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林鴻出事後,承聖帝還沒開口,林鴻就先向承聖帝請辭了大將軍之位。記住本站域名
承聖帝顧念林鴻勞苦功高,不但言說大將軍府還許林鴻住著,而且還要給林鴻封王爵之位。
林鴻當時一心一意的想要歸於平淡,再不肯接受這些世俗虛名,不但請辭了大將軍之位,連承聖帝要封給他的王爵之位也一併婉拒了。
承聖帝與林鴻君臣情意深厚,君臣相交數年,承聖帝不忍拂了林鴻的心愿,只能違背本心應了林鴻。林鴻身上再無官職爵位,喬氏身上的誥命自然也一併沒有了。
可有承聖帝的看重和數年軍功打底,在這都中乃至整個大周,都沒有人敢看輕林鴻及喬氏。
林澗一年前被白毅領著入都中見承聖帝時,他因軍功已得過兵部嘉獎,縱然承聖帝欣賞他年少有為驍勇善戰,也不必在欽封他為奮勇將軍之後再賞賜給他一個皖南侯的爵位。
這個侯爵之位,其實是承聖帝要給林鴻的。林鴻不要,承聖帝卻一直記在心裡,終於在林澗面聖的時候給了林澗,也算是子承父爵了。
林澗尚年輕,撐不起王爵之位,承聖帝退而求其次,給了他一個侯爵之位。畢竟林沅和林涼都不適宜有爵位,林家唯一能夠子承父爵的也就只有林澗了。
可林澗身上這個侯爵之位的分量,又怎及得上林鴻擁有王爵之位的分量呢?
旁人縱有忌憚,那也是給林鴻的,而不是他這個尚未及冠的林家三少爺。
林澗想著想著忽而眯著眼睛笑起來:「殿下,我還真沒想過要憑藉皖南侯這三個字橫行無忌。」
「你們總說這事很難,可我怎麼就覺得沒有那麼難呢?」
他笑得吊兒郎當漫不經心,一下子就打破了屋中沉滯嚴肅的氣氛。
對上蕭煜詢問的眼神,林澗笑道,「我今日去兵部述職後,還去了一趟戶部。戶部堂官一見我去,還沒等我開口,就先跟我叫窮,說戶部沒銀子,說好些地方今年都有虧空,戶部都要支應不下去了,說皖南的糧餉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的。還請我耐心等待一些時日。」
「這態度是真客氣,但說的是藉口也是託詞,口口聲聲答應一定會想辦法籌措,可到了最後也沒給我個準話,也沒告訴我還要等幾日。」
「殿下,你看,戶部都這麼難了,我怎麼好意思自恃身份再去找他們要銀子呢?」
蕭煜目光一閃:「那你的意思是?」
林澗笑了笑,卻沒答蕭煜的話,反問道:「殿下可知道揚州鹽課虧空案如今進展如何了?」
其實戶部也沒有誇大其詞。且不說戶部如今庫里存著多少帑銀,但就那些地方上的虧空,也確實是令戶部深為頭疼的了。
揚州鹽課虧空,即是其中一件。
林如海原為都察院御史,揚州鹽課查出虧空後,承聖帝就令林如海為揚州巡鹽御史,往揚州查鹽課虧空並整頓揚州鹽務。
只可惜林如海這個人雖然能幹,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人,這但凡地方上出現虧空鬧出問題來的,都不只是一個人或者一任地方官的問題,數年積弊想要靠他一個人一朝釐清,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林如海到任揚州一年多,也僅僅只是將揚州鹽務上的事兒摸清楚了,也整頓了一些,但這虧空卻仍舊沒能鬧清楚。這鹽課虧空還沒能填補上,林如海就因病去世在巡鹽御史這任上了。
蕭煜不曉得林澗此時提起這個案子是何意,他想了想,還是答道:「揚州虧空還是要補上來的。如今父皇正在甄選,林如海不在了,還得再送一個巡鹽御史去揚州接著把帳務查清楚。」
林澗斂了笑意,又問蕭煜:「殿下確定這林如海當真是因病才去世的嗎?」
「揚州鹽務素來由地方總商和地方官把持,要想把這裡頭的帳務樁樁件件都查清楚,無疑是要當著他們的面動他們的根基。林如海縱有聖上護持,這在揚州的日子,恐也不好過吧?」
蕭煜皺眉:「你懷疑揚州有人害了林如海?」
蕭煜深深望了林澗一眼,「小澗,你怎麼對揚州的事這麼感興趣了?你該不是把主意打到揚州去了吧?」
林澗但笑不語。
蕭煜見問不出來,只得又道:「你說的這些,父皇也懷疑過。林如海這個人頗有才幹,又是父皇當年欽點的探花,父皇對他印象很深刻,對他也是寄予厚望的。把他放到揚州時,就曾提醒過他要注意自身安全。因此,林如海過世的消息一傳到都中,父皇就派人去查過了,林如海確實是因病去世,並不是為人所害。」
「林如海這個人為人謹慎,他到任這一年多里確實有人曾對他暗中下手過,但都沒有得手。但他也認真,父皇交辦的事情縱然夙興夜寐宵衣旰食也要完成,便是如此就把原本不太好的身子給拖垮了,也沒撐太久就去世了。父皇說,林如海這個人頗重情義,他是用自己的命回報了父皇對他的知遇之恩。父皇已命禮部給林如海選諡號,擇日便要下旨嘉獎林如海的忠君清正。」
林澗聽罷,這才開口道:「各地駐軍糧餉除了來自戶部的撥款外,還有各地總商們的報效。這揚州鹽課虧空與地方總商脫不了干係,揚州沒錢上交戶部,這說好的總商報效也不見影子。兩碼事歸到一起,也就一句話,銀子被不該拿的人拿了,到現在也沒能追回來。」
「殿下,你說皇上還未決定巡鹽御史由誰接任,你看,我行嗎?」
蕭煜倒不意外,他一副果然叫我說中了的神情,但隨即搖頭道:「你不行。你不是都察院的人,做不了這個巡鹽御史。父皇不會為你壞了這個規矩的。」
被蕭煜當頭一盆冷水潑下來,林澗也不氣餒,他笑道:「不瞞殿下,我確實是把主意打到揚州去了。地方總商們的報效收不上來,戶部也是發愁。不如我就去替他們把這兩件事都解決了,也就皆大歡喜了不是麼?」
「到時候揚州的虧空填補上了,戶部對聖上有了交代,揚州鹽課虧空案結,我也能拿著地方總商的報效銀子直接回皖南復命,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殿下以為如何?」
蕭煜黑著臉說:「我以為不怎麼樣。」
「你這是想不經過戶部直接從揚州摳銀子,這簡直是強盜行為。」
林澗笑起來,他也不理會蕭煜這話,只笑道:「你們都叫我不要跟戶部硬碰硬,我聽了你們的話,怎麼到頭來還是不行呢?」
蕭煜也不理他,用沉默來表示他不支持林澗的異想天開。
林澗笑嘻嘻的看著蕭煜:「殿下,還煩請殿下替我周旋一二。我本來也沒想做這個巡鹽御史,還請殿下不論想個什麼別的法子能讓我名正言順的到揚州去就行。」
「整頓鹽務收繳虧空我也能做,只要殿下到時替我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許我將揚州總商們的報效拿走就行。我知道,聖上素來疼愛殿下,只要殿下開口,聖上肯定會允了我這個差事的。」
蕭煜順著林澗的思路細細想了想,竟忽覺這法子也不是不行。
就林澗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沒準真能把揚州的案子給辦成了。
蕭煜就怕林澗頂著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跟戶部硬來,然後把都中鬧個天翻地覆,如今聽林澗願意另闢蹊徑跑到揚州去扣銀子,也跟著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思想上稍微一動搖,蕭煜也就答應了:「好吧,我會向父皇進言的。」
林澗一朝得償所願,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那就請殿下儘快。我已定了五日後啟程。」
「這麼快就走?!」蕭煜訝異道,「你們將軍府七月祭在即,你這麼快就要走嗎?」
林澗笑道:「七月祭在後日,祭祀只一日,不耽誤我行程的。我這裡一切妥當,只求殿下能儘快就是了。」
蕭煜沒想到林澗動心起念拍板後這麼快就要走,他還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由匆匆起身,打算連夜回府里找幕僚商議一下,然後明日就去找承聖帝落實此事,否則若叫承聖帝先定了旁人,再想轉圜就不容易了。
林澗送蕭煜匆匆離去,他卻沒有就走,按照蕭煜吩咐將房間裡的一切痕跡都清理掉之後,才翻牆出來,又牽起他的黑馬,在夜色掩映下慢悠悠的回大將軍府去了。
要是單單只是去揚州查案子摳銀子,他是不必急著這麼快就走的。但今日去賈府同賈母等人說過話後,林澗得知,林黛玉五日後會由賈璉陪著前往揚州處理林如海的後事,而後還會從揚州扶柩回姑蘇,將林如海安葬在姑蘇林家祖墳里。
林澗對賈府中人沒什麼好印象,他也不放心林黛玉這一趟出遠門,便乾脆決定藉由查案子的機會與林黛玉同去揚州,也好藉機保護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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