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們出來,只有一個目的。我覺得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是我提煉出來的陰陽本源。你們都是冥府里當過差的,應該知道這東西。你們可以拿回去試一試,然後再決定是否答應與我的合作。」
陰差見狀登時眼前一亮,他親眼見過孟婆是如何被策反的,就是因為這陰陽本源。
想不到他一個小小的陰差竟然也有份。於是陰差想都沒想,便直接拿過他自己面前的那份陰陽本源,隨即問道:
「不知陰陽先生想要我做什麼?」
張浩輕撫下巴,暗自思量,這陰差雖機敏有餘,但級別尚低,難以觸及冥府高層。思忖片刻後,他淡然開口:
「我的客棧將來需陰魂助力。」
「若此陰魂出自冥府,且為陰差,那便是最佳之選。」
「你的任務並不複雜,只需助我策動兩名鬼差倒戈。」
「此二人你熟識,正是你的頂頭上司,黑白無常。」
「我曾用此二人,頗為順手,可惜現在他們不再聽我號令。」
「若他們願來客棧,你可承諾他們直升品級。」
此言一出,趙吏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
直升品級?
這豈非天方夜譚?
若記憶無誤,白無常與黑無常從七品升至六品,可是耗費了兩千萬年之久。
如今張浩竟許諾他們一來便能升品?
這條件,莫說黑白無常,就連趙吏都心動了。
張浩隨即轉向趙吏,繼續說道:
「至於你嘛。」
「將你終日囚禁於鎮魂塔,既麻煩又無用,還需供養。」
「我這客棧可不養閒人。」
趙吏聞言,額頭黑線隱現。
哼,你以為我願意來這裡蹭吃蹭喝嗎?
鎮魂塔中的生活如同坐牢,你當我享受其中?
再說了,我怎麼來的你會不知道?
剛踏進院子就被你鎮壓,然後關進鎮魂塔,現在倒像是我來蹭吃蹭喝似的。
趙吏無奈地瞥了張浩一眼,問道:
「那你到底想怎樣?」
「又不是我死皮賴臉求著被你關的。」
張浩指了指桌上的陰陽本源,接著說道: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考慮好了,這陰陽本源便是你與我合作的紅利。」
「日後我若創立鬼市,也可允你在我的地盤設攤。」
「至於你要做的事嘛。」
「便是回去後,向閻王獻策。」
陰差眨了眨眼,似乎嗅到了什麼機密,連忙看向張浩,指著門口說道:
「陰陽先生!」
「若沒我什麼事,我先走了!」
張浩點頭示意,並未阻攔。
陰差隨即穿堂而過,來到院子外面。
「獻策?」見陰差自行離去,趙吏不禁狐疑道。
張浩點頭確認,並繼續說道:
「沒錯。」
「過兩日我將攻打冥府,屆時需你向閻王吹風。」
「事成之後,這樣的陰陽本源,我再給你一半。」
……
陰陽客棧內。
六大宗主剛簽完與陰陽客棧的契約,從房中走出。
「各位宗主,今日之事,還望各位為客棧保密。」昊邪上前拱手說道。
「客棧乃做生意之地,不欲外界過多了解。」
「但若有生意,還望各位能引薦給客棧。」
六大宗主相視一眼,點頭應允。
「你放心!」龍虎山趙天師點頭道,「陰陽先生的顧慮,我們明白。」
「難怪此前從未聽說過此地。」
「原來陰陽先生行事如此低調。」
武當山道玄真人也點頭笑道,摸了摸花白的鬍子。
「是啊,若非我那小徒弟遊歷至此,我都不知道這麼偏僻的村子,竟住著一位絕世高人!」
正當眾人感慨之際,張浩的房中突然走出一個虛影。
六大宗主頓時緊張起來,莫非是判官和孟婆又回來了?
然而未等眾人反應,那陰差便指了指門口說道:
「別怕,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我原是冥府陰差,後來成了門口燈籠里的看門人,現在也算是陰陽先生的人了。」
說完,陰差笑了笑,似乎剛得知了什麼大秘密,掃了眾人一眼,見他們仍一動不動,便覺無趣。
於是他徑直走到客棧門口,跳上停放在護城河上的鬼船,向村子外駛去。
見陰差離去,六大宗主鬆了口氣。
「呼……」青城山紅衣道姑拍著胸脯驚愕地說道。
「陰陽先生真是有手腕的人啊!」
「竟然連冥府的陰差都成了他的人!」
「這種事,以前我們想都不敢想!」
崆峒山宗主也感慨道:「是啊,不愧是能被稱為陰陽先生的高人!」
「連陰差都對他如此順從,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我想這世上,也只有陰陽先生能讓冥府的陰差聽他的話了吧?」
話音剛落,張浩的房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虛影走了出來。
這虛影正是剛與張浩談合作的七品鬼差趙吏。
趙吏從張浩的院子走出後,六大宗主再次愣住。感受到趙吏身上強大的陰氣後,他們紛紛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昊邪笑了笑,擺手看著趙吏戲謔道:
「這不是冥府的七品擺渡使趙吏嗎?」
「怎麼,我家掌柜的答應放你出來了?」
「我想你應該沒那本事自己跑出來吧?」
趙吏冷哼一聲,朝客棧門口走去。雖沒有剛才陰差那般諂媚,但眼神閃爍的樣子似乎驗證了昊邪的話。
走到客棧門口後,趙吏回頭冷冷地看了昊邪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是你們陰陽先生抓的我,又不是你。」
「你驕傲什麼?」
話音一落,六大宗主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這……」
「我剛才沒聽錯吧?」
「那真的是七品鬼差?被你們掌柜的鎮壓在客棧里了?」
當七品鬼差的身影消失在客棧門口,昊邪轉過身,看著目瞪口呆的六大宗主,不禁輕笑一聲,點頭道:
「這個鬼差前些天來找茬,被我們掌柜的直接鎮壓在了鎮魂塔中。」
「今天放他們離開,想必是有什麼事情要他們去做。」
「各位不必擔心,無論是剛才的陰差還是鬼差,都不會對各位不利。」
「有掌柜的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趙天師和道玄真人等人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喉嚨有些乾澀,目光中滿是震驚。
這……沒搞錯吧?
雖說這七品鬼差和剛才的五品冥將有些差距,但好歹也是冥府的擺渡使,手下眾多陰差阿諛奉承,卻被你們鎮壓在這裡。
冥府不生氣才怪呢。
看來這位陰陽先生真是惹不起,連冥府的人都敢動,更何況是他們?
幾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紛紛對昊邪拱手說道:
「沒事沒事,我們只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唉,想不到……」
「陰陽先生的手段竟如此厲害!」
「能將冥府的七品擺渡使鎮壓在這裡,我想當今世上,也只有他一人有如此魄力了。」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想到今天既碰到了陰差,又經歷了與五品冥將的大戰,他們感覺這一輩子的經歷都沒有今天這麼刺激。
然而,接下來還有更刺激的事情等著他們。
只要屍體送到,他們就要按照一紙因果上的約定,向張浩支付宗門內所有弟子一年的氣運。
而且,作為宗主的他們,還要和張浩一起去冥府大鬧一場。
現在看來,這一趟是肯定得去了,畢竟已經簽下了契約。
但在去之前,他們得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免得去了之後回不來,那就白忙活了。
一想到屍體很快就會送到他們各自的山中,他們也有機會像道玄真人一樣摸到突破的契機,幾人心裡就免不了一陣激動。
於是,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對昊邪拱了拱手說道: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昊邪笑著擺擺手,送他們出去後,沒過多久,就看見張浩和張麒麟從各自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張麒麟已經換好了當初趕屍的那一套衣服,而張浩走出房間後,則看了看院子門口,看了看趙吏剛剛消失的地方。
此時,昊邪一臉疑惑地走到張浩身邊,不解地問道:
「掌柜的,為什麼要放走趙吏啊?」
「而且這個時機……」
「我們剛剛和冥府大戰過一場,這個時候讓他們回去,會不會等於告訴他們我們怕了?」
張浩搖搖頭,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說道:
「怎麼會呢?」
「放心吧,這兩人都有大用處。」
「而且用處很大。」
「我們客棧能不能升級擴張,就看這兩個鬼差和陰差的了。」
昊邪更加疑惑了,怎麼客棧的升級和擴張還要看這兩個階下囚的了?他們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不過張浩沒有多說,昊邪也就沒有接著問下去。
因為遲早有一天,他們所有人都會知道張浩的謀劃。
張麒麟走到院子中,看了看棺材裡的五具屍體後,拿出趕屍鈴,隨即震響後敲了一聲鑼。
「鈴鈴……」
「天榜北斗,地煞南星!」
「隨我號令!」
「五位老祖,起屍!」
隨著鈴聲的落下,五具屍體跟隨著鈴聲的方向跳動了一步。
張麒麟對這幾具屍體已經非常熟悉了,自從他從古戰場趕屍到客棧後,就一直與它們為伴。
現在張麒麟的招魂術更加熟練,趕起屍來也更加輕鬆了一些。
不過此時張麒麟暗暗盤算著,路上無聊的時候,可以試著學習張浩那樣以屍體請神。
不知道能不能請下神仙來?
畢竟今天在戰鬥時,天兵天將下凡的那一刻太帥了!
而且神威普照世人的時候,張麒麟能感覺到那種專屬於仙界的霸氣。
不過自己能不能實驗成功就不知道了。
如果真能學會這一招的話,以後就算是碰到冥府的陰差或者鬼差,他也有一戰之力了。
從那一戰他看出來,仙界的神威和冥府的冥威是互相克制的。
這就相當於除了四品正欽官印以外,他又多了一張底牌。
不過這一招應該不會那麼簡單。
從昊邪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來,以屍體請神應該會很困難。
張麒麟走到張浩身邊,一如往常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
「走了,掌柜的。」
張浩點了點頭,叮囑道:
「雖說冥府一時半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但也要小心一些。」
「而且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張麒麟微微點頭,隨後轉身走到五具屍體的旁邊,震響趕屍鈴後,長長地吆喝了一聲。
「鈴鈴……」
「陰人上路,陽人回歸!」
「魍魎退散,勿擾歸人!」
隨著一陣鈴聲和鑼聲,張麒麟帶著屍體走出了院子。此時天邊已經漸漸泛起了亮光。
這一夜無比漫長,但在冥府的那一天時間裡,那條荒廢的古官道上卻突然散發出了磅礴的冥威。
破舊的古隘口自動修復,恢復了往日的輝煌。
此時這條古官道上已經聚集了不少陰魂,但它們都沒有通過那個隘口,而是站在不遠處竊竊私語。
「聽說那個收過路費的回來了!」
「不會吧?那傢伙怎麼能活這麼長時間?在這裡收了三萬年的過路費還沒收夠?」
「會不會是他的傳人啊?冥府也是的,就任憑這個收過路費的在這裡?也不管管?」
「管什麼啊!你們都不知道嗎?前段時間就在這古隘口,冥府的判官和孟婆都來找這個隘口的城主算帳!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
「也不知道現在這隘口上看守的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收過路費的,或者是新來了什麼高人,竟然把那孟婆和判官都給打跑了!」
「真的假的,竟然這麼厲害?!」
「我之前在這裡路過一次倒是看到過那個城主很低調並不是之前那個在這裡收過路費的傢伙。」
「還有這種事?」
「……」
古官道上百鬼熙熙攘攘議論紛紛但卻沒有一個敢靠近的。而這條古官道另一邊的盡頭直通鬼城的那邊此時正有一支大部隊趕往閻王爺的閻王殿。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日地下也是一年。所以判官和孟婆他們明明是剛剛在陰陽客棧中走了沒多久,但在冥府卻已經過了好幾天的時間。
此時判官拖著一身傷痕的身軀向著閻羅殿走去,但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去了之後應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