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跪在院子裡,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伯母!」沈大哥遠遠的就看到這一幕,急忙出聲。
張氏扭頭,見到女兒女婿,心裡的怒火更甚。
回過頭又去打何田田。
「我怎麼命這麼苦,生了這麼沒出息的你們,你姐不爭氣,非要往人家那土牆屋裡湊,你也就知道給我丟人。」
沈安安三個人剛到院子門外,就聽到張氏這番話。
沈安安當下瞭然。
難怪沈大嫂對回娘家有些牴觸。
因為張氏生了兩個女兒,被村里人明里暗裡的笑話。
她從小就罵兩個女兒是討債鬼,動不動就罵,還經常打她們。
兩年前,沈大嫂,不對,那個時候還不是沈大嫂。
兩年前,何葉執意要嫁給桃花村的沈力,為此,張氏差點打斷她的腿。
原因無他。
因為張氏嫌沈家窮,看不起沈力。
張氏原本是想把何葉,嫁給一個有錢的員外當妾的。
為了怕何葉跑去和沈力私奔,就把她關在柴房裡。
結果沒成想,大女兒不吃不喝,差點鬧出人命。
張氏沒辦法,一咬牙,提出要二兩銀子,不然休想打她女兒的主意。
此話一出,村里人紛紛震撼。
這尋常百姓,一大家子一年的開銷,也不過二兩銀子,這張氏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這不明擺著賣女兒?
沈力掏不出來這錢,他知道,家裡也拿不出來這錢。
村里能借的都借了個遍,也湊不齊這麼多。
畢竟不是個小數目,村里人也不敢借多了。
這個事在村里徹底傳得沸沸揚揚的。
有人說沈力傻,二兩銀子也敢答應。
也有人說沈力是真男兒。
最後還是兩個村的里正湊在一起商量,給沈家借了一筆,這才湊齊這二兩的。
但是這也不妨礙張氏看不起沈力。
成了親後,沈大嫂回門,張氏直接閉門不見。
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要再踏進這個家半步。
沈大哥臉色不變,放下背簍,攔住張氏抬起的木棍。
「怎麼,別人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張氏沒好氣道。
沈大嫂去把所在地上躺著的妹妹何田田扶起來。
「娘,妹妹都這麼大了,有什麼事你可以和她好好說。」
張氏丟下棍子,冷哼一聲:「說什麼?她從小到大都這個德行,你看看這麼肥,想嫁出去誰要?」
沈安安看向何田田。
小姑娘正窩在姐姐身上掉眼淚,寬大的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腰間綁著束帶。
應該和自己這一米六的個子差不多,大概有一百六十斤。
原來不管在什麼時代,僅僅因為胖,就都會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沈安安嘆了口氣,把手帕掏出來,蹲著給小姑娘擦眼淚。
「好了好了別哭了。」沈大嫂心疼的抱著妹妹。
哪知道何田田卻是越哭越凶,「姐,活著有什麼意思啊。」
沈大嫂手忙腳亂的安慰她,「別這麼說,你看看姐姐,不是好起來了嗎,以後會好起來的。」
沈安安沒說話,站了起來。
這時候何田田的情緒爆發了,哭出來反而更好。
不知過去了多久,何田田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
沈安安沉聲道:「如果你不想接受現狀,那就去改變,光掉眼淚和抱怨,都是沒有用的。」
何田田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囁嚅道:「可是,我……我又能做什麼呢?我什麼都做不好。」
「你可以的。」沈安安蹲下來,直視著她。
不知道為何,明明對方和自己年紀差不多,何田田卻從她身上,感覺到了心安。
「切,她能做什麼?」張氏坐在凳子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沈安安但笑不語,「我這邊正好缺人,我想讓何田田跟著我做事,每天給她十二文,如何?」
張氏眼前一亮,忙不迭就答應了,「這當然好了。」
反正何田田一身肥肉,在家做事也是呆頭呆腦的,如今一聽到有錢可以拿,歡喜都來不及,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何田田跟著去做什麼,這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你願意每天來幫我做事嗎?」
何田田抿了抿嘴,「我……我又能做什麼值得十二文的事呢?」
沈安安理了理她的頭髮,「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性格好,不會打你罵你就是了。」
何田田鼓足了勇氣,「我答應你!」
「她什麼時候過去?明天就去你那邊的話,是不是明天就能拿到錢?」張氏迫不及待的問。
沈安安瞥她一眼,不緊不慢的掏出錢袋子,數了十二枚銅幣給她。
「當然了,這錢先給你,晚上我把何田田帶到沈家去吃飯。」
拿到了錢,家裡又少煮一個人的飯,張氏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娘,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說,你要當外祖母了。」
沈大嫂摸著肚子,臉上掛著慈愛的。
張氏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了。
看著女兒臉色紅潤,明顯是日子過得不錯。
張氏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最後什麼都沒說。
只是背對著她們,揮了揮手。
回去的路上,沈大嫂見妹妹明顯心情好了很多,也就放下心來。
三個人去,四個人回來。
白氏也不傻,看著大媳婦的妹妹一臉淚痕,便什麼都沒問。
沈安安笑著拉著白氏的袖子撒嬌,「娘,晚上燉豬蹄湯來喝。」
「好好好,都依你,這裡交給我和你爹,你陪著大嫂去外面坐著說說話。」
白氏用手輕輕颳了刮沈安安的鼻子,笑著道。
何田田站在廚房門口,看到這一幕,羨慕不已。
沈安安跟何田田兩姐妹,坐在院子外面的田埂上。
考慮到小姑娘臉皮薄,家裡人多,有的話不方便直接說出來。
田埂邊上,青蛙呱呱的叫著,晚風輕拂,帶來陣陣涼意。
「你叫何田田是吧?大嫂叫何葉,蓮葉何田田,這名字真好聽。」
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夸自己,雖然只是夸名字。
「謝謝你,不過你和我差不多大,把家裡的錢拿出來,你夫君不會說什麼嗎?」
何田田冷靜下來以後,就覺得沈安安說的話不真實,也開始有些擔憂起來。
萬一張氏因為今天的話,賴上沈安安怎麼辦?
「我自己賺的錢,我夫君能說什麼呢?」沈安安輕笑。
「何田田,以後我就叫你小田田吧。既然我花了錢找你來做事,那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管是忙碌還是累。你能堅持下來嗎?」
「我可以!」何田田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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