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霆剛要訓斥，旁邊傳來徐海連連的咳嗽，「老爺，今日這鴿子湯不錯，我給您盛一盅。」
說著徐海麻利的盛了一盅放到珺霆面前。
珺霆壓著心中的火氣，狠狠地瞪了徐海一眼，最終沒再多說什麼。
這茬揭過。
徐海見狀，暗中鬆了口氣。
老爺平日裡最重規矩，族中小輩們大多也不敢在老爺面前造次。今日見到四公子這般吃相，也難怪老爺會動怒。。
另一邊的赤雲根本沒注意珺霆的黑臉，他吃飯依舊跟打仗一般，又急又凶，好像有人跟他搶似的。
那嘴巴更是從用膳到現在，就沒消停過。
「九九，吃這個！」
「九九，這個好吃！」
「這個也不錯！」
「九九，這雲吞你愛吃，都給你！」
……
君九歧早就習慣了赤雲吃飯時的鬧騰勁，時不時也會給他夾個菜，但夾的全都是素菜。
赤雲看著自己碗裡的胡蘿蔔和青菜，臉頓時耷拉成苦瓜。
「九九，我不想吃胡蘿蔔和青菜……」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兩樣了。
君九歧可不會慣著他，抬了抬下巴，沒有感情的吐出兩個字，「吃！掉！」
於是，赤雲只能乖乖把素菜吃了下去。
那表情就跟他吃下的是毒藥一般。
沒辦法，誰讓他是肉食動物，最愛的就是肉，素菜對他而言，毫無吸引力。
可九九說了，他現在化為人形，特別他還只是一個人類的五歲小孩，若一天到晚一點素菜都不吃，一定會引起別人懷疑。
所以赤雲就算是再討厭那些素菜，也只能咬著牙咽下去。
不然，九九可是會揍人的。
他們旁若無人的邊吃邊說話，好像完全忘了旁邊還有個人似的。
面前的這對姐弟絲毫沒有初到陌生地的拘謹，赤雲這個愣頭青也就罷，君九歧不過也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她沉穩淡然的模樣，就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的輕鬆自在。
珺霆原本還生氣這對姐弟的不守規矩，但漸漸地那股火氣慢慢地久消了，心中甚至不由滿意點頭。
不露怯，不拘泥，沒有小家子氣，還不錯。
罷了，也是因為他們自小一直養在外面，如今回來了，慢慢教便是。
於是，珺霆回頭就吩咐人，開始教兩個小傢伙禮節和規矩。
姐姐也不愧是年長几歲，倒是更懂事點，也多幾分穩重。
珺霆剛要讚賞君九歧幾句，就看到她擱下筷子。
珺霆以為君九歧是吃飽了，正要詢問，就看到她從厚厚的衣裳里抱出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等看清是何物時，珺霆臉更黑了。
君九歧從衣服里掏出了捲毛。
由於捲毛比起小奶狗來大不了多少，加上冬日衣裳不僅寬大而且又足夠厚實，所以整整一上午都沒人想到她的懷裡還「另有乾坤」。
君九歧將單獨的裝滿飯菜的小碗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抱著捲毛去吃。
捲毛沒反應。
君九歧捏著捲毛耳朵，「捲毛，吃飯。」
徐海連忙上前，「小小姐，給我吧，我來餵他。」
他之前有注意到小小姐懷裡鼓鼓囊囊的，只是沒想到小小姐是帶了個小寵。
「不用。」
君九歧搖了搖頭。
她又叫了捲毛一會，但捲毛好像陷入沉睡中，半天喊不醒。
君九歧有些擔心，巴拉著它身體和爪子，又看了看耳朵。
捲毛這段時間怎麼這麼愛睡覺？別是生病了。
君九歧那漂亮的小臉透著擔心，想著回去好好給捲毛檢查一下。
「用膳期間，你抱著它作甚？」
珺霆方才還滿意，當君九歧是個沉穩的孩子，沒想到打臉會來得如此之快。
「今日上課，你也帶著他？如何能專心聽講？下午不許帶去了，你若喜歡，就放在院中，讓下人給好生養著就是。」
珺霆看著那小獸，瘦不拉幾，還丑兮兮的，一看就是不是什麼名貴品種。
「你若喜歡，回頭我讓人再給你挑些名貴的養著。」
果然還是小女娃。
珺霆搖頭，當君九歧是那種喜歡可可愛愛動物的小姑娘了。
君九歧猜到他的想法，不過也沒說什麼。
赤雲一邊啃著魚骨頭，一邊倒是多打量了珺霆兩眼。
臭老頭若是能找個名貴的給九九，讓九九從這個丑不拉幾的東西身上轉開注意力，那也不錯。
面對捲毛，赤雲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最後午膳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祖孫三個也算是「賓主盡歡」。
飯後。
徐海就帶著赤雲去後院看那隻靈孔雀，前面君九歧則跟珺霆一起坐在院中。
珺霆拿出棋盤，「會下嗎？」
君九歧看了眼，道，「不會。」
「我教你，其實很簡單。」
珺霆今日難得有閒心，於是開始給君九歧講解圍棋規則。
珺霆自從家主位置上退下來後，就閒了下來。沒事時，就會在自己的小院，品茗，下棋，或擺弄花花草草。
日子過得也算悠閒。
平日裡族內的人來給他請安，他也會拉著人手談一局。
不過，他顯然忘了，自己此刻面對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徐海過來看到院內的這一幕，頓時無語。
老爺也真是，小小姐才十一歲，又不是七長老他們。
珺霆說的興起，不知不覺就講了很多，邊說還會邊示範。
君九歧托著小下巴，聽得百無聊賴。
其實下棋她是會的。
上輩子她身為女帝，她自小就接受宮中最森嚴的訓練，可以琴棋書畫均有涉獵。
只是她現在是一個從小在鄉間長大的小女孩，圍棋如此的枯燥，她要是感興趣並且飛快上手，那才叫奇怪。
她還不想太過冒頭。
珺霆講了半天，抬頭就看到對面聽得連連打哈欠，滿眼睏倦的小孫女。
珺霆一噎，有些氣結。
「聽懂了嗎？」
珺霆按捺著脾氣，儘量溫和問，君九歧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半晌，點了點腦袋。
「那我們開始吧，你隨便下。」
君九歧眨了眨眼，隨便……下？
於是她拿起一顆黑子，放在了，正中間的棋子格內。
珺霆嘴角一抽，這位置……確實夠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