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郎君，你究竟想幹什麼？」
「老夫是管水的，銅料的事情，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找我也沒用。」
芍藥應承得力，又一連給許自清敬了兩盞酒，老許打量著對面的青年，心裡的警覺並沒有解除，但還是決定，聽一聽他的說辭。
不管是真的想合作，還是另有所圖，既然都已經費盡心思見到了面，老許也得探明年輕人的來意才行。
卻在這時，百花群中翩翩然又走來了一個小娘子。
生的英氣十足，一雙眼睛，閃爍著勃勃的生氣，充滿野心。
那種狀態和天天泡在群芳苑的小嬌娘決然不同，許自清看了她一眼，就心動不已。
嘖嘖……
「芍藥，你真是好福氣啊，又從哪裡弄來了這麼標緻的小娘子？」
芍藥一愣，這裡正說著正經事哩，眼看到了關鍵時刻，他居然還有心情看小娘子。
回頭一看，忙換了個好臉色：「凌霄，來。」
郭敏敏落座，芍藥熟稔的攬住她的肩膀：「這一位啊，是凌霄娘子，確實是新來的，許少監沒見過。」
芍藥笑著看向敏敏的眼神，多了幾分提醒的意味。
許自清雖然不是什麼兇惡的狂徒，但是她也要注意。原本芍藥把她留在後面，就是為了擋著不讓她上前的。
敏敏想保護她的意思，芍藥也明白，可是，敏敏終究不是青樓女子，也根本就沒有經驗，到時候露出馬腳來，麻煩就更大了。
奈何，郭敏敏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之人。
她在後面靜靜的觀察了一會，見話題終於打開了，便自顧自的走了下來。
這麼關鍵的時候，沒有她郭敏敏參與，怎麼說得過去。
「凌霄見過許少監。」
敏敏抬眸，露出了甜膩的笑容，裴范先震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
鬧鬼了？
這個女人，居然也可以這樣笑？
「不錯，不錯！」
「真是不錯！」
老許笑的見牙不見眼，說著就來拉敏敏的手。
兩人的手還沒碰上，敏敏便靈機一動，端起了酒盞。
「許少監，喝一杯。」
沒有如願所償摸到小手手，許自清有些遺憾，不過，還是接過了酒盞。
「許少監不曉得，這還是凌霄來到群芳苑之後，敬的第一杯酒呢！」芍藥迅速進入狀態，幫襯敏敏。
竟有這樣的事？
老夫還有這等好運？
那還等什麼，趕緊喝了吧！
有了敏敏的小插曲，許自清對范先的防範倒是少了許多。
雖然他並未表明手握大筆銅料，也根本就沒打算和他合作，卻還是願意聽聽年輕人的鬼扯。
裴范先抓住機會，忙道：「其實，小人也是長安人士，早就聽聞了許少監的大名，本想在洛陽相見，還能掩人耳目，等到了洛陽才知曉，原來許少監臨時有事，卻又去到長安了。」
「這一來二去的，居然等到現在才見上面，小人來到洛陽之後，本想登門求見，可聽說少監不在家，也就只能先在城裡住下。」
「多方打探這才終於找到了門路，拜託了芍藥娘子幫忙引薦。還請許少監不要埋怨芍藥娘子，娘子也是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又見小人一片真心，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了。」
年輕人，話倒是說的頭頭是道，許自清是半信半疑，他相信這個年輕人為了能見到他，確實在洛陽呆了很長時間，聽他的口音，也應該是長安人沒錯。
不過，芍藥可不是尋常的青樓女子，絕對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況且，芍藥以往應酬接對是什麼表現，許自清一清二楚。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許給了芍藥什麼好處，讓她這般賣力的為他張羅。
這個婆娘，不會是看上這個什麼范小郎了吧！
「老夫也是身無長物，沒有什麼值得范小郎這樣執著的。」
「不過，你也放心，既然是芍藥介紹的，老夫也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別人。」
「你若是想合作，去找別人，此路不通。」
呵呵，居然還不承認。
裴范先也不著急。
只要跨過這道坎，整個洛陽的調查就可以宣布徹底成功，都到了這個時候，見到了本尊，還有什麼可著急的。
「許少監說的，小人都明白，小人做的買賣，確實有些搬不上檯面，但是現在這世道，賺錢的門路本來就不多，小人也是順勢而為。」
「剛才少監說了會幫我保守秘密，小人真是感激不盡，同樣的，少監也可以放心，今天說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芍藥娘子作為局內人，自然也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你們這是說的什麼事啊，我怎麼都聽不懂，感覺很深奧的樣子！」郭敏敏閃著大眼睛，裝的一臉無知。
談話進度有點慢吶！
看來，她也得出一把力。
許自清的身邊有芍藥，老頭子今晚的目標也正是芍藥，倒是不必敏敏多獻殷勤。
她和幾人圍坐在一起，不時嬌笑。
許自清還真被她這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給迷惑住了。
「這有什麼聽不懂的，凌霄娘子以後在群芳苑呆的時間長了就會知道，這個地方，整日裡談的都是這些事情。」
「慢慢的，你就能聽懂了。」
老許今日心情大好，這樣多的美女，全都環繞在他的身邊，是專門為他而來。
在美人窩裡沉浸的久了，老許便開始飄飄然。
反正都是做生意，和誰做，是自己來做，還是交給別人做，有什麼兩樣。
「老夫可從來都不做糊塗買賣，范小郎若是真心想合作，不妨詳細說說你的生意。」
老裴登時眼前一亮。
好！
太好了！
魚終於咬鉤了！
「只要許少監肯聽小人說話，不管少監願不願意合作，小人都是榮幸之至。」
敏敏眼睛一豎：這是說的什麼話。
不合作怎麼行？
今天她痛快答應了也就罷了，要是不答應，就別想再回許府！
郭敏敏是練家子出身，脾氣不是一點半點，在這裡文縐縐的商談生意，也就是裴范先這樣的花架子才做的出來。
要是她郭敏敏，早就把許自清抓住完事了！
色迷心竅的許自清，完全沒有發覺，在他身旁，這雙美好的眸子之中，已經射出了隱隱的殺氣。
「其實，小人是想從許少監這裡買點銅料，以備自用。」
許自清聞言，面色一凜。
自用，這是圈裡的行話，裴范先完全屬於現學現賣，教他規矩的人，卻不是芍藥，而是黑市裡的薛老闆。
那薛老闆自從明白了兩人的真實意圖，又看到他們對付老許的時候，花招極多，腦子也活泛，便傾心相助。
老薛這樣做，並不是給裴范先面子，完全是為了芍藥。
在黑市里混飯的人，都是仰仗著芍藥才能安穩度日，日進斗金，芍藥有了危難，黑市裡的老闆個個都責無旁貸。
許自清多年以來，一直和洛陽黑市合作，他的那些髒事爛事，薛老闆心裡明白。
雖然他搬不倒老許，但現在有人想扳倒他，老薛必須要送他一程。
這些交易的黑話，就是其中之一。
老許是只老狐狸，要想取得他的信任，第一步就是讓他覺得，你確實是圈裡的人，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才行。
這所謂「自用」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