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手術進行得非常順利。
手術結束時已是深夜,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在手術室門口焦灼等待著的席玖兒,立刻箭步上去,「我爺爺怎麼樣?」
「手術很順利。」安奚寧涼眸瞥她一眼。
沒有再多說些別的什麼,便邁開修長的腿大步離開,一道白色的身影緊接著出現,盛時衍箭步流星地走出手術室。
席玖兒眼睛一亮,「盛爺,我爺……」
「瑤瑤。」盛時衍看著安奚寧離開的背影,他立刻便緊張而倉皇地追了上去。
席玖兒徹底被這兩人晾在了旁邊。
她眼睜睜地看著盛時衍向安奚寧追去而冷落自己,不禁惱恨地跺了跺腳。
……
夜涼如水,晚風輕輕地吹拂。
盛時衍追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早已不見小姑娘的身影,那身披白大褂的身軀在深邃的夜幕里莫名顯出幾分淒清……
他唇瓣輕抿,低眸看了眼時間。
隨即轉身繞回停車場,驅車便趕回了盛寧別墅,卻見自己的行李都在門口堆著。
男人的心,驀然「咯噔」向下一沉。
「砰——」幾件西裝也被扔了出來。
安奚寧抱著他衣櫃裡的西裝,無情地扔到了別墅的花園裡,轉身便要回屋。
盛時衍立刻箭步流星地追了過去。
他伸手擋在門縫的位置,抬起眼眸望著要將他逐出家門的女孩,「……瑤瑤。」
「你之前說過在青城辦完事就會離開,現在席爺爺的手術結束,你該走了。」安奚寧只是低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然後便扒拉開盛時衍的手,準備將別墅的門關上,但男人卻眼疾手快地……緊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瑤瑤。」
他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孩。
盛時衍削薄的唇瓣輕抿,許是披著白大褂的緣故,肌膚被月色襯得愈發冷白,「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池瑤。」
「說那些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知道是你,我肯定不會……」
「沒有別的意思?」安奚寧唇瓣輕彎。
她漫不經心地輕倚著別墅的門,眼尾輕輕地一挑,「月白醫生當年的意思……不就是嫌我年紀大要送我去跳廣場舞嘛?」
聞言,盛時衍的喉結輕滾了下。
他當年確實聽說,池瑤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而且由於不輕易接診患者,當初池瑤來找他請他幫忙治療失眠時……
他回絕得非常徹底,沒想到……如今竟然導致了自己追妻火葬場。
「怎麼?」安奚寧巧笑嫣然地看著他。
但笑容里卻有幾分嘲諷的意味,「想追我的時候就不嫌我年齡大了?」
盛時衍的心口不由得緊了緊。
他意識到,小姑娘的確是生氣了……當年就很生氣,氣到直接炸了他的實驗室,夷為平地變成了阿姨們歡聚的廣場舞聖地。
當年他也因為這件事厭惡過池瑤……
但若盛時衍當初知道那就是她,別提會不會厭惡,從根源上就不會自己作死。
「你的行李,我都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安奚寧微抬俏顏看向男人,睥睨般的掃視了一眼被她扔出來的各種東西。
她聲線微涼,「盛爺本就該回京都,青城這種小城市容不下您尊貴的打架。」
音落,她便掙脫開盛時衍的手。
然後無情地關上了別墅的門,「砰——」
門被徹徹底底地關上,眼前的光亮也瞬間隨之消失,盛時衍微微仰起下頜,望著那扇緊緊地閉上的別墅的大門。
心底好似有什麼地方突然間空了。
一點點被人殘忍地抽空一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低眸望著被扔到地上去的那些東西,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躁意,甚至產生了一種想抽菸的想法,但卻想起自己並不是個抽菸的人,口袋裡甚至連打火機都摸不出來。
「啪——」二樓臥室的燈突然亮起。
窗邊晃過一抹嬌俏的身影,但還沒來得及被盛時衍捕捉,窗簾就倏地被小姑娘拉上,將最後的一點光亮也遮擋得嚴嚴實實。
盛時衍不禁自嘲地冷笑了聲,「呵……」
還不是怪自己當年招惹了她,如今報應到自己身上又怪得了誰呢。
盛時衍微微仰起下頜,眯起眼眸望著那被拉上的窗簾,身影莫名顯出有幾分淒清,他彎腰撿起自己的東西便準備離開……
但是腳步卻倏然間頓了一下。
不想走,這個想法在腦海里逐漸擴大。
如果真的就這麼走了……以後又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藉口再來找她呢?
……
安奚寧關上別墅的門口便回到房間。
她將自己丟到柔軟的床上,有些懊惱地拿起枕頭,扣在了自己的小腦袋瓜上。
女孩的周身隱約瀰漫著些許躁意,她的小腳蹬了兩下,想到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便莫名升起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月白。」她咬牙切齒地喚著他的名字。
沒想到盛時衍這個臭流氓,竟然就是當年嘲諷她年齡大還要送她去跳廣場舞的臭男人,一直跟她不共戴天的月白!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池瑤,然後還那麼不要臉地……
不要臉地……親、親她!
安奚寧的臉蛋倏然間便紅了,她更加懊惱地翻了個身,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臉然後揉了兩下,偏偏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的吻。
「啊啊啊臭流氓!」她煩躁道。
安奚寧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白嫩的臉蛋微微鼓起,氣鼓鼓得像個小河豚似的可愛,小眼神悄咪咪地往窗邊望了兩眼……
她偷偷地溜下床,走到窗戶旁邊。
伸手揪住了窗簾想掀開看看男人走了沒,但指尖的動作卻突然頓住,「要是被發現了多丟人啊……」
剛剛明明是她把他給趕走的。
不過,盛時衍今天手術做了那麼久,而且全程主刀沒有讓別人幫什麼忙,她這樣把人給趕走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想到這裡,安奚寧輕咬了下唇瓣。
「要不然把他喊回來?」她眼眸輕輕地眨了兩下,似乎在認真思量似的,隨後又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那豈不是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