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天兵的表情變得呆滯,臉龐逐漸重新化為紙人的模樣。
「糟了!」昊邪大喝一聲,他感覺到因為剛才的衝撞,紙人受到了嚴重的破壞,一股強大的靈力因為紙人的損壞而全部反噬到昊邪的身上。
雖然這靈力並非陰氣那般陰邪,但猛然衝擊到身體上,依然讓人難以承受。
「噗!」昊邪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只覺眼前直冒金星,差點直接昏厥過去。
他強忍住第二口血,看著已經被虛影撞爛的紙人,忍不住感嘆道:「前兩天掌柜請神時為何要用屍體,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如果我今天用屍體請神,斷然不會這麼輕易地被那虛影撞爛,我也不會遭受到靈力的反噬!」
「哎……」
張麒麟此時也深刻體會到了紙人請神與屍體請神之間的差距,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更加熾熱的渴望。
自從給六大掌門送屍時,他就迫切地想要學會這一招。
然而一路學來,卻始終未能成功用屍體請神。
如今親眼目睹了紙人請神與屍體請神之間的差別,他更是忍不住點頭道:「沒錯,若是你用屍體請神,今日你與那冥將之間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呢!」
「真沒想到扎紙術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大,竟然能越級與如此強悍的對手抗衡……」
此時,王胖子和張麒麟眼中滿是羨慕。
張浩則拍了拍昊邪的肩膀,淡淡說道:「別擔心,回去休養一下,這傷就會好的。」
「請神容易遭受靈力反噬,我給你的那本書上,有記載解除這種反噬的方法。」
隨後,他又看向其他幾人,繼續說道:「你們也不用羨慕昊邪,你們所學的趕屍術和撈屍術,在特定的時間和對象上也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比如你,張麒麟。」
「你已經將招魂術融入到了陰陽趕屍鈴中,可以試著對這傢伙用一下。」
「這虛影雖強,但本質也是靈魂。」
「這陰陽趕屍鈴,不僅專門克制屍體,更克制靈魂。」
張麒麟微微點頭,兩眼微閉之後,隨即睜開眼看向那個虛影。
「塵穢消除,九孔受靈。」
「使我變易,返魂童形。」
「天地同壽,塑其真型!」
「給我進!」
話音剛落,便見虛影身上分離出一絲陰氣,被吸入到陰陽趕屍鈴之中。
張麒麟見狀,二話不說用盡全身力氣搖動陰陽趕屍鈴,緊接著,鬼道上便傳來一道令陰魂膽寒的聲音。
「鈴……」
「鈴……」
「鈴……」
只見那些原本已按計劃撤退的陰兵,在聽到鈴聲之後,紛紛捂住腦袋,即便這鈴聲並非針對他們,但也讓他們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至於那六案功曹,正詫異於自己的靈魂為何會有一絲被吸走時,突然聽到鈴聲,只覺自己的靈魂開始不斷被撕扯,痛苦地大吼了一聲。
「啊!無名小輩,竟然如此!」
六案功曹手捂腦袋,身上的陰氣開始逐漸消散,但又在某個臨界點迅速凝聚。
張啟靈此刻已面色蒼白,心中暗道,若再無法鎮壓這冥將,他恐將無力支撐。
他拼盡全力召喚,卻未能傷及冥將分毫,只能使其感到痛苦。
他深知,一旦自己力竭,六案功曹的反擊將會何等兇猛。
「大膽!」六案功曹突然怒吼一聲,張麒麟驚愕地看向手腕,陰陽趕屍鈴竟在瞬間裂開,隨後在他眼前炸成碎片。
「砰!」的一聲,張麒麟急忙縮手,震驚地望著那已成碎片的法器,然後焦急地看向張浩。
張浩輕輕擺手,淡然一笑:「無妨。能讓冥將感受到如此痛苦,已屬難得。你實力尚淺,而這冥將又太過強大,無法鎮壓也是常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這次與五品冥將的交鋒,對你未來的提升大有裨益。」
張麒麟微微點頭,見張浩依舊胸有成竹,心中稍感寬慰。他想起之前陰陽客棧遭遇屍體變異時,張浩也是這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哼,剛才你不是很得意嗎?」六案功曹冷笑一聲,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張麒麟,「如今你的鈴鐺已毀,看你還如何抵擋我!若無計可施,就等著我慢慢折磨你吧!」
張麒麟冷笑一聲,站在張浩身後:「想報復?你還得先問問我們掌柜的答不答應。」
張浩微笑著點頭,看向六案功曹:「沒錯。不過,我有個更有趣的提議,你們想不想玩玩?」
王胖子見狀,連忙問道:「掌柜的,難道你還有什麼絕招?」
此時,他們對面是六案功曹和無數的陰兵。
儘管陰兵比鬼差強大許多,但他們並未感到過分畏懼。
唯一的難題就是這個六案功曹,而能對付他的,唯有張浩。
見張浩依舊從容不迫,眾人也稍稍鬆了口氣,但也不敢完全放鬆警惕。
張浩笑了笑,拍了拍張麒麟的肩膀,檢查了他的傷勢。張麒麟擺擺手:「掌柜的,我沒事,你儘管施展你的絕招吧!」
張浩微微點頭,然後看向張麒麟身後的霍秀兒:「霍秀兒,你一會拉緊麒麟小哥,別讓他掉下來。」
霍秀兒愣愣地點頭,心中暗自嘀咕:掉下來?難道他們還會飛?
只見張浩從懷中掏出一根繩子,回頭對眾人說道:「抓住這根繩子。」
昊邪、王胖子、張麒麟和霍秀兒雖然一臉茫然,但都毫不猶豫地抓緊了繩子。
張浩猛地將繩子向上一拋,繩子的一端瞬間沖向天空。
他們順著繩子向上升起,直接飛入了冥界鬼道的天空。
六案功曹見狀皺眉,不明張浩的意圖,但他知道若再不行動,這幾人就要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他猛地朝張浩等人撲去,但他的速度終究比不上繩子的上升速度。
繩子的一端沒入雲層後,如同天梯一般載著他們向上飛去。
張浩帶著四人飛入雲層之上,他們只覺腳下一片雲霧繚繞,上方看不到盡頭,下方則是鬼道的雲層。
昊邪疑惑地看著張浩:「張浩小哥,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張浩笑了笑,指了指周圍:「這裡你應該很熟悉才對。怎麼反而問起我來了?」
昊邪更加迷茫,但仔細感受後,他發現這裡的靈力異常濃郁。
與之前的環境截然不同,這裡幾乎感受不到陰氣,反而充滿了靈力。
「這……」昊邪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四周,「難道是仙界?」
他曾在入品時在這片天空遊走,如今竟能再次回來。
張浩微微點頭:「算對,但也不算對。這裡不是仙界,也不是人界和冥界。」
張麒麟皺起眉頭:「不是人界也不是冥界,還不是仙界?掌柜的,這是什麼意思?」
王胖子也一臉迷茫地點頭:「張浩小哥,你都說糊塗了!」
他轉頭看向霍秀兒,「你知道你師傅在說什麼嗎?」
霍秀兒愣愣地搖頭:「我都聽迷糊了……」
張浩看著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手指成劍狀,在符紙上輕輕划過三次後,以劍指赦符。
在陰陽客棧待久的人自然知道這是張浩在畫符。
他一邊畫符一邊解釋道:「這天地之間分為天地人三界,但每兩個世界之間又相連著一個小世界。比如人界和鬼界相連的地方叫做陰市;鬼界和神界相連的地方叫做三途村;人界和神界相連的地方則叫做瀛洲。我們剛剛是從鬼界上來的,所以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鬼界與神界相連的三途村。」
話音剛落,張浩收指,符紙上的字符泛起一陣淡淡螢光。
張麒麟滿臉狐疑地看著周圍,難以想像冥界和神界竟然有相連的地方。
但他想起張浩之前提過的瀛洲,腦海中浮現出關於瀛洲的傳說和神話。
原來古時候人們所說的瀛洲仙島真的存在,而且並不在海上或陸地上,而是在天上!
霍秀兒看了看周圍,好奇地問道:「師傅,為什麼三界之內會出現這三個連接的地方?還有,我們剛才是怎麼上來的啊?」
張浩指了指剛剛放到一邊的繩子解釋道:「剛剛那個術法叫做神仙索。不過和你們所知的街頭戲法神仙索不同。這神仙索是古代一位修道大能創造出來的。他在得道成仙后專門研究了如何連通人神兩界,只是這門術法太難學了。不僅對實力有要求,還對天時地利人和有講究。大成的神仙索可以去神界任何一個地方。但後來的人因為學不會精髓,只學會了一個表象,就成了街頭賣藝的術法。」
說完張浩看了看手中的符紙,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天罡北斗陣已經布成。
從這裡直接給冥界鬼門貼上符紙,鬼門恐怕就會被他堵死。
有了這東西,就算是閻羅來了也不一定能討到好處。
他彈了一下手中的符紙繼續說道:「關於這三界我再給你們舉個例子。死人和鬼是有區別的知道嗎?人在剛死的時候陰魂還不能算作是鬼,只能算作陽世界的遊魂。他們要到陰市領取鬼心之後才能算作是鬼。也只有成了鬼之後才有資格通往冥界,是有罪還是轉生也只有到了冥界之後才知道。」
還有一件張浩未提及的事,那便是,一直以來,在陰時分發鬼心的都是冥界的使者。
然而,如果他的陰陽客棧能夠提升至二級,他就有資格在這個人鬼交織的世界裡開設客棧了。
也就是說,屆時陰市之中將會出現他陰陽客棧的名號。
如此,分發鬼心的任務,就不再需要冥府的鬼魂來執行了。
到了那時,無論是分發鬼心,還是向冥府遣送鬼魂,都將成為他陰陽客棧的專屬業務。
只是現在讓他感到棘手的是,如果今天不能妥善處理好與冥府的關係,他的客棧就別想升級了。
張浩輕輕搖頭,眯縫著眼睛向下望去,仿佛在尋找什麼,片刻後他微微點頭說道:
「似乎就是這裡了。」
話音剛落,張浩猛然將符紙對準了下方的一片雲層拍去。
此刻,所有人還沉浸在張浩剛才關於陰市的描述中,似懂非懂。
霍秀兒眨巴著眼睛問道:
「師傅,那傳說中的瀛洲,是不是人們得道成仙時,需要去那裡領取神心或仙心,然後才能進入神界呢?」
張浩笑著搖了搖頭。
「成仙並不需要心,他們需要修煉法身,將法身留在瀛洲島後,靈魂才能前往神界。」
「想要下凡也需先去瀛洲取回法身。」
「這些都是規定。」
「好了,現在那個冥將應該已經被困住了!」
此言一出,王胖子、昊邪、霍秀兒和張麒麟四人都驚愕不已,他們震驚地看著張浩,忍不住問道:
「張浩小哥,你剛剛做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你就把冥將給解決了?」
「是張浩小哥你剛才畫的那張符嗎?」
「對了,剛才光顧著聽你說陰市的事了,都忘了問了,師傅,你剛才畫的是什麼符啊?我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那是天罡北斗陣,一種以星辰變化為基礎的陣法,即便是四品正欽來了,也未必能破解。」張浩點了點頭。
「剛才那傢伙充其量也就五品實力,不是判官就是六案功曹,諒他也沒這個本事。」
「好了,這裡一個時辰相當於下面的一天,我們已經待了很久了,再拖下去鬼門關了就不好了。」
說完,張浩率先抓住了繩子。
張浩他們幾個人雖然知道腳下是雲霧,但踩上去卻感覺異常堅實。
然而,當他們一碰到繩子時,那種堅實感瞬間消失,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落空,順著繩子掉了下去。
而在冥府的鬼門之前,張浩他們消失後不久,六案功曹一臉疑惑地抬頭望向天空。
「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從我手中逃脫!」
「算你們走運!」
六案功曹怒視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雲層,拽了拽那根繩子,繩子的一端仍然連接著天空,另一端則無力地躺在地上。
六案功曹本想順著繩子上去看看,但多疑的他最終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