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已經退了,只是吃多了吐的。Google搜索」季殊家的家庭醫生趕來給初初看過之後說,「以後吃完飯不要讓小孩子情緒太激動,哭成這樣是我也要吐的。」
「知道了,謝謝醫生,麻煩你了。」鍾渝挺過意不去的,家庭醫生雖然也住在附近,但是過來也要一會。剛剛季殊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是「十分鐘內趕到我家」,所以家庭醫生出現的時候穿的還是拖鞋。
「沒事沒事。」醫生擺擺手,「倒是你,臉色有點難看,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有點點發燒。」鍾渝說,「已經吃過藥了。」
「好。」醫生收拾了藥箱,「那季先生,我就先回去了。」
「恩。」季殊在哄初初,頭也不回地說。
醫生走了,初初躲在爸爸後面,還不住地拿眼鏡瞟媽媽,生怕媽媽走了。
鍾渝只動了動腳,她就馬上又要哭出來了。
「我的姑奶奶,我只是去搞一下衣服。」鍾渝指了指自己身上剛剛她吐出來的東西,雖然已經擦過了,但還是有點讓她不適。
初初還是一副她要是敢出門就立刻哭出來的模樣。
季殊便淡淡道:「用我的浴室。」
這樣她就不需要出門了,初初很高興,「對!用爸爸的浴室!」還很讚賞的看了她爸爸一眼。
這一眼也看得季殊很受用。
鍾渝一看那對父女互動就不舒服,又想起剛剛他攻擊自己的話,一時有點氣不過來,她望了他的衣帽間一眼,說:「我想換一件衣服。」
季殊頭也不回,「你的衣服你全拿走了。」
「所以想跟你借一件衣服。」
季殊這才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意外她會開這個口,但也不過一瞬,他就點了點頭。
鍾渝進了衣帽間,順手把磨砂玻璃的推拉門掩上。
以前這個衣帽間是他們兩共用的,鍾渝衣服很多,季殊的也不少,本來他一個人用是綽綽有餘的,多了個她,就顯得有些擁擠。所以後來他重新改造了,把這個衣帽間改大了不少,還給她專門騰了一塊柜子放包包。
離婚之後她把自己的東西全搬走了,搬走的那天,她才發現自己原來占用了季殊那麼多地方——有三分之二的空間都是她的東西,她一收拾走,整個衣帽間都空了。
現在這個衣帽間也依舊有些空,季殊的衣物還是放在他原來放的地方。她原來放東西的地方,有些被他拿來放了一兩件衣服,有些乾脆就還是空著的。
都已經離婚兩年多了,鍾渝還能在他房間發現自己生活過的痕跡,這點讓她有點觸動。
鍾渝從他那堆襯衫里找出他最喜歡的那件換了,然後到浴室把髒衣服搓了一下,本來想帶回家的,出門之前看到腳邊的髒衣簍,她頓了頓,然後把手上的衣服丟了進去。
就蓋在他之前換下的衣服上。
季殊稍微有點潔癖,即便是髒衣服,也不喜歡兩個人的放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嫌棄她還是怎麼的。結婚第二天他就在浴室放了一個新的髒衣簍,一開始鍾渝沒意識到,仍然把髒衣服放在他的那個髒衣簍里,直到她後來發現他有在默默把她的衣服從那個籃子裡撿出來放到另外一個里,然後還洗了洗手。
鍾渝有點報復過後的輕微快意。
她施施然走出衣帽間,出去那一刻,季殊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腿上快速的掃了一眼。
她今天穿的一件牛仔短褲,季殊的襯衣很寬大,套在外面幾乎就看不到褲子了,一眼望過去仿佛內里沒有穿。
鍾渝捕捉到他這個目光,立刻做作地揪緊襯衣下擺,用看登徒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季殊:……
她就是這麼睚眥必報。
「初初。」鍾渝喚她,小傢伙有些犯困了,她白天鬧得再厲害,困了也還是會下意識地找媽媽。
初初朝她伸手,她過去將她抱起,低聲哄她睡覺。
她打算先把她哄睡了再悄悄走,知道她的意圖,季殊也沒有開口,只是仍舊站在一旁看她哄小孩。
初初趴在她肩頭,被柔軟的手掌一下一下撫摸著,漸漸就放鬆了,沒兩分鐘,她那隻塞在嘴裡的手指耷拉了下來。
手掉下來的瞬間,初初驚了一下,張開眼就看到爸爸,又意識到自己還在媽媽懷裡,便又慢慢閉上了眼睛。
季殊心裡柔軟得不成樣子。
他從小就被按照季家繼承人的樣子培養著,不能有喜歡的東西,不能有弱點。他爸爸覺得,人一旦有了興趣愛好,就會玩物喪志或者瞻前顧後。他漸漸也就養成了對什麼都是只有三分上心,因為這個性格,這麼多年來,也確實在商場上順風順水。
沒想到他會突然有一個軟綿綿的女兒,這麼可愛,這麼粘他,他心甘情願讓她變成自己的弱點,甚至覺得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季殊走過去摸了摸那個小臉蛋,又玩了一下她珠子一樣的手指腹。
察覺到他靠近,鍾渝也沒動,直到男人身上特有的寡淡香氣傳來,她才意識到他靠得有多近。
她能感覺到男人溫熱的氣息似有若無地落在她頸間。
鍾渝想遠離他,但是她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正目不轉睛地在看著初初,現在移動,一來是怕他以為自己小心眼不讓他碰初初,二來她也怕再吵醒初初。
又過了一會,鍾渝實在是撐不住了,苦著臉回頭小聲說:「手麻了,我要回去了。」
季殊嗯了一聲,「我讓司機送你。」
鍾渝也沒拒絕。
這麼晚了,這裡肯定是打不到車的。
季殊送她們出門,車開走的時候鍾渝往外看了一眼,他還沒進門去,長身玉立地插兜站在那望著車開走。
鍾渝收回目光。
到家的時候初初醒了一小會,但是很乖地沒有鬧,鍾渝餵她吃了點東西,又哄著她洗了澡。剛把她放到床上要去洗澡的時候,初初又忽然毫無預兆的哭了起來,一直叫媽媽。
「怎麼啦?」鍾渝很無奈地抱起她,「媽媽要洗澡呢,初初自己待一會好不好?」
她不願意,死死的扒著鍾渝的脖子不放手。
鍾渝只好把她放到學步車裡推她到浴室門口,然後開著門匆匆忙忙洗了個澡。
最後抱著她躺到床上的時候,鍾渝累的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因此哄初初睡覺的時候,她也不小心睡著了,直到後半夜她忽然驚醒過來。
今天還沒更新!
鍾渝幫初初蓋好被子,爬到飄窗上開了電腦,進網站之後果不其然有一堆粉絲在底下催更了。
鍾渝沒敢開小差,打開文檔立刻就奮筆疾書。
大概是因為今天和季殊待了一整天,夜晚鐘渝格外有靈感,碼字時速飈到了四千,一下子就寫完了一章。
她寫完之後又回頭看了一遍,整理劇情修改錯別字,然後對這一章的情節格外滿意。
雖然她討厭季殊,但也真的不得不承認,季殊是她的繆斯,是她的靈感源泉。
她寫的小說,一直以來都不知不覺地充滿了季殊的影子,有時候是對人冷冰冰的他,有時候是深夜溫柔待她的他,有時候是面對工作一絲不苟的他。縱然主角性格千變萬化,但都能從其中窺見一點季殊接人待物行為處事的習慣。
也幸好季殊他本人從來不看小說,更不會看她的,所以她才不會擔心被發現。
一本小說,主角出色了,才能讓讀者印象深刻,當一個人物刻畫得好了,故事情節似乎也就信手拈來了。
她不是天賦異稟的作者,一開始也純粹只是愛好,但是她勤奮,三個月寫一本,即便是哺乳期帶孩子那麼累,她都會見縫插針的碼字。長此以往,漸漸的也就摸到了一點門路,也因此寫起來越發順手。
她現在寫的這本,是她這兩年來數據最好,也是她本人最喜歡的一本,她絕對不能斷更。
鍾渝把稿子複製到網頁發布了,一刷新,立刻就有幾十條評論,都是一直在等她更新的死忠粉。
鍾渝正要敲鍵盤迴復,就聽到旁邊床上的初初小小聲的叫了她一聲,「媽媽。」
「嗯?」更新完的她輕鬆了很多,「吵醒初初了嗎?」
初初爬下床來到窗邊,被鍾渝一撈就上去了,她迷迷糊糊地,被鍾渝放在肚皮上,立刻又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睡之前還在念叨:「明天去……爸爸。」
第二天鍾渝還沒睡醒,初初就在床上爬來爬去玩自己的了。
她也只能起床,一邊煮早餐一邊給她沖奶粉。
期間初初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最後喝奶的時候也一隻手抓著她的衣袖擰來擰去。
「兩隻手抓著奶瓶喝哦。」鍾渝戳戳她的臉頰。
她只好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衣服,隔了一會,又拿開奶瓶,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媽媽,我想爸爸。」
「爸爸今天要上班沒有空哦。」鍾渝說,「媽媽帶你去動物園玩好不好?」
鍾渝很少帶初初出去玩的,一個人帶小孩太累了,初初走不了幾步路又不愛坐手推車,常常都得她抱著。
但今天她搖了搖頭,堅定地說:「爸爸不上班。」
連動物園都誘惑不了她。
「那帶你去爺爺奶奶家玩好不好?」鍾渝繼續努力,「你好久沒見爺爺奶奶了哦。」
初初咬著奶瓶猶豫了一下,還是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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