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能冒險

  「好呀好呀，小尋要帶我看螞蟻寶寶嗎？」

  母親像孩子般的拍著手興奮地笑。

  丁尋內心一陣酸楚，但依然柔聲把母親哄進了屋裡，他從抽屜里拿出父親臨終前交給他的那張身份證。

  「啊！那是什麼？那是死……」

  誰知他還沒有完全把身份證露出來，母親已經瞥見一張小卡片，臉色刷白，驚恐地蜷縮到角落。

  丁尋在心裡暗罵自己太心急了，果然如父親所說，母親對這張身份證心有餘悸，他趕緊把身份證塞回抽屜，順手抽出一張書籤。

  「媽，您看錯了，我是想拿我做的書籤給您看，您不是喜歡做書籤嗎？我也學著做了一張。」他把書籤遞到母親面前。

  「書籤？喜歡，喜歡小尋的書籤……哈哈哈喜歡……」

  母親一把搶過書籤跑向院中。

  看著母親如獲至寶似的捧著書籤蹲在棗樹下看螞蟻搬家，丁尋悲傷地走進廚房去做飯。

  誰知母親又跟了進來：「做飯，嘻嘻……我來做飯好不好？」

  「媽，您先在院子裡歇會兒，我做好飯喊您。」

  母親根本就不會做飯，她就像個孩子似的，好幾次想學著做，結果水翻了、米撒了一地，委屈地哭起來。

  父親在世時從來不讓母親做這些活，所以，他又如何忍心讓母親來做呢？

  見母親不肯出去，他只好把母親扶到板凳上坐好：「媽，您坐這兒看我做飯。」

  「做飯？大有哥呢？我要大有哥做飯。」

  「我爸他……他去很遠的地方去了……」

  「嘻嘻……是不是去給我買花花戴？」

  「是……」

  丁尋鼻子酸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他恨不能跑到無人的地方去大哭一場。

  晚飯後，他正在廚房刷洗碗筷，就聽得屋裡傳來母親驚恐的尖叫聲。

  他嚇得丟下碗沖了出去，只見母親正在堂屋裡，雙手抱緊耳朵，一臉恐懼地看著地上，一邊看一邊尖叫。

  這是母親每次受到刺激時的激烈反應，丁尋立即跑進去，抱緊母親連聲安慰：「媽，媽您別怕，我是您兒子小尋，我在這兒，不怕。」

  「死人，死人，快趕死人走……」母親指著地上發瘋似的大喊。

  丁尋朝地上看去，頓時嚇得扶著母親到門外：「媽，您別怕，我趕他走。」

  地上掉落的正是那張身份證，不知啥時候掉在地上了，他心裡直怪自己沒有藏好，又害得母親受了驚嚇。

  他快速撿起來順勢把它塞進了褲兜，母親背靠在門外的牆上，口中喃喃自語：「不是他，不是他，他不是人……」

  丁尋很想問母親那個人是誰？不是人是啥意思？

  但是他不敢再問，他不能冒險，這會兒他深深體會到父親這二十年為何收藏這張身份證卻不敢問的心情，那是焦灼和無奈。

  「小尋，他，他走了？」母親終於平靜下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挪到兒子身旁討好地問。

  「媽……」丁尋欲言又止，他多麼想問「他」是誰。

  他太想知道母親的家在哪兒？母親到底叫什麼名字？家中可還有親人？或許這些事弄清楚了會對母親的病有好處，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敢問出口。

  「小尋，我好睏呀，螞蟻寶寶睡睡了，我也要睡……」

  母親打著哈欠耍起了小脾氣，他安頓好母親，回廚房刷完碗正要回屋，一個黑影站在廚房後的窗外朝他招手。

  丁尋一見，立刻解開圍裙從後門悄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