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嚷嚷啥?」
婦人話音未落,便自顧自地走了過來。當她走到男人身邊時,一眼就看到了雞棚前躺著的屍體。
儘管屍體被狐皮包裹,但露出的腦袋仍顯得猙獰可怖,蒼白的臉色和扭曲的表情讓人不禁猜測這個人生前遭遇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看到這一幕,婦人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老許!」
「我們家的院子裡怎麼會有個死人!」
「老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稱作老許的男人皺起眉頭,搖了搖頭,他哪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也是剛剛才看到這一幕,同樣滿心疑惑。
「你這婆娘,我怎麼知道?」
「我剛一出來,就看到這躺著個死人了!」
「而且咱這院子裡不光是多了個死人,這一窩的雞也全都被咬死了!」
「我一直在屋子裡做飯,外面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問我怎麼回事,我哪知道!」
男人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慍怒,雖然這件事和老婆沒關係,但平白無故碰上這種事,肯定會帶來不少麻煩。
先不說死了這麼多雞是多大的損失,光是這具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他院子裡,就很難解釋清楚。
村子不像小鎮或縣城有監控設備,這裡連廣播的喇叭都是三十多年沒換過的老古董。
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且也別想著問其他村民了,如果真有人看到了什麼,早就跑來告訴老許了。
畢竟這可是一具屍體啊。
此時見老許也是一無所知的樣子,婦人驚愕地瞪大眼睛,仔細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然後突然問道。
「老許,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哭聲?」
「好像是從院子裡傳出來的?」
老許點了點頭,「我就是聽到哭聲才出來的。」
「但出來之後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哎……哪個混蛋在害我!」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屍體挖出來,放到我家門口了!」
說完,男人彎下腰準備再次揭開狐皮。但手剛伸到一半,婦人突然拉住他,然後拿起放在雞棚旁邊的掃把遞給老許。
「用這個!」
「誰知道這下面有什麼東西?」
「如果有人要害我們的話,這下面說不定還藏著毒蛇、毒蟲或毒藥什麼的!」
老許雖然覺得應該沒那麼嚴重,但一想到自家院子裡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具屍體,也覺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於是他點了點頭,接過婦人遞過來的掃把,用另一端挑起狐皮。當狐皮被完全掀開時,老許和婦人都感到頭皮發麻、全身不自在,好像有一股電流穿過一樣。
只見屍體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沒有什麼異常,但唯獨肚子那裡被掏空了。
屍體的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從傷口的情況來看,應該已經死了一個多星期到半個月的時間。
奇怪的是,屍體的內臟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副骨骸和皮囊。但即便如此,屍體也沒有腐爛的跡象。
而在那肚子裡,竟然像是一個窩一樣,蜷縮著一隻黃皮子。
沒錯,是一隻已經死去的黃皮子。
看到這黃皮子,男人和女人驚恐地對視了一眼。
「老許,我們該不會得罪了大仙了吧?」
「這黃大仙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上門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男人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最近也沒做什麼啊?」
「偶爾打獵,殺的也都是野兔山雞什麼的,從沒殺過黃皮子啊!」
這村子裡的人都知道附近這一代黃皮子很多。
之所以多,主要是因為村子附近有一隻修煉了很多年的黃皮子,妖法高深。據說它只差一步就能化形得道了。
然而這麼久以來,也沒人聽說這黃皮子得道成仙,反倒是這一帶的黃皮子越來越多。
之前也聽說過村子裡其他人說,要是一不小心惹到了黃皮子的話,肯定沒什麼好下場。
此時看到這黃皮子躲在人的屍體裡,兩人既疑惑又懼怕。
懼怕黃皮子的報復。
老許咽了口唾沫,然後對婦人擺了擺手說道。
「這樣吧。」
「我們好好安葬這黃皮子。反正這一窩的雞都死了,乾脆全都獻祭給這黃皮子算了。」
「人都說這黃皮子害人都是害三代的,真要是惹上了它,我們就麻煩了!」
「你進屋去拿點酒和香來,順便把剛才燉的雞也拿出來吧。」
婦人此時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聽到男人的吩咐後也沒有反駁,腦袋裡一片空白地走回屋裡。
不一會兒,就看見她端著一大碗香噴噴的燉雞走了出來。
接著又反反覆覆地拿出了香和酒。
男人仔細打量了一下屍體,確認裡面確實沒有什麼毒物後,便大膽地走向前將屍體拖到了院子中央。
然後他從自己上山砍的柴火中挑了一些出來,放在屍體的旁邊,準備一會兒直接火化屍體。
當所有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時,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道空靈而詭異的聲音。
「你們就想這樣了事嗎?」
「我兒的命好冤啊!你們子孫三代都別想好過!」
「我一定會來找你們報復的!」
聽到這詭異的聲音,老許和婦人都嚇得全身是汗。
婦人緊緊地抓著老許的手臂,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之後,才慌張地問道。
「老許!」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該不會真的是黃大仙的聲音吧?」
「我們難道真的惹怒了黃大仙?」
「老許,你最近到底幹了什麼?你快說啊!」
老許此時也是驚魂未定,被婦人搖晃得心煩意亂,猛地甩了一下手臂後低吼一聲。
「你別鬧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什麼都沒做!」
「說不定是黃大仙找錯人了呢。」
說完老許又大聲地對著周圍喊道。
「黃大仙啊,我們無意惹怒您老人家,還望您老人家贖罪啊。」
「但是我們什麼都沒做啊。您兒子的性命絕不是我們害的。冤有頭債有主啊,您可要找對了人啊!」
話音剛落,院子裡突然吹起一陣邪風,雞棚里濃厚的血腥味頓時擴散開來。腥臭的味道讓老許和婦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找錯了?」
「哈哈哈哈!」
「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前天晚上月圓之夜你到底幹了什麼?」
聽到這詭異的聲音,男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後警覺地看著四周,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個賊人是你兒子!」
「哼!」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殺了就殺了。」
話還沒說完,這院子裡的風突然變得更大了一些,吹在臉上好像刀割一樣。
不過之後卻再也沒傳來那詭異的聲音了。
取而代之的是院子外傳來的兩道腳步聲,一重一輕,好像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在走路。
沒過一會兒,果然在院子外面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雖然不算胖,但身材很健碩;女的則相對較弱一些,但她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見過大世面的堅毅。
兩人走到院子門口後,男人蹙眉嗅了嗅,然後忍不住捂住鼻子說道。
「我靠,真是邪門了!剛才還是雞肉的香味呢!」
「怎麼這會時間變得這麼臭了?」
「而且……」
「好像還有點妖氣的感覺!」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張浩叫來探路的王胖子和霍秀兒。
剛踏入村落,兩人還合計著能不能找到什麼客棧落腳,畢竟這村子規模看著不小。
然而,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就在這時,一股雞肉的香氣撲鼻而來,他們不假思索地循著香味走去。
此時,老許瞧見院子外來了兩個人,心中頓時一緊。
畢竟,自家院子裡躺著具屍體,實在不宜被人撞見,否則解釋起來相當麻煩。
但現在想藏屍體已經來不及了,想攔住胖子和霍秀兒也做不到。
於是,他硬著頭皮問道:「兩位,請問有什麼事嗎?」
王胖子瞥了一眼老許,立刻就注意到了院子中央的屍體。
霍秀兒也注意到了,她扯了扯王胖子的衣袖,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王胖子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番老許和婦人,挑著眉,調侃道:「喲!這麼巧?我們不會是撞上了什麼殺人拋屍的現場吧?老兄,你可真夠鎮定的啊!看見人還這麼從容。」
老許也打量了下王胖子和霍秀兒,回頭看了眼婦人,顯然沒認出這兩人。「外村的?」老許狐疑地看著王胖子,隨後不屑地冷哼一聲,「不知道就別亂說,我可沒殺人。這屍體突然出現在這,你要報警隨便你,但等我上完供再說!我這是給屍體上供,然後火化它。」
婦人扯了扯老許的衣服,「老許,那黃大仙都說要報復我們了,現在上供還來得及嗎?」
聽到黃皮子,王胖子和霍秀兒對視了一眼。
王胖子不等老許回應,便走進院子,瞅了眼地上的屍體,不禁皺起眉頭,露出反胃的神情。
「我的天!這黃皮子顯然有點道行啊!這種黃皮子通常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來,你們肯定在哪裡得罪了它。不過,我勸你們,給這黃皮子上供也沒用,它已經盯上你們了!上供就是徒勞,唉,可惜了這小雞燉蘑菇啊!」
王胖子走了一天,本就飢腸轆轆,更何況是聞著雞肉味找來的。
現在看著這好好的雞肉要上供給黃皮子,自然覺得心疼。
老許原本對這兩人沒什麼好感,但想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沒有急著趕他們走。
現在又聽王胖子說能看出黃皮子有道行,態度不禁有了轉變。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掃把,湊近王胖子,急切地問道:「這位大哥,一看你就是懂行的!你知道這黃皮子?」
「實話跟你說,我剛才在屋裡做飯呢,突然聽到外面有哭聲,就出來看看。結果就看到了這屍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啊,平白無故被黃皮子盯上,我這不是倒霉嘛!」
王胖子好笑地看著老許,心想這人變臉可真快。
不過,被黃皮子盯上確實不是好事。
黃皮子記仇,報起仇來沒完沒了。
最可怕的是,黃皮子不來報仇才讓人提心弔膽,因為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出現,給你致命一擊。
所以,被黃皮子盯上實在難受。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怕黃皮子,比如王胖子,他一點也不虛。他甚至巴不得有什麼厲害的東西來找他練練手,現在他好久沒打架,手都生疏了。
今天來鬼門這裡活動了一下筋骨,不然王胖子都快忘了自己的戰鬥本能了。
王胖子笑了笑,走到屍體旁,微微點頭後說道:「我能看出這黃皮子有道行,但我不知道怎麼化解你和它的仇怨。這個我也沒辦法,只能算你倒霉了。」
老許聽後神色黯然,剛才面對黃皮子的危險他還能拿出點勇氣,但現在碰到王胖子,尤其是知道王胖子是高人後,他還以為能有什麼破解之法。
結果王胖子也沒辦法,他不禁感到絕望。於是,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轉頭對婦人說:「算了,還是聯繫警察吧。這黃皮子既然盯上我們,上供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雞棚的雞都被咬死了,這黃大仙能在乎我們這點東西?順其自然吧!」
婦人眼角含淚,看著老許搖了搖頭,忍不住問:「老許,剛才那黃大仙說什麼月圓之夜,你到底做了什麼?」
老許微微搖頭,擺手道:「沒什麼,別問了。回屋吧,這村子裡沒有派出所,警察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先吃飯吧。」
剛說完,霍秀兒突然說道:「哎!他解決不了,但我們掌柜的也許有辦法啊!不就是個黃皮子嗎?我昊邪哥哥現在隨便請神都能請出一個三百年道行的黃皮子。」
聽到霍秀兒的話,老許疑惑地看向她,「你們掌柜的?姑娘,你們是幹什麼的?你們掌柜的難道知道怎麼和黃皮子打交道?」霍秀兒滿臉自豪地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