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內容是,不僅姚震被他媽媽發現了,辛願也被父母發現了。姚震媽媽竟拿到了辛願媽媽的電話號兒,而且替辛願出櫃了。只要能阻止他們,姚震媽媽不在意「瘋」。
在老家,辛願媽媽叫她兒子跪在地上,抽他的背。她把辛願打到半死,還要斷絕母子關係。
王金髮的原本設計是辛願身著襯衫被抽,於是,劇務先給江沅胸背纏了厚厚的兩層布。
「one,tw,three,actin」之後,辛願媽媽的女演員用擰成股的藤條抽他。藤條發出破空之聲,那個動靜「嗚嗚嗚」的,叫人聽著心驚肉跳。周遭空氣都震動著,被藤條劈成兩半。
不過,即便如此,兩次之後,導演王金髮還是在監視器後皺皺眉頭,說:「看著不行……歷來爸媽教訓兒子,兒子都是赤著的。這裡辛願全副武裝跪在地上被他媽媽抽,怎麼看怎麼違和。」
江沅問:「那要不要把襯衫脫了?」
王金髮沉吟半晌,說:「你脫了吧。我再想想如何表現。」
「沒事兒,」江沅回答,「明娟老師真抽好了。這樣才能真實好看。要不然,我演出的『疼』的反應每一次都慢半拍兒,不是很假嗎?」
王金髮:「……」
其實,對於這場重要的戲,他也覺得此前拍的畫面、聲音二者都假。而且,「藤條抽背」這個聲音後期製作還不好配。作為紐約大學導演系的畢業學生,王金髮打算把《櫃》的後期拿到紐約進行製作,可是顯然,那群老美不會知道「藤條抽背」是什麼動靜。
王金髮沉吟半晌,說:「行,咱們真打。明娟老師控制力道,別打壞了……別打狠了啊。咱們先拍一個假打的,江沅後背蓋點東西……攝影機在前方拍攝,再來一個真打的,後面這鏡短一點兒。」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就這樣……,左邊一下,右邊一下,再左邊一下右邊一下……來回四下。明娟老師好好兒演,咱們還是一次過了吧。」辛願媽媽那個演員也是一位知名前輩,而王金髮才30多歲,作為導演資歷不深,他一直叫對方「明娟老師」,以示尊敬。
在演示時,王金髮又特入戲地邁著弓步,忽左忽右的。
「那行!」江沅一邊答應著,一邊痛痛快快脫了襯衫。
「……等等。」在要拍第二次前,王金髮又叫停大家,還拿起「辛願房間」床頭擺的枕頭道具,說,「明娟老師,先練練,先練練!」說完,他把枕頭擋在胸前,跪下,因為擔心對方下手沒輕沒重還把自己的頭跟手全縮到了枕頭後邊去。
全場再次安靜了。
明娟放出一截藤條,想了想,掂量掂量,在攝影機前,一邊說著電影台詞「你錯沒錯?!你錯沒錯?!」一邊向著枕頭揮開藤條。她並沒用太大力氣,眾人感覺這樣還好。
王金髮到監視器後來來回回檢查兩遍,說:「ok,這個力道應該可以的。後期可以通過畫面剪輯、聲音處理增強效果。」
明娟點頭,她明白後期的神奇。
江沅覺得他能承受明娟更大的力道兒,王金髮卻並不允許。
就這麼著,開拍了。
場務先給江沅貼了一大塊布在後背上,明娟狠抽江沅了頓,攝影機在二人正前先收集了些電影素材。
接著,布被拿掉,「真打」來了。王金髮的打算是,狠狠抽的「假打」跟輕輕抽的「真打」在剪輯中配合著來,以達到最佳效果,他也只能這樣兒了。
於是,江沅跪在「辛願媽媽」大客廳的電視櫃那兒,等著藤條落在背上。
然而沒想到,開拍以後,明娟老師入戲極了,她的手指輕輕顫動,崩潰,尖叫:「你錯沒錯?!你錯沒錯?!你……錯沒錯?錯沒錯!我辛辛苦苦……我……!」很明顯,她的情緒有些失控,力道也有些失控,這樣做的結果是,手中藤條帶著風聲抽在江沅的左肩上!
「……!!!」江沅只覺他自己的左肩胛骨火辣辣地疼!要著起來了!
他忍不住一聳脖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藤條再次帶著風聲落在他的右肩上了!
江沅覺得這一幕的最終效果肯定不錯,攥緊拳,咬著牙,沒吭聲兒。
緊接著又是兩鞭子!
幾下過後,王金髮竟站起來喊:「好了好了,cut!cut!別打了!」
明娟趕緊退後兩步。
江沅白皙的後背上立即浮出紅印子來。不但腫了,還流血了!四道印子觸目驚心!
江沅疼死了,他反勾著手摸了摸他背上的幾道傷,能摸到幾道凸痕,不過,對著上來查看他的明娟老師跟王金髮,他還是笑,說:「還行!有點兒疼!也沒很疼!」
沈度剛想拔腳過來,統籌、場務等幾個人就一股腦圍上來了,給江沅消毒、擦藥、貼紗布,於是沈度並沒上去擠了,只沉默地看著。
弄完,王金髮問江沅:「今天還能繼續拍嗎?」
「能。」忍著後背火辣辣疼,江沅比了一個「ok」手勢。
這是他拍這部電影的第二次受傷了,上回是腿,因為場務給他膝蓋墊的東西墊太鬆了,這回是背,因為「真打」以求真實。
…………
雖然說能,可江沅的咬牙堅持其實並不非常容易。他一直疼,一直分心,要花上全部力氣才能進入「辛願」角色,一天下來汗流浹背。天熱,紗布下邊汗漬極多,帶著鹽的大顆汗珠滾過傷口,江沅就更疼了。
好不容易一天過去,整個劇組移師到了更高級的一家酒店。因為沈度投了1000萬進來,王金髮的手頭寬裕了,於是帶著整個劇組換了一家下榻酒店。
分房卡時,王金髮說:「沈度、江沅,你們兩個先擠一天!酒店現在空房不夠了,不過明兒601那屋兒的幾個人就退房了,沈度晚上再搬過去哈。嘿,這酒店還挺緊俏的,沒有一天的空房數能讓咱們一步到位的。」王金髮是天天熬夜的,必須自己一間房間,而其他人都已經是兩兩一對配好了的。王金髮想沈度繼續享受單人房間,同時給江沅也配一個單人房間,讓他們都休息好,不過今晚只能將就了。
不知怎的,江沅竟然有些緊張,說:「行。」
沈度也點點頭,一如既往冷淡沉默。
…………
到新酒店,吃了外賣,江沅照例先是跟著主創主演一起開會再跟王金髮單獨開會,回房已經過12點了。他用場務白天買來的保鮮膜纏住後背,還是洗了個澡。
屋裡只有一張大床,一張被子。
「呃……」江沅摸了摸鼻子。
沈度回頭,問:「你睡哪邊兒?」
「都行。」江沅說,「我靠門吧。」
沈度頷首:「嗯。」
江沅穿著睡衣鑽進被子。沈度則是站在床頭,慢條斯理脫了上衣,露出上身,還站在那兒拿著手機定了大半天的鬧鐘。檯燈開著,他寬闊的兩側肩頭被籠上了一層昏黃。
半晌後,沈度才掀被進來。
「……」江沅背對沈度,裝作自己在玩兒手機,過了大約半分多鐘才把手機放在柜子上,自覺終於不尷尬了。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兩個會怎麼樣、能否相安無事。他總覺得不能排除他們突然接吻的可能。他感性上忐忑不安,理性上又懸崖勒馬,於是裝模作樣、端著姿態。
幸好,沈度並沒把他如何,只是問:「睡嗎?」
江沅閉眼,說:「嗯,累了。」
「那好,」沈度轉身關燈,「……晚安。」
「……晚安。」
本來江沅並沒睡意,可沈度看出他的不安,只靜靜仰躺著,有禮有度,擺明不會如何的。於是江沅安心許多,甚至,因為白天又疼又累,他竟漸漸睡著了。
睡過去時,他又開心,又不開心,要分裂了。
可江沅睡的並不踏實。
睡著了,人的姿勢不能控制,江沅總是翻成仰躺,一疼,再順本能翻回原處。他困,整個人是迷迷糊糊的,兩隻眼皮又澀又重,也沒真的清醒過來,總折騰來折騰去,一倒,再一彈,過會兒,再一倒,再一彈,如此往復。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江沅再次翻成仰躺後,竟忍著疼翻去另面了,臉對著沈大影帝。而後他依然是不能消停,還總是,倒下來又彈回去的。
他應該吃止疼片的……不睡覺時覺得還好,一睡著了竟是……
混沌之間,江沅感覺自己胸膛貼上一個溫熱的東西,緊接著,又有什麼緊緊箍住他的後腰,把他固定住了,這回江沅想再翻身也沒辦法成功翻下去了。
江沅沒醒,在那東西上蹭了蹭,繼續睡了。
沈度把著江沅的腰,按在自己身上,在黑暗中非常清醒。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沈度發現江沅似乎不若剛才那麼舒服了,一直動來動去的,要麼想俯下來,要麼想仰過去。想想也是,沒有誰能一個姿勢一睡睡上一整宿的。
沈度想想,一手橫過江沅的腰,一手撈著他兩條腿,一個用力,翻身仰躺,與此同時把江沅給搬到了他自己身上。
江沅貓兒似的,乖乖趴在沈度身上,竟然還是沒醒!
沈度等了會兒,見江沅沒任何反應,甚至還把他的兩手輕輕擱在自己胸膛上,沒忍住,右手還是橫摟著江沅的腰,不叫他掉下去,而他的左手,則輕輕撈起懷裡江沅的一隻手,捏住了,握著指尖,重新落在自己胸膛上,在黑暗中嘆了口氣。
他只這樣做了十來分鐘,就生怕被發現似的,又放開了對方的手,只干摟著。
窗外蒙蒙地微亮了。
…………
江沅現在睡覺挺死的。那件事後的兩三年每幾小時就會醒來,現在則不會了。
於是,醒過來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沈度胸膛上!他一邊臉頰伏在對方兩塊胸肌的正中央,而兩隻手正把著對方兩邊寬闊的肩頭!
沈度摟著他,雙眼闔著,還在睡。
「!!!」艹!!!江沅趕緊想爬起來。
這個姿勢下,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對方胸膛一起一伏!還能聽得見對方心跳的震動聲,緩而有力。同時,因為臉頰貼著皮膚,溫溫熱熱的。
他一掙,沈度也醒了。一大早上,一個躺在床上,一個身著睡衣趴在他的身上,目光相交,兩相對視。
酒店窗簾是兩層的,一層厚的絨,一層薄的紗,常年拉著,用來擋光。他們兩個昨天晚上竟然忘記拉厚窗簾了,此刻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照射進來,水一樣的輕紗花紋便映在了床邊地上,還一動一動、一漾一漾的,水一般。窗簾圖案是碎花的,於是,那些花兒在地面上左右波動上下起伏。
沈度垂眸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上帶著些細碎的陽光,說:「你昨晚上翻來覆去的,背上的傷挺疼的樣子。」
「啊,」江沅明白了,掩飾著問,「我影響到你休息了?」
「沒。」
「謝謝謝謝,」江沅趕緊說,「怪不得我後來真沒疼過了。」
江沅說著,兩手撐在沈度肩頭兩邊兒的床上面,想離開,可沒想到,他一下子竟沒爬起來!睡覺時,為防止他掉下去,沈度兩手在他腰後十指交叉,還十分緊,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現在江沅冷不丁地往上一撐、往起一爬,可是沈度大概因為並未料到、也沒準備,兩手十指本能般地向內一合,扣得更死了,江沅一個沒起來,又跌回到沈度懷裡去了!
是啊,江沅想,突然向人施加力量,沈度本能就是抵抗。
這一個沒起來,胸膛再次相貼,目光重新交纏,曖昧竟然瘋狂涌動。
江沅嘴唇有些乾裂,他說:「我……我起來?」
沈度還是垂眸看著他,幾秒種後,放開了自己緊緊絞著的修長漂亮的十指。
江沅趕緊一咕溜爬起來,噔噔噔地去洗漱了。
而從浴室里再出來時,江沅看見沈大影帝光著上身坐在床頭,懶洋洋地。一床棉被松垮垮地堆在腰間,他腰背的肌肉弧線結實漂亮。他一邊兒膝蓋豎著,左手夾著一根香菸,卻沒點,手腕兒搭在膝上,在靜靜地看著窗外。
見江沅收拾完畢,沈度望過來,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