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張麒麟還能想到,若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張浩的話,沒準兒還會反過來質問一下白無常:「你們上面人做事,要用的著你個下人來教?」
不得不說,張麒麟心裡有些佩服張浩,感慨他們陰陽客棧中,張浩才是那個在裝逼道路上走得最有成就的一個。
不然的話,也不會把一個四品正欽官位符咒用得比真的還真……
於是,張麒麟清了清嗓子,隨後學著張浩的樣子質問道:「哦?不解嗎?不解我為什麼要你做事?」
白無常連忙搖頭:「大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既然他們只是陽人身上的一點殘魂,沒有必要帶回鬼門關多走一遭。」
張麒麟突然間微眯雙眼,很是冷凜地看著白無常質問道:「沒有必要?所以說你是在教我做事?」
俗話說聽話聽音,白無常聽到張麒麟這般問話,自然是聽出了話中的不滿。
他馬上想到人家是四品正欽,自己不過六品,官高一級都要壓死人,更何況這還是大了兩級?
儘管押送殘魂這件事有點折騰,但只要是上面的人講話,他們這些下人就得照辦。
於是,他直接提起自己的袍子,對著張麒麟跪拜下去,惶恐地解釋道:「正欽大人息怒,小人不敢!」
旁邊的黑無常見狀也連忙對著張麒麟跪拜,隨即幫忙解釋道:「正欽大人息怒,白無常他不是這個意思。」
張麒麟見這招果然好使,不禁鬆了口氣。
但這樣一直裝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現在跪在地上沒抬頭還好,但不可能一直這樣。
接下來隨著繼續對話,或者自己要離去時,他們總是要抬頭,然後發現自己不是張浩的。
被發現的話,很難「狡辯」。
自己承認的話,還能自圓其說。
與其等到被他們發現,不如自己先承認了。
但是要賭,賭他們分不清自己的四品正欽官位和張浩的不一樣!
於是,他開口說道:「雖然叫你們押送亡魂的四品正欽不是我,但也肯定是我的同僚。但不管是不是我,四品正欽也不是能讓你們掛在嘴邊抱怨的!本來今天沒有我什麼事情,但是見到你們這般抱怨,我定是要管上一管的。」
說完,張麒麟面露慍怒,緊皺眉頭,威嚴自現。
果不其然,當張麒麟說完之後,黑無常和白無常兩人皺了皺眉,心裡老大個問號,然後小心翼翼地抬頭,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張麒麟。
隨後,兩人心裡忍不住驚訝。
不得不說,要不是張麒麟自己承認,他們還真沒認出來眼前這個人不是張浩。
因為無論是張浩還是張麒麟,他們都是穿著一樣的黑色兜帽長袍,不一樣的是那天張浩沒有戴帽子,而今天張麒麟是帶了帽子的。
但衣服是一樣的,看起來似乎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以很容易認錯。
黑白無常聽到這人不是張浩,就更加不解了,腦袋上老大一個問號。
他們心想,你不是張浩你攬這個事幹嘛啊?
他白無常也不是對四品正欽不尊敬,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人耍了一道,還不能抱怨抱怨了?
這位四品正欽大人可真他娘的愛多管閒事啊!
但他又不敢說,於是連忙解釋道:「小的不敢,正欽大人息怒,小的是見您與我前天看見的正欽大人過於神似,所以才誤以為您就是正欽大人!望大人贖罪!」
黑無常此時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大人,這都怪小的們有眼無珠,確實將您與前兩天見過的那位大人給搞混了!那位大人和您的裝扮幾乎如出一轍,而且……」
突然間,黑無常愣住了,儘管他跪在地上,但臉上的恭敬之色卻減少了幾分。
他板著臉,目光緊盯著張麒麟,隨後開口問道:「正欽大人?」
接著,他搖了搖頭,「不對啊!」
說著,黑無常站起身,上下打量著張麒麟,然後沉聲說道:「你這官印,和我前兩日見到的正欽大人的官印如此相似,該不會是假的吧?」
這話一出,張麒麟全身瞬間緊繃,心裡暗呼不妙。
難道被認出來了?
他心想,早知道這樣,不承認就好了。
現在承認自己是假的,無異於找死;說自己是真的,又相當於說張浩是假的。
若是讓黑白無常在張浩和自己之間做一個選擇,他們肯定會選擇張浩是真的。
畢竟張浩對四品正欽的了解更多一些,而且裝得也更像……
張麒麟悄悄將手放到身後,摸了摸黑金古刀,隨時準備戰鬥。
雖然有些慌張,但他並不懼怕。
當然,他也自知是打不過黑白無常的,一旦打起來,自己大概率是跑不掉了!
他冷冷地盯著黑無常,心裡暗暗想著,既然要做戲,那就得做全套了。
此時,白無常也因為黑無常的話站了起來,一臉疑惑地看著張麒麟。
「還真是,和前天我們見到的那個四品正欽的官印幾乎一模一樣!」
他說道,「莫非你這是冒充的?」
現在黑白無常還只是懷疑,並沒有完全確定。
張麒麟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而且他看到兩人打量官印的樣子,心裡突然多出一種猜測:該不會這倆陰帥根本就沒有見過真的四品正欽官印長什麼樣子吧?
於是,張麒麟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四品正欽官印的符咒上點了一滴血跡,然後猛地低喝一聲:「我讓你們起來了嗎?」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股強烈的冥威從官印中爆發出來。
同時,張麒麟抽出黑金古刀,繞著手腕轉了一圈後直接插在地上,繼續低喝道:「竟敢質疑本正欽!是不是要我今天斬了你們!」
隨著黑金古刀落地的一剎那,黑白無常兩名陰帥切實感受到了官印中散發出來的浩瀚冥威。
那種冥威只有四品正欽才能散發出來,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即便他們已經列為冥府十大陰帥,仍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好像扛了一座山一樣沉重,雙膝忍不住地開始彎曲。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其實只是一張符咒,而且散發的氣息雖然逼真,但威能其實根本達不到。
而且激活之後,這符咒的持續時間也不長,待會兒便無法再散發出這種威壓了。
但是,這種臨摹官印、以假亂真的符咒太罕見了,甚至古代都鮮有人知。
此刻黑白無常也認不出來!
「砰!」的一聲,黑白無常被這種冥威壓得直接跪在地上。
他們這才開始相信,眼前這個正欽才是貨真價實的正欽。
於是連忙說道:「大人贖罪啊!您的官位和那位大人的官位太像了,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官印,所以這才認錯。」
白無常也連忙附和道:「是啊大人,小的們平日裡接觸不到您這樣的大人物,這才有眼無珠的。還望大人原諒小的!看在小的在這冥府已經幾年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人就放過小的吧!」
張麒麟見狀,終於是鬆了口氣。
果然和他猜得不錯,他們眼界不夠,就不知道真的四品正欽官位是什麼樣的。
此時張麒麟突然間想起,之前張浩曾經告訴過他,這招對付一般的陰魂陰差還行,但是碰上高手的話,就要考慮考慮了。
黑白無常雖說位列冥府十大陰帥,但應該也算不上管理層。
就像一個公司的底層員工,怎麼可能知道老闆的印章長什麼樣?
但要是換成閻王或者判官來了,自己今天保證就要露餡被識破了!
不過還好,現在還沒事。
於是便放下心來,隨即說道:「四品正欽官位相差無幾,你們認錯也無可厚非。但今日之事,你們錯在抱怨上層,而不是認錯官印。而且質疑本正欽,加上你們妄議上級,知不知道是什麼罪過?」
黑白無常聽到後頓時身子一抖,隨後連忙再次跪拜喊道:「正欽大人,小的錯了!還望大人看在小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小的!」
「是啊正欽大人,我們並沒有不尊敬上層的意思,只不過是心中有所疑惑,以後再也不敢了!」
張麒麟長舒口氣,心想這事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於是點點頭道:「我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位正欽。看在你們這般認錯的份上,暫且先不管。但是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們妄議上層。要記得,四品正欽,不是你們能背後耳語的!」
「哼!」
說完,張麒麟留下一聲冷哼,然後轉身就走。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眼睛盯著前面的小路,但耳朵一直聽著身後的動靜。
此時身後再次傳來黑白無常的聲音:「多謝正欽大人!陰司間白無常銘記大人恩情!」
「陰司間黑無常,恭送正欽大人!」
張麒麟沒有回頭,也沒有擺手。
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沉著冷靜。而黑無常和白無常兩人此時依舊跪在地上,看著張麒麟已經走遠,才一臉懵逼地站起身來。
隨後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白無常開口道:「老黑,這四品正欽官印,難道和我們一樣都是制式的?不可能都長得一樣吧?」
黑無常搖搖頭道:「哎,白兄可不要亂說,小心禍從口出。再說那四品正欽的官印咱們都沒見過,又豈是你我所能覬覦與揣測的?可能它就是制式的呢?畢竟自古至今,能坐上四品官位的人也不多。制式一點傳承下去不更方便嗎?」
「老白,你說的有道理!」白無常此時一臉懵逼地看著小路,張麒麟的背影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半晌後,黑無常搖搖頭,倒吸一口涼氣道:「嘶……只不過……老白,你不覺得有點怪嗎?這四品正欽在陰陽兩界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平日裡百八十年都碰不到一個,怎麼這兩天突然間變得這麼多了?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接連碰到了兩個四品正欽?你就不覺得有點邪門?還是咱們『運氣』太好了?」
白無常此時閉上眼睛,內心默念:「慎言慎行,禍從口出。」
他搖了搖頭,對黑無常說:「黑兄,我們還是少說話為妙,免得又碰到什麼四品正欽。」
天色漸漸亮起,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在村長家的客房裡,傳來陣陣鼾聲,王胖子正沉浸在夢鄉之中。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鈴聲響了六聲之後,王胖子猛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機,帶著起床氣說道:「誰啊?這麼早,雞都還沒醒呢,就來電話!」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寫著「張麒麟」三個字。
王胖子揉了揉眼睛,疑惑地自言自語:「麒麟小哥?他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他前天就到了呢,他去哪兒了?」
按照王胖子的計算,從軍區坐火車到南江市,最多也就半天時間,就算是慢車,一天也應該到了。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一大早腦子有點木,想不了太多事情,便接通了電話。
「餵?麒麟小哥,你到了?」王胖子問道。
電話中傳來張麒麟淡漠的聲音:「在哪?」
王胖子看了一眼窗口,說:「算了,跟你說你也不知道,這村裡的人家都差不多,我去找你吧。你應該就在村口吧?我這就過去了。」
然而,他還沒說完,張麒麟那邊的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王胖子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笑道:「這傢伙,還是那個脾氣!本就是個悶油瓶,現在學會趕屍之後,變得更悶了。」
王胖子穿上衣服,朝外面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村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黑色兜帽長袍。
他走過去說道:「說真的,這衣服感覺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以後我也得要張浩小哥給我弄一套!」
聽到張浩的名字,張麒麟看向王胖子問道:「掌柜的在?」
王胖子搖搖頭,帶著張麒麟去村長家裡,繼續說道:「掌柜的處理了十屍煞之後,就回到客棧了,好像有著急的事情。對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