  雲倚風拍拍他的肩膀:「若王爺說這話時能忍著笑,或許還能更可信一些。」

  季燕然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雲倚風脫了那身七彩繡袍,重新穿回自己的素白紗衣,吩咐:「帶回王城,留著壓箱底。」

  季燕然頗為遺憾,不過還沒等他發表意見,便已經被拉出了房間。

  到了外頭大街上,可就越熱鬧了。漂亮的姑娘們穿著最好的裙子,站在一起時,哪怕什麼都不做,只嘰嘰喳喳說說笑笑,也是一副極美的畫。更何況她們還能歌善舞,手中捧著一碗迎客酒送上前,雲倚風只喝了兩碗,便已經有些暈暈乎乎,膝蓋發軟。


  而真正的戲水節,要到下午才會開始,城中處處都能潑,不過人最多的,還是得在河邊。晶瑩的水花在半空中映出道道彩虹,雲倚風也在攤上買了一個小盆,原是打算加入歡騰的,可像他這樣的白衣公子,哪怕什麼都不做,只往那一站,都會引來大批人注意——於是乎,意料之中的,人還沒走近呢,便已有一盆盆的水兜頭潑了過來,男女老幼皆圍上前,說是戲水,倒更像是水漫金山,活生生將一代武林高手、堂堂風雨門門主,澆得連盆也顧不上了,只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求饒。看來這熱情過頭也不行,背疼,還容易呼吸不暢。

  季燕然守在外頭,知道他同鄉民玩得高興,也沒去打擾,只摸出一錠碎銀,打發身旁一個小娃娃去鋪子裡買幾串炸糕。小娃娃奶聲奶氣應一句,高高興興去了,季燕然再抬頭看時,雲倚風剛好拍著衣袖站起來,看架勢像是準備撿盆反擊,季燕然卻眉頭一皺,飛掠上前將他一把攬進懷中,低聲命令:「跟我回去!」

  雲倚風不明就裡:「怎麼了,有情況?」

  「換身衣服。」季燕然道。

  好端端的,為何要換衣服?雲倚風依舊糊塗,低頭一看卻明白了,夏日裡本就穿得單薄,又是白色,被水澆透後貼在身上……也難怪蕭王殿下會如此咬牙切齒。而周圍百姓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再想細看,那好看的白衣公子卻已無影無蹤了,真真像是踏風神仙一般。雲倚風被他單手摟在懷中,心裡頗為遺憾,道:「就這麼走了,那我方才豈不是白白被潑了大半天?」

  季燕然原本都已上了一棟二層小樓,聽他這麼一說,又飛身折返,如一隻輕靈雨燕落上水面,靴底「刷刷」踩過河流,左手揚出凜冽內力,帶出一道數丈高的水牆,鋪天蓋地向著岸邊砸去!

  百姓都驚呆了!

  雖說戲水節年年都有,但「戲」得如此蠻不講理又來勢洶洶的,還是頭一遭!逃都沒處逃啊,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個個被潑成了落湯雞。

  季燕然低頭問:「這下高興了?」

  雲倚風悶笑:「嗯。」

  這頭兩人回了客棧,另一頭,小娃娃舉著一把炸糕回來,卻到處都找不到方才的大哥哥。旁邊的老伯見他天真可愛,便笑著說,那兩個人啊剛剛已經走了,這東西怕也不要了,你就留著吃吧。

  「可我吃不了這麼多呀。」小娃娃分給老伯一串,剩下的攥在手裡,尋了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吃了一串就飽了,便用胳膊推推身旁的人:「喂,你要嗎?」

  那人戴著斗笠,遮住大半臉龐,穿一身黑衣,看起來像是江湖客。他問:「要什麼?」

  「炸糕呀,很好吃的。」小娃娃熱情遞過來,「是另一個黑衣服大哥哥要我買的,但他給忘了,我已經飽了,你吃吧。」

  斗笠客點頭:「多謝。」

  他伸手來接時,小娃娃稀奇道:「咦,你手上怎麼畫了只蝴蝶?」

  「不知道,我病了一場,醒來時就有了。」斗笠客慢慢吃著,「味道不錯,謝謝。」

  「又不是我買的,你要謝,也該謝那位黑衣服的大哥哥。」小娃娃吮吮手指,「不過哎呀,你們也不認識。」

  他話多,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雀兒,倒也不惹人厭煩。河的另一頭還在吵鬧著,斗笠客吃完炸糕,在懷中摸出一錠碎銀:「多謝。」

  「不用這麼多銀子。」小娃娃擺擺手,「而且你幫了我的忙,應當是我謝謝你。」


  斗笠客便又換了一個蝴蝶玉墜:「拿去玩吧。」

  那蝴蝶晶瑩剔透,像冰雕一般,雖說西南玉料多,但這麼透光稀罕的也不多見。小娃娃新奇地接到手裡,原只想看看,可待他玩夠蝴蝶,想要還回去時,身邊那戴斗笠的大哥哥卻已經不見了。

  小娃娃頓時愁眉苦臉起來,要知道對他來說,這觀潮城已經很大很大了,想要遇到同一個人兩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

  客棧中,雲倚風已經換好衣服,正坐在院中陰涼處喝茶。季燕然問:「不去玩水了?」

  雲門主答曰,百姓太兇。

  饒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幾十上百個盆一起來潑,耳朵鼻子裡都是水,相比起來,還是躺在這裡喝茶舒服。季燕然笑道:「那我晚些再帶你出去,出海碼頭天黑後會掛燈,你應當會喜歡。」

  餐食是清爽的應季小菜,還有竹筒烹煮的臘肉飯,一口咬下去時,又濃又香糯。滿院都是花香,滿城也是花香,夜燈初上時,兩人手牽手出了客棧,去河邊散心消食,好巧不巧,就又遇到了先前那個小娃娃。

  炸糕已經被自己吃完了,小娃娃有些不好意思,便將手裡的蝴蝶墜子遞過去:「吶,這個賠你吧。」

  「是什麼?」雲倚風笑著問。

  「有另一個黑衣服的大哥哥,說炸糕很好吃,就給了我這個。」小娃娃道,「現在就送給你啦!」

  他語調一本正經,說完之後,便蹦蹦跳跳跑回了家。雲倚風摩挲著掌心蝴蝶,道:「雕工倒是精細,料子也罕見。」

  旁邊攤上的老闆接話,不單單雕工和料子好,寓意也好,這是合歡蝶,講的是綿綿長久歲歲合歡,成親時好友都要送一對,讓新人掛在床頭,如此便能恩愛百年。

  季燕然聞言,小聲逗趣:「那我們今晚也掛上,歲歲合歡。」

  雲倚風踩他一腳,將蝴蝶吊墜掛在腕間,背著手溜達到別處,看熱鬧去了。

  碼頭上的燈也亮起來了。一排一排黃澄澄的暈光,在海浪聲中,如夢如仙境。而此時若眯起眼睛,便能將那一大片光都融盡,金芒落入平靜海面,倒出璀璨海市幻影。

  一艘大船也恰在此時準備。

  遠行客們擠在船頭,他們的親人則是站在船下,雖說在家中已叮囑過幾百回,臨到分別時,卻還是有著滿肚子的話想說,其實來來回回無非就那麼幾句,要保重身體、天寒加衣、早日歸來,可生活不就是這樣嗎,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多的都是最普通的柴米油鹽,離別與重聚。

  斗笠客也在船上。

  身旁的人見他一直站著,便好心提醒:「小哥,你不去同家人告個別嗎?這船可馬上就要開了。」

  斗笠客搖頭,輕聲道:「沒人來送我。」

  「那……那便同我一起去吧。」對方性格爽朗,「此去南洋路途遙遠,往後在船上,你我還得多多照應,那麼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你的朋友。」

  說罷,他強拉著斗笠客便去了船邊,朝著下頭揮手:「我們走了啊!」

  鬧哄哄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誰是誰,只聽一片此起彼伏的告別聲。

  雲倚風也便跟著揮了揮手,問:「這一走,得三四年才能回來吧。」

  「南洋商路繁華,據說一路有不少奇山異海,風土人情皆與大梁迥異,三年五年,想來亦不會枯燥。」季燕然道,「將來有機會,我也帶著你與娘親去海外看看。」

  雲倚風靠在他懷中,吹著涼絲絲的海風,愜意道:「好。」

  大船緩緩駛離岸邊,遠處隱隱有沙啞高亢的歌聲傳開。

  是有人在唱啊,微風驚暮坐,疑是故人來。

  疑是故人來。

  ……

  作者有話要說:  =3=還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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