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外,一身便裝的柳如風,斜靠在街邊的槐樹上,雙眼不停的朝著向著巷子裡面打量。
按照校尉的匯報,三千營即將緝拿張景天之前,確實是有一部分人從書院轉移到了這條巷子,而且再也沒有出來。
所以,這條巷子不說是張景天的老巢,也絕對和他有關係。
只是,自己該如何和他們取得聯繫呢?
總不能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去,逐門逐戶的去一一詢問:張景天是不是在這裡。
正思量間,一個頭戴斗笠,將整個臉龐遮擋的嚴嚴實實的人影,從巷子裡,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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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柳如風四五尺遠的地方,停留了一下,又小聲的咳嗽了幾道,方朝著城門的方向,緩緩而去。
柳如風從未見過張老,他壓根沒想到,能夠教出肖塵這種武功超群的徒弟的張老,會是一個低矮的,肉球一般的胖子。
瞅著張老那圓滾滾的背影,柳如風心中暗暗嘰咕著:就你這身材,早已經出賣了你。還學人家故作神秘的用斗笠遮擋著整個臉龐,有什麼用?
一邊嘰咕著,一邊收回目光,探著腦袋向著巷子裡面張望,思量著接近張老的辦法。
「咳咳咳。」張老在幾丈遠的地方停下步子,又刻意的咳嗽了幾聲。
被咳嗽聲打斷思緒,柳如風心中有點不滿。
「死胖子,不光身材難看,還是個病秧子。這才走了幾步路,就咳嗽個不停。」嘴裡嘟囔一句,柳如風又繼續朝著巷子裡面張望。
「呼。」
一道緊急的破風聲呼嘯而來。
「有人偷襲?」柳如風腦海迅速閃現出這一句話,同時,雙手在身後的槐樹上猛地一拍,整個人已經彈出去一丈多遠。
「砰」的一聲,剛剛倚靠的那棵碗口粗細的槐樹,被洞穿了一個拇指粗細的透明窟窿。
在窟窿的背面,拇指大小的一顆小石子,「吧嗒」一聲,輕飄飄的掉落在地。
柳如風心中大驚。
此人的力道,拿捏的不是一點半點精準。
石子穿過樹幹,剛好用完所有的力道。軟綿綿的掉落在地,不至於飛出去傷及無辜。
這是警告,讓自己退去?
莫非,自己已經被張景天發現?
可就此離去,廠公大人的意思如何轉達?
可若不離去,被他以為自己心存惡意,再次發難又如何是好?
不管了,先防禦起來。
想到這裡,柳如風右手習慣性的往腰間一摸,觸手間一片空落落。
這才想起,自己是便衣出行,並未攜帶繡春刀。
只得雙拳緊握,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可是,那個方向,除了還在小聲咳嗽的死胖
子,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這胖子,就是張景天,肖塵的師父,當年朝廷的左路軍統領將軍?
不可能。
那麼威武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死胖子。
正在納悶之際,一道聲音如同在耳邊響起一樣:「過來。」
好渾厚的內力。
柳如風心中不由得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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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旁邊分明無人,可聲音又恰似就在耳邊,這分明就是那種只有江湖高手才會的隔空傳音。
這張景天還真是名不虛傳,身邊竟然有這種境界的江湖高手追隨,怪不得三千營的百戶千戶,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舉目四望,整條街上除了自己和那名幾丈外的死胖子,再無他人。
這高人一定隱藏在其他角落。
柳如風心中想著,急忙抱起雙手:「前輩。」
可還沒等他的話說出口,「呼」一股強大的力道撲面而來。
柳如風這次可是看的真真切切,是遠處那死胖子,朝著自己隔空推出了一掌。
「你個死胖子,你也敢學高人戲弄我?」柳如風大怒,朝著胖子撲去。
這一瞬間,那掌風也到了眼前。
軟綿綿的,推著柳如風的身體,往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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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風心中大驚。
自己說不上是什麼絕對高手,但在錦衣衛裡面的,也屬於身手可圈可點的人物。
此刻竟然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被人家一道掌風,推著後退。
直到將柳如風推到了剛才倚靠的那棵槐樹上,整個掌風才憑空消失不見。
柳如風半張著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遠處的死胖子,一臉的崇拜。
人家這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想殺自己,那一掌,自己絕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此人,一定是張景天派來的。
「前輩。」柳如風剛剛開口,便被無情的打斷。
「閉嘴。別在他人的身後,議論他人的不是。距離這麼近,你以為我聽不見?跟我來。」張老撂下一句話,背著雙手,肉球一樣朝著城門「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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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老,柳如風再沒有了任何的輕視,急忙跟了上去。
按照柳如風的吩咐,城門口並沒有設置任何的關卡,可錦衣衛的暗樁,卻是有著不少。
眼見打扮怪異的張老出了城門,身後跟著自家副指揮使,一名暗樁悄悄跟了上來。
和柳如風保持著三尺的距離,小聲問道:「指揮使大人,要不要叫人?」
「叫什麼人?讓暗樁看著點三千營的動向就行,其他的別插手。」柳如風低聲吩咐了一句,加快腳步,急忙朝著越走越快的張老追去。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緊,柳如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
跑出去了多少里地,和前面張老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兩丈左右。
張老好像在戲耍他一般,隨著柳如風的奔跑速度,時快時慢,就是保持著兩丈的距離,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前輩,前輩,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揮舞著,柳如風向著張老大聲喊道。
「跑不動了?那就不跑了。」張老停下腳步,摘下頭上的斗笠,找了一個樹蔭坐了下來。
此刻的柳如風,已經是徹底的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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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還管什麼樹蔭不樹蔭的,雙腿一軟,直接攤到了地上。
「怪不得能和肖塵處成兄弟,實力總的來說,還是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反應有點遲鈍。」張老一邊慢悠悠的搖著斗笠,一邊從腰間摸出酒壺,朝著柳如風扔了過去,「接著,喝兩口緩緩神。」
接過酒壺,柳如風毫不客氣的猛灌了幾口。
直到實在忍受不了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才將酒壺從嘴邊放了下來。
站起身子,走到張老身邊,雙手恭敬的將酒壺還了回去:「前輩,您是張景天將軍的朋友麼?」
接過酒壺往腰裡一塞,張老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是。」
「啊?」柳如風一愣。
對方雖然是一名絕對的高人,可自己目前最為緊急的乃是找到張景天,按照廠公大人的意思,勸說他趕緊離開。
就算他認識肖塵,可若是和張景天沒有關係也是白搭。
急忙抱拳:「晚輩還有要事在身,改日再陪前輩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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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張老答應,轉過身,朝著興州城匆匆而去。
心中雖然著急,可實在是精疲力盡,走了十幾丈遠,隱隱便有些走不動了的感覺。
「我不是張景天的朋友,我就是張景天。」身後傳來張老那似乎喃喃自語的細微聲音。
柳如風腳步頓時一滯,心中的那股無名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若你不是肖塵的師父,若我能夠打得過你,我今個非要好好的出一口氣不可。
把我叫出來,累成這副德行,你還說話只說一半?
有你這樣為老不尊的麼?
心中雖然這樣想,可轉過身的時候,柳如風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這是肖塵的師父,也就是自己的長輩。
見了長輩,自己怎麼著也得恭恭敬敬的不是。
最主要的,是他那一身讓自己望塵莫及的身手。
若是能夠趁機讓他指點一番,等肖塵回來,自己可要找他好好的過上幾招。
臉上掛著一絲媚笑,柳如風朝著張老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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