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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吾與太子同病相憐

2024-09-02 14:41:18 作者: 玉樓銀海
  華美的盤龍藻井之下,燭火微晃,燥熱的初夏,空蕩蕩的殿堂里,卻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裴范先被安置在一個塌上,半坐著,眼睛睜著,脖子還疼,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帶到了大殿之中。

  他抻著脖子,定睛一看。

  大殿正中位置,塌上坐著一人,年紀很輕,穿著棗紅袍服,頭戴玉簪導,應該是皇子一類人。

  在他面前,兩個官員挺身站立,一老一少。

  再往左邊看,抓他過來的金吾衛也在列,還時不時瞪他一眼。

  看什麼看!

  竟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嘖嘖,這脖子真是疼。

  「太子殿下,這人就是裴范先,沒錯了!」略顯蒼老的大臣,弓手稟道。

  太子?

  才剛穿越就遇到了如此強力的大腿,老天爺對他當真不薄。靠著當十八線唐穿文寫手的經驗,裴范先判斷,面前的太子,正是李治和武媚娘的長子李弘。

  怪不得面容蒼白,病懨懨的。

  「太子殿下,機會難得,就讓微臣施針吧。」另一旁,比較年輕的官員,亦上前幫腔。

  施針好啊!

  李弘身子羸弱,他們一定是想用針灸緩解他的病痛。這年輕男人應該是太醫一類的人。

  年紀輕輕的,身子就那麼差,是該戳幾針好好的治一治。

  歷史上的李弘人挺好的,可以說是武媚娘的幾個兒子之中,資質最優的一個。

  只可惜多病短命,現在是咸亨二年,根據歷史記載,過不了幾年他也該駕鶴西去了。

  甚至走在了他那病病歪歪的老爹前面。

  李弘靠在塌上,確實是難受的要命。從剛才開始,咳嗽就沒停過,心也撲騰的厲害,甚至隱約有疼痛。

  但他臉上的愁苦,卻不只是因為身上的病痛。

  「裴將軍,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就是不聽。」

  情緒一激動,他又咳了起來。

  「殿下的安危是大,范先不過是一介白衣,從小就病懨懨的,也不堪大用。依老臣看來,能夠為陛下效力,還是他的榮幸了。」

  這狗賊是誰?

  老子榮幸個鬼!

  他們想讓老子幹什麼?

  裴范先努力移動身子,終於看清了那老漢的容貌。

  國字臉,綠豆眼,嘴邊一顆大黑痣,還長毛的!

  這不是裴居道嗎!

  在大殿裡坐了一會,范先已經對這副身子適應良好,原身的記憶也逐漸融合。

  看到這張可惡的臉,他就立刻對上了號。

  咸亨三年,太子李弘納妃裴居道女,這可惡的老漢,居然是李弘的老丈人!

  同時也是裴范先的親叔叔!

  好啊!

  這廝把他弄來,肯定沒安好心。

  「殿下的病是越來越重,除了施針,微臣也沒有什麼好法子。可天后的叮囑,微臣也絕對不敢違抗。」

  「還請殿下垂憐,就讓微臣試一試吧!」年輕大臣俯身致禮,裴居道也在一旁幫腔。

  罷了,李弘揮揮手,勉強答應了。

  「你們去吧!」

  去……吧……

  去哪裡?

  這話鋒不太對啊,不是應該在李弘的身上戳針嗎?裴范先都已經準備好要看熱鬧了。

  而現在,年輕的大臣提著個藥盒子,居然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心臟突突突的狂跳。

  要壞菜啊這是。

  「你們要幹什麼?」

  「有話好商量。」他惶恐的大喊,裴居道急走了幾步,搶到了年輕男子的前面。

  果然是親叔叔,心裡還是有我的。

  欣慰才堅持了一秒鐘,一雙大手就把他摁住了。

  「范先,忍一忍就過去了。」裴居道笑的比哭還難看。

  果然是衝著他來的嗎!

  「忍,我忍什麼忍?」他心裡更慌了。

  「施針吶,你不知道找到你這樣和太子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病症還相似的人,有多麼困難。」

  「快,讓明文學戳一針,你好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你是放心了,老子就尿了!

  明崇儼拿出絹帕,開始擦拭針頭。

  那針頭雖然很細,卻讓范先下腹一緊。

  要命了,老子從小就暈針。

  「就算如此,你們為什麼要給我施針?」危急時刻,他還是抓住了主要矛盾。

  裴居道冷笑道:「誰讓你和太子殿下病症相似,也就只有你有這樣的福氣。天后不准我們隨意傷害殿下軀體,為了保證安全,我們也只能先讓你試試了。」

  福氣,這種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眼前的針是又細又長,裴居道的臉也令他作嘔。

  都說狗急了能跳牆,人急了勁頭也不小,范先推開裴居道的手,大喊道:「我沒病!」

  「我都好了!」

  「你沒病,那是我們有病了?」他掙扎的厲害,裴居道一把年紀,想要控制住他,並非易事。

  「只要戳一針就好了,你也不要再鬧了!」

  「這都是為了太子殿下好。」他的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餘光一掃,范先猛然發現,太子李弘還坐在前方,氣息奄奄。

  太子李弘宅心仁厚,還是兩人的直接領導,只有他,才是拯救自己的希望。

  「我沒病!」

  「太子殿下明鑑!」

  「別給我施針,我暈針!」

  他艱難的半站起來,話音未落,明文學手裡的針頭就戳了過來。

  「有病沒病,戳一針了事。」

  范先只覺頭皮一疼,灼熱的下腹部,瞬間感到了釋放……

  「新衣服就是好啊!」裴范先看著簇新的衣袍,喃喃自語。

  原身是個窮光蛋,僅有的錢都用來買藥吃了,一年到頭也添置不了幾件新衣服。

  身上穿的這件,可是李弘同款,絕對的做工精美,價值連城。

  他抖了抖衣衫,得意極了。

  好東西啊!

  這要是拿出宮去,到他居住的西市,能賣不少錢!

  李弘坐在他對面,臉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就是怎麼看都有點僵硬。

  這就是號稱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病症還相似的裴氏族子,裴范先。

  寬額頭,闊口鼻,是個好相貌。

  只是這行事風格,實在是……豪放粗獷。他在文縐縐的腦子裡,搜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這樣的形容詞。

  他怎麼如此高興?

  李弘發出疑問。

  「早就告訴你們了,我暈針,你們偏不相信,怎麼樣,尿了吧。」范先看看左邊,裴居道氣得臉都綠了。

  這個病秧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又看了看右邊,年輕的小白臉,這下臉更白了,細薄的嘴唇緊抿著,努力憋著笑。

  就在剛才,他才剛把針頭插進他的頭頂,還沒來得及運針,從裴范先坐著的地方就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氣味。

  怎麼這麼騷……

  眾人這才發現,病秧子居然尿了,不止尿了,還尿的不少,淡黃色的尿水,正順著他的褲管,滴滴下落。

  這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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